叶习染越发低眉顺眼,轻轻道:“没什么。”
“你这孩子相貌生的极好,哀家看丝毫不输段家那丫头和淑妃,美则美矣,就是性子冷淡了些,有几分像你那母亲的软弱性子。”太后惋惜的叹了一声,又道:“唉,这不是亲生的还是这个样,也不知道你那亲娘究竟是个什么性子。”
调朱离得远远的,听到太后的话身子微微一颤,有些担心的看过来。小姐的娘亲是小姐心底的痛,如今就这么被太后提及,也不知道小姐心里要有多难受。
太后这话说得就有些忌讳了,但叶习染依旧不言语,眉目不惊。她如今的状况已是岌岌可危,段千蒻那个样子,想必也不会再让她安安生生的过日子。既然这样,她在这深宫,太后便是唯一的挡箭牌了,她不能让太后对她不满。
看她也没什么反应,太后忽然笑了,涂着兰花紫豆蔻的指甲轻轻扫过她的面容,道:“你性子不讨喜,隐忍的功夫倒是了得。不过这也好,哀家就是不喜欢那莽撞冲动的性格,坏事。只有你这样的,方能成大事。”
太后忽然站了起来,在她耳边轻轻说道:“忍人所不能忍,信不信,你会前途无量的。”
叶习染不知道太后这话的意思,却也是跪下回道:“谢太后。”
叶习染的态度让太后很是满意,太后脸上露出了笑容,“今日哀家打了皇后那对姑侄的脸,她们想必也不甘心。你在也宫里仔细着,好好留意着她们,回吧。”
叶习染跪安后便退出了梅园。
这厢皇后风风火火的回了明央宫,越想越气,大为恼火,拂袖便打落了桌子上的一套素胚青花茶具。宫女们颤巍巍地想上来收拾,也被皇后厉声喝退,“本宫看谁敢动!”
段千蒻是跟在皇后后面回来的,踏进门就听见皇后的怒喝。她深深舒了一口气,看向那些想动又不敢动的宫女,心平气和道:“你们先下去吧,有事会叫你们。”
那些宫女仿佛受到赦免,连忙退了下去,好像晚走一步就会死在这里。
段千蒻看了一眼怒火中烧的皇后,在心底揣测着言语,“姑姑……”
“住口!”皇后猛然喝道,目光愤恨的仿佛要在段千蒻身上烧出一个洞,她咬牙道:“说到底还不是你肚子不争气,嫁给太子年余都生不出个孩子,连累着整个家族都要给被旁人笑话!”
段千蒻强压下心底的起伏,开口淡淡道:“姑姑这么快就要中了太后的计了吗?”
皇后一愣,猛然看向她,“怎么说?”
“姑姑难道看不出来,太后今日的做法,并不单单是为了打击咱们家,而是为了让我们自己起内讧。咱们家乱了,她就能收渔翁之利。”段千蒻的目光飘得幽远,不知在想些什么。良久,双唇慢慢溢出一声冷笑,“太后用心良苦,将这今日这得罪人的事揽在了自个儿身上,倒是让叶习染摘得清清白白。”
叶习染啊叶习染,到哪儿都有贵人护着,真是有福啊。
皇后忽然不说话,眉目复杂的沉思了良久。
段千蒻清清凉凉的声音再度响起,带着些复杂的笑意,“太后和叶习染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太后在说着做着得罪人的,倒是叶习染作壁上观,将自己置身事外,倒是白看了一场好戏。”
皇后恍若初醒,“好啊,好啊!叶习染年纪不大,心思倒是深沉得很,也不知是什么样的地方,能长出这般城府的姑娘!”她的目光太多的愤怒和恨意,像一头被触怒的狮子,想要把人活撕了一般。
“江南。红妆阁。”段千蒻美目微眯,说出的话不带一丝感情。
“红妆阁?你是说那个曾经名动江南的青楼?”皇后好像是受到了什么极大的惊吓,一后退跌坐在了凳子上,“这不可能,本宫之前派出去的人都查不到这些,你如何得知?”
“叶家自然是不会让她顶着青楼女的身份回来,恐怕早已洗白了底子,当年知情的人能活到现在的恐怕也寥寥无几。”说到这里,段千蒻咬紧了牙关,道:“否则太子几番跟她牵扯不清是为了什么?若不是当年在江南那几年让她钻了空子,是哪里来的纠缠?”
提起自己夫君当年那些情事,段千蒻毫不避讳自己的恨意,“叶习染,不过是个假闺秀。”她忽然想通了,纵然叶习染如今风光万丈、春风得意,可再怎么也洗刷不了她当年的耻辱,也不能改变这个事实,她当年曾经是个倚门卖笑的青楼女,人尽可夫。
啧啧,如此低贱的出身,现在也可以被当作名门闺秀,多么可悲又可笑。这造化啊,真是个让人料不到的东西。
“原来如此。”皇后恍然大悟,恨意未了忽然心生一计:“既然这样,我们何不到皇上面前掀了她的老底,再参叶家一个欺君之罪,让叶家也尝尝着被人羞辱的滋味。”
“不可。”段千蒻心思缜密,闻言眉头深深地拧在了一起,“如此一来,想必皇上也要派人深查。皇上重情,若是被皇上得知了太子同叶习染的事,定会让太子娶了叶习染,也做个顺水人情,也是全了叶氏那边的脸面。”
段千蒻沉吟道:“何必为他们做嫁衣,此法不妥。”
“只怕现在我们不这么做,太后就已经动了这个心思了。”皇后冷笑道。
段千蒻身子忽然僵住了,姑姑说的话不错,她也看得出来,太后是想往东宫塞人。或许以前叶习染是最好的人选,可如今不同了,叶习染已经定了亲,而且那个人还是……叶习染总归是与东宫无缘了,她们又何必横生枝节,就让叶习染嫁给那人好了。
不想跟她解释太多,段千蒻疲惫的捏捏额角,“左右这事先搁下,容我再想想。”
“那你且先回去吧,看你今日也累了。”
待到段千蒻走了之后,皇后才缓缓露出一个诡谲的笑容。
青楼女么?她好像抓到了叶家一个极大的把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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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咔咔~奴家如约回来了。
☆、第六十三章 云动·我非好命
朝阳公主携子回来的那天,碧落晴空,万里无云。
彼时正是晌午,叶习染陪阮氏用过了午膳没事做,想着去找调朱陪她上街,刚出了房间的门就看见了弄碧。弄碧正坐在廊前绣花,认真的样子看起来很是细腻温柔,眉头也微微拧着。叶习染闲来无事,便放轻脚步从她后面绕过去,站在她背后。
看到她在绣荷包,叶习染便随口问道:“你绣荷包做什么?”
“哎呀!”叶习染不出声还好,一出声弄碧就扎了手。弄碧恍惚间被惊到,下意识的挥着手中的绣花针便刺向叶习染。
叶习染急急躲开,跳到一边拍着胸口道:“我道你无事绣荷包做什么,原来是想要我命啊。”
本来是打趣的一句话,却让弄碧慌了起来。弄碧连忙站起身来,膝上正绣着的荷包也掉在了地上,她却浑然不知,只是急急地走过来,拉着叶习染着急道:“小姐对不住,我,我不知道是你,我不是故意的……是我糊涂了。”
“你在说什么?”叶习染失笑,走过去捡起地上绣了一半的荷包,拿在手里细细的打量了起来。弄碧的针线活是极好的,她绣的东西栩栩如生,连半点针脚都看不出来。就像她在这个荷包上绣的茶靡,好像是真的一样。叶习染手微微一颤,“你绣的是茶靡?”
弄碧走过来接过叶习染手中的荷包,轻轻道:“嗯,奴婢知道小姐喜欢茶靡。”
“你绣给我的?”叶习染有些愕然,看着那朵茶靡却又喃喃道:“你怎么晓得我喜欢茶靡?”自从姜洺澈离开后,她就再也未看过茶靡花了。那是有多长时间了,她也不记得了,只是那个时候她的身边,还没有两个叫做调朱弄碧的姑娘。
“小姐虽然平时不喜欢透露出自己的喜好,可奴婢看到小姐用的枕被上面,绣的都是茶靡,这才想到小姐或许喜欢茶靡。”弄碧急急忙忙解释道。
原来她表现得这么明显吗?叶习染低头,正看见自己浅色衣袖上绣的茶靡,还有领口茶靡的藤蔓花纹……这些平时让她看起来极为顺眼的东西,忽然都变成了一种讽刺。
“你有心了。”叶习染喉中略微涩意,“只是我,不喜茶靡。”
“不喜茶靡?小姐所用之物皆以茶靡装饰,奴婢还以为……”她略微顿了一下,“那小姐喜欢什么花?只要不是天上才有的仙花,奴婢大抵都绣得出来。”
她的神色很是认真,叶习染被她逗笑了,正要说些什么,却见调朱火急火燎的从外面赶回来。一路莽莽撞撞,碰倒了不少东西,淡绿色的裙角粘上了些尘土。
“你这是怎么了?后面有狼追啊?”叶习染拖住调朱的身子,因冲击过大,她也被撞的往后退了好几步才站定。
“不、不是,我……刚刚……刚……”调朱的气都喘不匀,手口并用的拼命想要告诉叶习染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急得一脑袋汗。
弄碧早已到屋里倒了杯茶出来,调朱几乎是抢过那杯茶急急饮下,却又因喝得太急呛到了,有些许水渍洒在了襟前衣服上。弄碧拿出帕子帮她擦嘴边的水渍,口中忍不住责备道:“出了什么事,让你这么风风火火?你这性子我算是懂了,拿个鸡毛也能当令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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