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是说那件水袖出云裳?”弄碧点了点头,“是有的。”
“带来了吗?”叶习染霍然松了一口气。
弄碧仔细回想了一下,记得在马车上还见过的,便沉吟道:“应该是有带来,不过东西繁多,一时半会儿可能不好找。”
调朱一听便急了起来,“小姐,这都什么时候,你还惦念着找件衣服?现在应该是保住命再说什么打扮不打扮的!”
叶习染听了失笑,“你知道什么,我找衣服才是为了保住命。”
正殿之上,舞娘们个个容貌绝美,身着一袭绯色轻纱舞衣。水袖甩将开来,衣袖舞动,空气中仿佛都带着盈盈暗香。眉目间仿佛带着勾人魂魄的魅力,一举一动都是那么引人入胜,不愧是江都最好歌舞坊的舞娘。
那样的场景,好似是天上仙子齐齐下凡,共舞以贺人间繁华。
乐师们奏的曲子柔美异常,与此情此景相映衬,更生出几分动人。连一向不苟言笑的太后也慈祥的笑了起来,不停地夸赞着舞曲的精妙。太后尚且如此,更别提那些大臣家眷,平素都是深宅大院足不出户的,哪里见过如此如此动人的场景。
今日一见,新鲜痴迷的同时,心底不免也生出几丝凄凉。外面的女子果真这样好,怪不得那些个男人不停地往外面跑,唉!这样的女子,真是祸水啊!
乐声渐急,舞娘们半曲柔软的身子,似花苞一般围了起来,那鲜活的身体仿佛都是一片片颤抖的花瓣。似有无数花瓣飘飘荡荡的凌空而下,飘摇曳曳,一瓣瓣,牵着一缕缕的沉香。花一下子绽放开来,只见那妖艳的花心里,赫然站着一个窈窕身影。
众人呼吸一紧。
姜洺澈本来无心于此,满心繁杂,只是时不时抬头淡淡的瞟一眼。可就是这惊鸿一瞥,他却如遭雷击。霍然起身,面前矮桌上的杯子以为他这一个大动作而被掀翻,酒水洒了一身,他却浑然不知,心下满是震惊。是她!如果不是他看错的话,那个站在离自己不远处的那个身影,不就是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儿!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姜洺澈片刻的呆愣后连忙重新坐回原位。幸好所有人都沉迷于舞曲,倒没有太多人看到。可他这满心心思,却没有开始那么简单了。
原本是繁华盛世的曲子,忽然变为了独奏的笛声。
那一抹白色的身影背对着所有人,是女子俏丽窈窕的背影。青丝一泻如瀑,楚腰纤细不盈一握,搭配着茭白的纯净,这黑与白的颜色,惊人的美丽。
一切皆从细软的腰肢开始,她的藕臂乃至是纤手都是柔若无骨,像是灵动的灵蛇,带着无尽妖娆妩媚。明明是那么纯净的白,她却能将它演绎的极尽魅惑。她缓缓的转过身来,脸上蒙着薄薄的面纱,隐约可见面纱下绝美的容颜。
翠笛,白衣,从外面刮进来的轻风带起衣袂飘飞,青丝缭乱。她仿佛临凡仙子,带着虚无缥缈、朦胧隐约的柔美感,像是一幅绝美的画卷。
笛音婉转悠扬,倒也动人。
她显然不是普通的舞娘。她有着连江都最好的舞娘都稍逊一筹的曼妙身姿,一举一动楚腰摇曳生姿;她有着比天上星星月亮、江河湖泊还要沉静美丽的眼眸,似笑非笑,眉眼之间顾盼生姿,呼吸间便可勾魂夺魄。
姜洺澈握紧手中的杯子,呼吸渐渐紧促起来。
重逢这么久,她一直对他都是不冷不热、冷嘲热讽,这是他第一次真切的感觉到,她还是当年的样子。尽管时光将她磨砺的越发美艳无双,她却依旧是当年跟在他身后的小丫头。这一发现让他高兴地简直要疯狂。
随着笛声渐急,她的身姿亦舞动的越来越快。如玉的素手婉转流连,裙裾飘飞,一双如烟的水眸欲语还休,流光飞舞,整个人犹如隔雾之花,朦胧飘渺,闪动着热烈美丽的色彩。明明近在眼前,却又是那么遥不可及。
整场舞蹈,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她身上,她却仿佛浑然不知。目光从容不迫,只是一味专注地将自己与舞蹈融为一体,用生命去演绎。
曲终,舞尽。
她以一个完美的动作完成了整场舞蹈。
“好!”
带头站起来叫好的,是高座上的帝王。他神采奕奕,先前阴晴不定的神色一扫而光。本来六公主的事情让他很是气恼,一天过得不甚如意,哪知这一场舞蹈竟让他看的如此酣畅淋漓!如此妙舞,世间难得几回见?
接着便是无穷无尽的叫好,所有人的视线都紧紧的粘在她身上。她却不骄不躁,只轻轻的扬起头,微不可察的在人群中扫视。叶仲醇站在了不起眼的人群中,负手而立,对着她轻轻的点了点头。接收到那一个满意的目光,她松了一口气。眼眸轻轻一弯,一池春水微波荡漾,从容淡然的施了一个礼,便随着一干舞娘退场。
“等等!”身后霍然响起的声音,叶习染的脚步一顿,嘴角却咧开了一丝笑意。
转身,她站在离所有人不远不近处,向高座上的帝王垂首行礼。落落大方、沉稳从容,那样的礼仪风范,便是比起在场所有的世家女子,也不逊色半分。
“你是何人?”皇上饶有兴趣地问道。
☆、第五十章 赐婚·突生变故
深夜,皇上寝宫。
“父皇,儿臣不要嫁去那个鬼地方!求父皇不要对儿臣如此残忍!”跪了三天的六公主姜长宁显然有些憔悴,本来眉目楚楚动人的她,此时有些狼狈地跪在地上,头抵着地,身体不停地颤抖,说话的语气中带着哭腔。
六公主再所有的公主中,容貌出众,也是最为知进退,最具礼仪风范的一个。而此时,却像一只濒死的蝴蝶,绝望而无力的跪在那里,消瘦的身子抖得像是风中的筛子。
“你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你是皇家尊贵的公主,现在像什么样子!”皇上负手而立,面色铁青,有些气急败坏:“将你嫁去匈奴是为国为民的好事,为你搏了个好名声,也是为了你皇祖母好,如此你应该感恩戴德,而不是在这里无理取闹!”
六公主仰起头,美丽的大眼睛盛满泪水,深深地绝望,“感恩戴德?父皇是在同儿臣说笑吗?”她扬起尖利的声音,“若真是名满天下的好事,也不会轮到我了!五姐七妹八妹甚至是九妹都可以,为什么不是她们?为什么偏偏是我!”
皇上面色更加难看,双眼深邃的像是一片望不见底的海,迸发出冰冷的光芒,“不管你愿意与否,这件事早已是不可挽回,你就好好的回去休息,等着嫁去匈奴吧。”
说完,不给六公主说话机会,便从她身边预备离开。跪在地上的六公主忽然抓紧他的袍角,卑微的仰起头看他高如神祗,尊贵无上。企图用最后一点努力,博得他的一丝垂怜,“父皇,我也是你的女儿啊,你真的忍心看着女儿去那种地方送死?”
匈奴那个地方在大梁子民的眼中,简直就是人间地狱。匈奴人粗鲁无礼、蛮横残暴,要将一个金枝玉叶的公主嫁过去,那得受多大的罪啊!
他面无表情道:“要怪,就怪你此生生在了皇家,做了皇家的公主!”
六公主无力的松开手,双目空洞地看着她的父皇离开。曾经,是她的父皇给了她无上的尊贵地位,现如今,也是她的父皇一手推她入深渊!
绝望孤独的倒在地上,眼泪横流。她如何也想不到,她一个高高在上的公主,会是这样一个结局!连平常人都不如的结局!
“还以为做公主有多幸福呢……”听完江都传来的消息,暂作休息的茶寮中,调朱轻轻扁着嘴巴嘟囔,“到最后,还不是被自己老爹给卖了!六公主真是可怜……”
“也许,这就是皇家的冰冷无情……”弄碧也唏嘘道,眼眸低沉。
这张桌子上,气氛有些沉默。
“其实也不尽然。”叶习染忽然开口,“皇上那么多的女儿,大多都在适婚年龄,可为何偏偏选中了六公主?”
调朱摇摇头,弄碧也是一脸惘然。
“因为六公主的生母是云嫔。”叶习染抿了抿唇,眉间轻拧,“谁不知道云嫔只是一个四品官员之女,不得宠,家里没有什么靠山,自己位份又不高,怎么能保得住自己的女儿?生母无势,皇家的公主便是棋子,她有这样的归宿也是情理之中。”
“唉……”调朱叹了一口气,“皇家的无情啊!还是做平常人最好……”
叶习染失笑,“你能这样想,自然是好。”
“只是不知道,那六公主今后要过上怎么样的生活了……”弄碧倒是为六公主担心。此番皇上嫁了个如此没有地位的公主过去,匈奴那边,也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若是他们认为这是皇上的羞辱,那么六公主以后的日子铁定就不好过了。
“咦?难道皇上就不怕惹怒匈奴吗?照我看来,若是嫁过去联姻,也应是皇后娘娘嫡出的九公主姜长乐啊!”调朱蹙眉,如何也想不通。
弄碧却是一脸了然,叶习染和她对视一眼,笑道:“你也不想想,九公主可是皇后娘娘嫡出的女儿,皇上最娇惯的女儿,太子最疼爱的妹妹,段丞相的外孙女,还有两个手握重兵的舅舅,地位自然尊贵无上,受尽宠爱,怎可别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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