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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昭词 (时久)


  菡玉好不容易用两支筷子托起一枚油锤,被他一笑分了心,那油锤又滑回碟子里,懊恼地鼓起腮帮子。
  杨昭伸手绕过她肩膀,握住她的手:“我来教你。喏,你看,下面这根架在虎口上,另一头用无名指和小指撑住,这根是基本不动的;上面那根拇指按住作支点,食指和中指拨动。夹的时候中指在两根筷子之间……”
  他的手掌几乎把她完全包住,手指被他控制着,还真的夹起一枚油锤来,颤巍巍地送到她嘴边。她正要张嘴接,他突然飞快地探过身,一口将油锤咬走,险险蹭过她的脸,三下五除二将油锤吞下,眼角挑衅而作弄地看着她。
  她的脸腾的红了,这才意识到自己几乎是被他拥在怀中,当众做这么亲密暧昧的动作。她心虚地低下头不敢张望,觉得好像大家都在看着他们似的。
  “看清楚了么?要不要再来……”
  菡玉连忙抓紧筷子:“看清楚了,看清楚了,我自己练习一下……”闷头捧着那碟油锤开始奋战。
  杨昭还记挂着刚刚那幅画,思忖着摊主何时回来,忍不住翘首探望。从窗户里正能看到画摊,远远望去,那幅莲花图比近处更模糊,仿佛画上雾浓了,莲花都看不真切,只见氤氲的雾气。
  他忽然放下筷子站起身来:“玉儿,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去去就来。”
  菡玉未及询问,他便匆匆步出店外,混入人群中。她心生疑惑,连忙付了帐追过去。
  杨昭在画摊前站定。这么近地看去,那些轻微的笔触只是晨雾;但退后到三丈以外,那些缥缈的丝缕聚成了隐约的人形,自莲花中逸出,仿若花中仙灵。
  他眯起眼,画上似有还无的面容在他眼中越来越清楚,终成一张明晰的容颜。
  “客官,要买画么?”邻近的小贩热心问道,见他点头,转身向画摊背后喊道:“先生,有人要买画!”
  一人分开垂挂的画幅走出来。
  那是一名白衣青年,眉目远淡,看来似乎未及而立,但那神态气韵隐有仙风,又不像三十岁的人,让他一时竟分辨不出年岁。杨昭眼光一扫,看出那青年身上的白衣样式十分眼熟。
  他一手提了一盏未完成的莲花灯,另一手执画笔,正往花瓣上染色,看了杨昭一眼,笑容轻浅,问道:“您要哪一幅?”
  “这一幅。”杨昭指向高处那幅水墨晨荷。
  青年回头一看,摇头道:“这幅不卖。”
  “我可以出高价。”
  青年掉过头来,盯着他看了许久,展颜笑道:“此画只赠有缘人。”
  杨昭正要上前道谢,忽听背后传来菡玉惊喜的呼声:“大哥!你怎么会在这里?”从身后越过他,奔向那白衣青年。
  大哥?
  杨昭盯着青年那身眼熟的素布白衣,眉头微微蹙起。
  菡玉早忘了先前不快,喜不自禁,跑过去握住青年的手,连声道:“大哥,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怪不得我回衡山时没看到你,原来是到长安来了!”
  “京兆本是故土,在山中多年,也该回来探一探父母大人了。”青年轻抚她肩膀,“我知道你爱吃豆沙馅的油锤,定然不会放过锦贤记,一早就在此候着,果然等到了你。”
  菡玉略觉羞赧,转而道:“大哥,长安既是你故乡,父母在堂,就别再回去了。如今正值多事之秋,社稷垂危,大哥胸有经天纬地之韬略,正是国家所需……”
  青年笑道:“我不过是个修道的方士,看相算命、画符驱邪还差不多,哪来什么经纬韬略。回家这些日子游手好闲不事生产,都被宗亲嫌弃了。这不,只能寄住在道友观中,元夜出来摆个小摊,卖些神物画像,聊济衣食。”
  菡玉急得一跺脚:“大哥!怎把自己说得如此不堪!”
  青年忍俊不禁大笑,惹得她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我是记着你的嘱咐,来接小玉回衡山的。”青年止住笑,摸了摸她的手臂,“玉儿,你这次回去,师父已经修书告诉我了。你现在觉得如何?有没有不适应这新的……”
  “原先的用太久,还不如新的活络呢!”她张开双臂转了一个圈,颇有几分小女儿的娇态,“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没事就好。玉儿,你究竟出了什么状况,竟至于要回衡山去更换?”
  菡玉笑容一顿,不由转头看了一眼杨昭。
  杨昭一脸皮笑肉不笑的神情,走近来扬声道:“玉儿,这位是你的故交?怎不引见一下呢?只顾着叙旧,就把我抛到一边了。”刻意将“玉儿”二字拔高,叫得亲昵,存心要那青年听见。
  菡玉略有些不自在,介绍道:“这是我大师兄,也是我结义兄长,我在山中学艺时多得大哥指点。大哥不仅道术谋略远胜于我,更有定国安邦平天下之智……”
  青年冲他微一点头,神色淡定,仿佛只是行遇路人:“在下李泌。”
  “李长源?”
  李泌不意他竟知道自己:“正是。”
  原来第一次遇见她时那封给太子的引荐信上的长源,就是这个人。他还叫她玉儿,除了他竟然还有别人也这么叫她。
作者有话要说:  杨大叔心累啊,这层出不穷的情敌,一个比一个等级高难打啊……

  ☆、十八章·玉隙(2)

  杨昭扬手道:“京兆李泌,幼以才敏著闻,陛下使与太子游,太子亦谓为先生,我也早有耳闻。原以为山人必是年长前辈,谁知竟如此年少,你们兄妹二人倒是相像。幸会幸会!”说罢客套话,两眼瞬也不瞬地盯着菡玉。
  菡玉硬起头皮,指着他对李泌道:“此乃当朝右相。”
  “就这样?”杨昭挑高眉毛,“玉儿,你介绍你兄长予我认识,说得滔滔不绝,怎么说起我就只‘当朝右相’这四个字?你不觉得不够详尽么?”
  菡玉脱口喊道:“相爷!”心中略感忐忑,不由抬头望了一眼李泌,见他神色无异浅笑悠然,才略微放心。
  李泌道:“玉儿她脾性直率,若有不周之处,还请相爷海涵。”
  杨昭道:“她什么脾性,我再清楚不过。”
  李泌道:“这些年玉儿独自在京师,幸得相爷照拂,我这做大哥的反倒不能陪伴左右照顾。在此谢过相爷了。”
  杨昭道:“哪里,我照顾她本就应当,是我该谢大哥才是。要不是早年得大哥收容抚育、悉心教诲,玉儿幼失怙恃,身世飘零,也不会跻身庙堂。”转头又对菡玉道:“玉儿,看来你我能相遇相识,还多亏了大哥成全。”一口一个“大哥”,叫得十分热络。
  菡玉觉着气氛有些诡异,讪讪一笑:“可惜我连大哥的一点皮毛都没学到,否则何至于碌碌如此。若我有大哥一半才学,也不会入朝十年一事无成、令社稷蒙难了。”
  杨昭只是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不接她的话。
  菡玉只得明说:“朝中多是我这等庸碌之辈,贤才良士如大哥却埋没山林。酒香也怕巷深,良驹亦须伯乐慧眼识之。相爷……”
  杨昭这才接道:“朝廷求贤若渴,像大哥这般人才正是急需。大哥幼时便闻名京师,陛下赏识欲授官爵,大哥辞而不受,仍与太子为布衣交,情谊匪浅。上有陛下、前有太子,我若强充这个伯乐,还怕大哥看不上呢。”
  菡玉被他气得够呛,回头对李泌道:“大哥,我们到后面去。分别这么久,我有许多事要跟你说呢。”
  杨昭道:“玉儿,这会儿灯市正当热闹,你不去看么?错过了这时候,后面可就没什么意思了。”
  菡玉恼道:“相爷有兴致,自己去……”
  说了一半,被李泌按住:“玉儿,你是与相爷同来夜游的?佳节良宵怎可错过。此处人来人往喧嚣嘈杂,不便交谈。改日我再去找你,好好叙一叙旧。”
  菡玉握住他的手:“好呀,我现在住崇化坊南里,大哥你呢?方才说并未住在家中,而是在道观会友,是哪家道观?是不是景……”
  李泌眉梢一动,她便止住了,想起杨昭还在身后,没有再问。
  李泌道:“玉儿,这是我照着以前你说的样子做的莲花灯,不知合不合你的意。”他举起画笔,将未完成的最后一片花瓣染上颜色。
  菡玉伸手去接花灯,刚抓住提手,杨昭便伸手过来,合上她手背:“玉儿,我来替你拿。”
  她不由一缩手,那花灯就落入他手中。
  “不敢劳烦相爷,我自己拿就好。”她恼怒道,又不敢去他手里抢。
  杨昭微笑道:“你不是说身着男装还学女子拎花灯在手会叫人笑话么?我不怕人笑话,我来帮你拿。”
  菡玉被他反将一军,吃个哑巴亏,只得任他拿了花灯。
  二人辞别李泌,转回西市大街上。转弯处人多拥挤,杨昭缓步慢行,后面有人性急,从他身侧越过时撞了他一下,把花灯撞飞了出去。灯中蜡烛歪斜倾倒,顿时引燃了糊灯的纱纸。
  菡玉连忙冲过去捡,被他拉住晚了一步,火苗已经燎了上来。
  “可惜了,”杨昭摇头啧啧叹道,“这么精巧的花灯,还是你大哥亲手所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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