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走廊上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菡玉是真的慌了,完全失了平时的镇定,话也说不利落:“杨昭,杨昭,这样不行,求求你放开我,你住手……”
嘶啦一声,单薄的中衣从中间一分为二,露出其下的雪白肌肤和——
两人同时僵住。
那圈缠住他身子的白布,缠得那么紧,边缘都陷进肌肤中。虽然菡玉此刻面朝下趴着,但任谁也能猜出那圈布是干什么用的。
菡玉闭上眼,四肢无力地垂下。他——不,应该说是“她”——苦苦保守多年的秘密,竟然就这样,被一个她最不愿意让他知道的人,揭穿了。
身后的人忽然轻笑一声。
接着,一根手指伸进了她背心的凹陷与白布的缝隙中,轻轻向上一挑,带起的疼痛让她身子一颤。然后,两只手同时伸了进去,用力一扯,短暂的紧绷之后是无比的轻松畅快。久被束缚的胸腔乍一解缚,仿佛周围的空气都争相往胸中涌入。
她不禁仰起头,深吸一口气。
外头有人敲门:“杨侍郎!杨侍郎在里面么?是否安然无恙?”
杨昭俯下|身,在她耳边低声道:“记住你现在还是男人,千万别转过身去。一会儿我……开始了之后,你配合着些。”
菡玉未及答应,他便覆了下来。她闭紧了双眼,双手紧紧抓住褥毯,试图忽略背上那滚烫湿热的触感。然而这触觉向来迟钝的身子,此时却分外敏锐,每一下触碰、每一丝轻拂都带来她身体最深处的战栗,越想忽视,就越清晰。
用助情花撑起来的身体,终究还是有这样的缺陷啊……
也许只是片刻,对她而言却仿佛永恒一般的难忍煎熬。她听不见外面的声音,却可以清楚地听到他刻意隐忍的喘息。覆在她背上的身躯传来惊人的热度,她想起席上他的失状,那迷蒙的眼中深浓的欲念,让她退缩害怕。她害怕这样下去他会不会真的假戏真做,更害怕他一手引导的这场戏中有几分真、几分假。她甚至希望门外的人快些闯进来,好尽早结束这蚀心蚀骨的折磨。
砰的一声,门外持刀拿剑的卫兵撞开门闯了进来。杨昭忽然咬住她背上一片肌肤,菡玉吃痛咬住下唇,忍不住逸出一声□□。
闯进来的人见一地撕碎的衣裳扔得到处都是,又隔着纱帐看到床上纠缠的身影,这声□□听在他们耳中自然万分暧昧,不用想也知道榻上那两人在做什么,闯又闯进来了,一时尴尬地不知如何是好。
杨昭披衣起身,拉过锦被盖住菡玉,掀开纱帐走出来,脸色阴沉得像要把这群人吞下去。
这种时候被人打扰,任谁也不会有好心情。带兵搜查的队正自知理亏,心虚地低头对杨昭道:“卑职并非有意冒犯,只是方才突现刺客谋刺郡王,卑职敲门不见侍郎回应,怕侍郎遭遇危险才斗胆闯进来,打扰侍郎还望恕罪!”
杨昭怒道:“我这里没有什么刺客,只有一群惹人厌的不速之客!”
队正道:“侍郎息怒,卑职也是例行公事。事关郡王安危,卑职不敢疏忽!”
杨昭道:“那你现在看清楚了?看清楚了就快滚。”
待客厢房里只有一张榻和一副桌椅,一目了然。队正迟疑了一下:“那榻上躺着的人是……”
杨昭大怒:“多管闲事!问你家郡王去!”
队正还要再问,身旁副队正却悄悄扯了一下他的袖子。队正不明就里,仍道:“刺客身形纤细,恐怕是名女子,妥当起见对女子要严加盘查。卑职也是为了侍郎安危着想,若刺客乔装混在女娘乐伎中,甚至与侍郎同床共枕,侍郎岂不危险?”
杨昭脸色铁青:“你怀疑我窝藏刺客?”
队正忙道:“卑职不敢,卑职只是提醒侍郎,刺客左肩吃了郡王一刀,侍郎碰到这样的女子一定要避开以策安全。”一边说一边眼睛朝帐内瞄去,正巧榻上之人翻了个身,锦被滑落露出左边香肩,隔着红纱仍能看出那半边肩膀光滑细腻,哪有半点伤痕的影子?
队正连忙后退,抱拳道:“不打扰侍郎了,卑职这就往别处去巡查,侍郎请多小心。”
杨昭冷哼一声,众人退出后重重把门撞上。走出几步,副队正才低声道:“你这下可和杨侍郎的梁子结深了,我一直提醒你,你还追着他问。他屋里那个不是女人!”
队正大吃一惊:“不是女人?!那难道是……”禁不住额上冷汗直下,心中懊悔不已。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章·莲露(4)
杨昭听外面人声远了,回到榻边。菡玉已经起身,无衣可穿,只得用锦被裹住身子,左边半个肩膀还未盖牢,春光乍泄。
方才她当众露出左肩,这会儿真切地看见这边肩上果然光滑无瑕,杨昭不由疑惑:“你的伤……”一边伸手往她肩上探去,想试一试是否果真如所见的一般完好无损。
菡玉往后一退避开,杨昭伸出的手碰到她裹身的锦被。薄被本就是松松垮垮地搭在她肩上,被他力道一带更滑落下来,不但左肩挡不住,半边身子都露了出来。菡玉双颊通红,咬住嘴唇死死按住盖在右肩上的被子护在胸前,神色间除了窘迫还有些许忍耐克制。
杨昭道:“你莫怕,他们已经走了,暂时不会回来。”他拾起垂在她身侧的薄被替她盖好:“早知道你有瞬时伤合的异能,我就不需费那么多心思,还……”他清清嗓子,止住不说了,搁在菡玉肩上的手紧了紧薄被。
菡玉却脸色发白,闷哼一声身子向下垮去。
杨昭连忙抱住她,掀开被子只见右边肩上一道尺余长的刀伤,从肩膀上延至胸前,皮肉翻卷深可见骨,伤口肌理都看得清清楚楚,分外可怖。他心下疑惑,明明听护卫说刺客伤在左肩,回想起带她回来的途中,她的确是左肩受伤,握剑的右手还对他挥剑相向,怎么这会儿就变到右边去了?
菡玉此时还挣扎着不让他碰,揪着被子努力掩住胸前春光,一边扭动身子欲挣脱他的怀抱。杨昭被她闹得心头火起,一把扯开那罗嗦麻烦的被子扔到床榻里边,吼道:“别动了,是你的伤重要还是不被我看见重要?反正刚才都……”后半句话生生地吞回肚里。
菡玉此时身无寸缕,只能靠双臂遮掩,虽怒火填膺也不敢直视他,把脸侧向一边咬牙道:“你、你出去!我能把伤口从左移到右,自然有办法把它弄掉!”
杨昭气得七窍生烟,心想两人如此生死与共了一回,才脱险却又被她当作陌生人一般生疏地避开,还真会过河拆桥!他瞪着她怒骂道:“这种紧要关头你还拘泥男女之防,脑子里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呢?就你那干巴巴没几两肉的芦柴身子,别说是这会儿性命交关的紧急时刻,就算是平日有兴致的时候送到我面前,我也不会多瞄一眼……”
菡玉脸色红一阵青一阵,羞怒交加又反驳不得,只好闭紧双目眼不见为净。杨昭骂着骂着,自己脸上也烧了起来。眼前这纤弱女体无所覆蔽一览无余,也许是因为天生细瘦,也许是被束缚得太久,她比起时下的丰腴美人是没有那么丰润艳丽,但仍然……娇媚得很……咳!
他转开视线背过身去坐于榻沿,定下心神:“你有把握在他们搜完所有房间之前把伤口除去么?上回你手臂上那道刀伤一夜愈合,花了多久?”
身后菡玉却冷冷回答:“我自有分寸。杨侍郎,恕我疗伤时不欢迎他人观看。”
杨昭压下心头火气,侧耳听了听外面的动静:“这边就这几间房子,搜不了多久,他们定会卷土重来。我出去应付,你只管在屋里呆着。万一有人闯进门来,你就用刚才那招,注意小心应对。”
菡玉也稍稍冷静,勉强道:“我知道。”
杨昭整好衣冠走到门口,菡玉忽然开口叫住他:“杨……侍郎,你有匕首之类的短小利器么?”
杨昭问:“你要匕首做什么?”
菡玉却不回答,只道:“请借一用。”
杨昭从袖中暗袋掏出匕首来给她,虽然疑惑也未多问。出门看见远处有大队人马举着火把灯笼往这边过来,领头的正是安禄山,急忙迎过去。
菡玉左手握着匕首,侧过脸只能勉强看到右肩上的伤口,皮肉都翻在外头。她咬紧牙关,挥刀切下。
片刻收拾停当,听见门外脚步声至。咣当一声,好像踢翻了什么东西,接着听安禄山问道:“这是什么?怎么会有个水壶在这里?”
一个怯懦颤抖的声音回答:“回禀郡王,这是杨侍郎吩咐小人送来的。小人动作慢了些,拿来时侍郎已经……已经歇下了,小人便放在了门口。”
另一人气势汹汹地问:“你怎知他歇下了?他叫你放门口了么?”菡玉听出那是安禄山长子、太仆卿安庆宗的嗓音。
下人回道:“是杨侍郎吩咐小人放在门口莫要打搅的。小人见房门都闩上了,不敢打扰,就把水壶放在门口先行退下了。”
安禄山道:“那杨侍郎应该是一直在房中未曾离开了。”
安庆宗急道:“父亲!我的确在内院看见杨侍郎,肯定是他不会有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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