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无一例外,见着了这位都是恭恭敬敬的叫上一声长孙殿下。
这也是太子殿下手里最大的筹码。
就算单单为了这个孙子,圣人也不能随随便便的把太子给废了。
而太孙殿下这个一位大人物突然来了蜀州这个堪称鸟不拉屎的地方,郭刺史和总督立刻紧张起来了。
郭刺史和总督脑子都没坏,知道韩家八成是得罪人了,才被人这么折腾,真正的主凶还在逍遥法外,若是这位金贵的太孙殿下再这么被伏击一下……
郭刺史和总督怕是要以死谢罪了。
在太孙还没到之前,锦官城就开始戒严,官差挨家挨户的盘查问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来。
重锦倒是非常的奇怪,这件事影响确实有些恶劣,但是还不到让太孙殿下千里迢迢过来追查的地步了。
而且圣人居然在这个关头把太孙殿下放出来了,这让所有人都有些意外。
圣人的身体这些年就已经有些不好了,年纪已经大了,或许一场风寒就这么去了,若是在圣人去的时候离京城,无可避免的就处于劣势。
而到底太孙殿下自己要求来的还是圣人让太孙来的,这个值得人玩味了。
而现在考虑的是怎么去见这位突如其来的堂哥。
以前她阿爹最大,现在来了一个太孙,头上凭空多了一个大山,重锦心里着实有些不痛快。
太孙殿下来的这日太阳正好,没了风雪,天又是这么的晴朗,锦官城一下子从冬季过渡成了暖呼呼的春季。
郭刺史徐总督姚司马,甚至一向不怎么喜欢见人的沉香公子都赫然在列。
隔着老远就听到了马蹄的哒哒声,一辆朱轮华盖马车在众多护卫下停了下来。
☆、59|52|3.23|
在马车这边的侍从恭敬的弯腰提醒,“殿下,到了。”
声音颇为尖锐,一听便知道这是宦官的声音,这位年纪不大的侍从手脚颇为麻利,利落的掀开帘子,众位等候多时的人就瞧见一双修长的手伸出来,一看就知道是养尊处优的公子哥,手上没有半点的瑕疵。
而等到久闻其名的众人瞧见这位太孙殿下的容貌之后,不少人小小的倒抽了口气。
太孙殿下和沉香公子并称为帝都双璧,而太孙殿下名气却稳稳的在沉香公子之上,大多数人都认为这是太孙殿下的身份的缘故,毕竟沉香公子虽然也是国公府出身,论尊贵自然比不得太孙殿下。
而等沉香公子后错一步站在太孙殿下的身后的时候,大家瞧见的都是太孙殿下,当然也有沉香公子刻意低调的原因。
要说相貌,无论是郭大郎还是沉香公子都是不差的,郭大郎是清隽,沉香公子无时不刻的带着一股倦意,相貌倒是其次了,看着他首先注意的就是他前朝名士一般的气度,而太孙殿下那就是一首传诵千年的一阕诗歌。
郭刺史和徐总督对太孙殿下热情了不少,在这个以貌取人的时候,一副好相貌总是无时无刻的不给你加分。
这位太孙殿下也极为识情趣,再诸位躬身行礼请安的时候,笑着道,“诸位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声音也极为和熙亲切,半点没有太孙的架子。
太孙殿下驾临此地,自然少不了宴会,只是太孙殿下尚未大婚,身边也没有女眷,宴会自然也不用招待女客了,来往交谈的也是有官职在身的人,沉香公子虽然和太孙殿下是熟人,在京城多有交集,只是这种场合他一向不太喜欢,一个人坐在角落里慢慢的饮酒。
往日沉香公子是大家的焦点,能请到他整个宴会都可称之为蓬荜生辉,他就是再不喜欢热闹也免不了被拖到宴会中心去,而现在有了太孙殿下这个当之无愧的焦点,他躲躲嫌也是可以的。
宴会是露天的,在蜀州只要有太阳,天就暖呼呼的,冬天也不必躲在屋里里取暖,这个园子梅花相互交错,暗香浮动,只要躲在重重的梅树后面很有有人会找到偷闲的他。
沉香公子在京城的时候没少干这种事情,现在做起来自然熟门熟路,而没他没想到这里居然还有一人。
穿着朱色重衣的少女坐在园子里,面前是一副残棋,长长的袖子拖到了地上,上面精致绝伦的刺绣简直让人眼花缭乱,一看就价值不菲,只是重衣却不是人人都能穿得得,这种层层叠叠得衣服穿起来需要气势,更考校身体,能把衣服穿起来不显臃肿而显得端庄自然不能太胖。
眼前的这人和胖沾不上关系,甚至太瘦了,瘦的只剩下了皮包骨,重衣穿着身上只看背影就有种把她那脊背压垮的错觉。
沉香公子只瞧了一眼就要退出准备再找个地方,至于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一点兴趣都没有。
而少女,也就是重锦却突然开口,“我这里有上好的竹叶青,可否有幸请沉香公子共饮一杯?”
说着便侧过了脸来,精致的侧脸就像是最好的画师一点点的描绘而成,几乎要让人屏息,能准确的叫出他的称号自然是有备而来。
沉香公子顿了片刻,“曦和郡主?”
重锦诧异的挑了下眉毛,“沉香公子好眼力。”那就是承认了。
沉香公子把本欲拒绝的话咽了下去,一言不发的坐过来,“郡主为何来此处?”
重锦坦然道,“自然是来找沉香公子的。”
这么坦然的话说下来沉香公子竟然也有些无言以对,大昭风气开放,女子并不避讳,宴会的时候也只是象征性的摆一件屏风在户外的话隔着一条九曲流觞也是不错的,沉香公子身为勋贵,自己不太喜欢出席这种场合,但是也一年到头也免不了的几场的,这种场合遇到一两个各位热情的小娘子也不出奇,只是这些热情的小娘子也没有重锦这么坦然。
而且他也颇为奇怪,因为太孙殿下的驾临这里都戒严了,每个人都是仔细盘查过的,名单都仔细的掌握在郭刺史的手里,而郭刺史却没有说重锦郡主回来,而是郭刺史也没有必要隐瞒这种事情。
让他狐疑的事情就来了,曦和郡主是怎么进来的?
沉香公子,“不知郡主找在下何事?”
再次把视线移向棋局,伸手拿过一只白子,“先下一局如何?”
沉香公子,“好。”
干脆利落的说完才又道,“郡主若是找在下下棋自然是什么时候都可以,只是今日虽然不知道郡主是如何出现在这里的,只是郡主想必也清楚现在您并不是适合出现在这里……”
尤其是和他在一起。
白子落下,“放心放心,就算是被人看到,我也不会让沉香公子负责的。”
声音轻佻还带着笑意,沉香公子哑然,没想到居然被一个孩子给戏弄了,不过也没有什么,他能千里迢迢跑到蜀州来给古松居士下棋,名声满天下也没有和其他勋贵弟子一般头上科举,自然不能以常理事之,若是换了郭大郎在此绝对不会答应,在他心里,重锦已经快和妖魔划上等号了,这么突如其来的一个要求谁知道心里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而沉香公子却不一样,他不但气质像极了前朝的洒脱不羁的名士,性子也像极了,就算知道不妥,但是既然他想,那他就真的下了。
他自幼聪慧,被专人教导琴棋书画,各种乐器信手拈来,但最擅长的还是棋艺,手上的棋谱不计其数,有名的棋坪也收集了不少,更有各种玛瑙翡翠宝石等等打磨而成的棋子,而等他的名气越来越响的时候,他却不在与人对弈了,甚至那些棋坪也甚少拿出来了,因为甚少有人能在棋艺上胜过他了。
而在蜀州却又碰到了两个人让他燃起了兴趣,其中一人便是古松居士,另一人便是重锦了。
等重锦从从容容的落下一子,沉香公子的大龙立刻被从势如破竹变成了龙困浅滩,他输了八目半。
沉香公子瞧着棋盘上的局势,白子下的零零散散,仿佛就像是新手随手搁的,而那些本来不引人注目的棋子全都化成了锋芒毕露的利剑。
沉吟片刻,坦然的道,“我输了。”
“改日再来一局?”
重锦站起来,“好。”
沉香公子还在对着棋局发呆,自他十六岁起再没有输过这么惨过,而对手还是一个稚龄的少女,只可惜没有把最好的棋坪拿过来。
沉香公子行事看似随心所欲但是总有些章法,他对下棋不是一般的痴迷,而他视下棋为一件极为神圣的事情,就像个顶尖的剑客,若是能碰到可堪一战的对手,他一向尊重,而他表示尊重的方法就是拿出最珍贵的棋坪,最好的棋子最为慎重的态度来于对手决一死战。
无论对手是老是少,是男是女。
而刚刚固然有他大意的原因,却也能看出这位曦和郡主绝对是难得一见的棋道高手。
这样的人值得他全神贯注的再来一局。
而等他再抬头的时候瞧见的却是笑意盈盈的太孙殿下,身后只跟着一个太监,没有其他人,太孙殿下也低头瞧了瞧这盘棋局,随即坐在了重锦原来的做的位置,手里不知道何时多了一把折扇,“没想到我这位堂妹竟然是这么一个有趣的人物。”
见沉香公子还在沉默的坐着,“阿璟,这个宴会你竟然从头到尾就露了一面,好歹也是欢迎我的,你这么做也不怕别人误以为你不太喜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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