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问薇有些不敢动,虽然两人并非第一次这般亲近,然而上次是在叶榆昏迷不醒的情况下,便是有些羞窘也无无人知道,可眼下……眼下……
叶榆是恼了,若说刚刚是一时动情,情之所至。那此刻却是有些戾气夹杂其中,若是不喜他何苦神态处处缱绻,端是一副多情模样。若是心头喜他,又何必还要做出那等令人寒心的事。他虽散漫了些,又不是没有脾气,这样两次三番折腾下来,搁谁还沉得住气。火气上来,叶榆便不复平日温和,直接把呆若木鸡般的陆问薇一把反扣在榻上,覆于身下。既然大家语言不通,就干脆用肢体语言好好交流一下,也让他明白明白这女人脑袋里面整天想的什么鬼!反复折腾他很好玩么,他还有多少命够她拿去戏弄的?
陆问薇这边确实彻底没了主意,只感到肩头一凉,身上简便的裙裳已经被褪去大半,发丝松散下几缕遮住了眼睛。她只觉得一团火气从脸上蔓延,紧接着就连耳朵根都跟着通红一片。手上下意识攥紧了叶榆的袖口,满是手足无措。两世为人,她自不可能是第一次应承此事,可从往不过是心灰意冷,任由摆布罢了。而此世……芳心既许,又为挚爱之人,再这般肌肤之亲,反倒是羞煞了人。
叶榆见陆问薇虽是满面通红,却并无分毫抵触之意,且眸光似水,颇为动情,恼意平息了不少,欢喜也自由心生。且看着娇妻一副羞窘模样,真是太有满足感。陆问薇平日里多是娴静之姿,或是沉着冷静之态,一如这般小女儿的娇羞哪里有见过。正待好生温存一番,以正夫纲之际,叶榆忽然脸色一白,只觉得一阵眩晕,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便堪堪倒在榻上。
陆问薇一惊,忙伸手扶到叶榆肩头,只见他双眸紧阖,冷汗从额角沁出,还不等她开口便是猛咳了起来。她这才想到,自己太大意了,叶榆如今这般身子那里还有气力同自己行那床笫之事。
叶榆则是想骂人了,这副破身子骨算是让他见识到了什么叫有心无力……秉着丢什么不能在此事上丢面子的原则,他还是强撑着一口气,再度将陆问薇拥入怀中。哪怕是用生命去完成大和谐,也比就此打住要强。
陆问薇看叶榆仍是不死心,虽理解不了他牡丹花下死的决心,但到底是打心底心疼他,不敢由得他胡来,出言阻道:“夫君,莫要这般……你身体不好,不可再,再劳累……”
身体不好四个字到了叶榆耳中格外刺耳,特别是这话从自己心爱的女人口中说出来的时候,那躁点简直让叶榆胸口气血翻腾,恨不得呕出一口血来。虽然明白陆问薇的并非有嘲讽他之意,但事关男人的尊严。大丈夫既提枪上马,又有何理由挺而不刺?若是在含糊下去,只怕以后别想在老婆面前抬头做人了。
陆问薇见自己的劝慰非但没有半分效果,反而激的叶榆心生恼意,她自知失言,却是将叶榆苍白脸色看在眼中,哪里还敢再去招惹他。见叶榆固执的不肯退步,她只得一咬牙,主动欺身上前,反身将他抵在床榻,满面通红道:“夫君今日这般着实是我之过,若非我当日迷了心窍,又怎会酿成这番祸来。自那时起,我夜不能寐,每晚辗转反侧,却不知如何能求得夫君原谅。我,我自知寒了夫君的心,不敢奢求夫君待我如初。但……问薇愿意终其一生伺候夫君绝无二心。”
叶榆先是一怔,待听完陆问薇的话,却也是心头瘫软如水,方才一番争强好胜的心思也退却两分,只一心被陆问薇所袒露的心扉而动容。她既是愿意一生相守,他又怎么会待她不如当初,只会更好罢了。
陆问薇说完,见叶榆眼中也是深情,几日来的酸涩和心结也缓缓打开,语气中愈发温柔,虽是红了耳根,却仍小声坚定道:“就让……妾身来服侍夫君吧……”
如此窗外月色正好,不负两人交颈而眠。
叶榆第二日醒来之时已是正午,昨晚一番*之欢印上心头,细细回忆下令他怨念无比……
陆问薇捧着汤盆进来,见叶榆醒了先是一喜,随即红霞悄然飞上双颊。她将手中铜盆置下,仔细涤了巾帕过去,为叶榆拭去额角黏腻细汗,柔声问道:“可是醒了,若是吃力今日就休息吧,我早上已经往父母亲那去过了,他们知你不曾醒来,便吩咐你这几日莫要乱走动了,好生调养才是。”毕竟叶榆实打实的从祠堂昏过去的,叶弘跟孙氏两人自然也不会再去为难叶榆,这几日往来宾客太多,人情走礼忙得不可开交,还有亲友好友过来登门拜年的,倒也没有抽出时间来管叶榆了。
叶榆乐得逍遥自在,能不爬起来勉力应酬最好不过,随即握上陆问薇的手,把她往自己身旁拉了拉,有些心疼道:“怎么回事,大早上就起来开始忙活了?也不嫌累得慌。”
陆问薇被他问的有些脸红,嗔了他一眼道:“这段日子必然要忙得不可开交的,家中琐事繁多,哪里有偷闲的机会。”特别是走礼方面,京中权贵众多,哪家该近交,哪家该远交,官职爵位亲属关系,所要选的赠礼都不甚相同,还有一些回礼方面,也是要经过思量的。若是有不甚,则会酿成两家祸处来。这样一想陆问薇有种事情繁多之感,看来在上元之前怕是停不下来了。
叶榆看陆问薇这种瞬间进入大管家状态的模样,忍不住黑了脸,扳过她双肩对她道:“怎么了又,家中没你还能塌了不成?我来看看,都什么忙活的,我帮你置备。”
陆问薇忙道:“没什么的,那些我都忙的来。夫君当务之急是把病养好才对,可莫要在插手这劳务,反而累坏了身体。”
叶榆一听到关于养病、累坏身体之类的词就有火闷在心头,想到昨晚分明是两人初回圆房,却是一切皆由陆问薇代劳,这感觉绝对痛快不到哪去。正因如此,叶榆深刻体会到了养病的重要性,前些日子心灰意冷自暴自弃感瞬间荡然无存。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各种意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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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之后,陆问薇本想将桌案再度搬到桑榆居中,后来被叶榆给阻止了。比起桑榆居的华贵摆设,他更喜欢青漪苑的清净。虽说青漪苑是叶家早先就置备好的院落,但屋中摆设却是按着陆问薇的心意来的,瞧着令人格外舒心。故而叶榆放弃了自己的园子,转而直接住进了青漪苑中。
因青漪苑四处清净,于养病有益,陆问薇也欢喜叶榆能住来。这段时日里,叶榆每天乖乖的按时吃药,再也没了前段时间敷衍的情绪,便是胃口不大好,也努力多多进食。许是因为没了郁结之气,倒是渐渐地恢复了不少。至少不会似从往般动不动便有昏厥,脸色也跟着好了许多。
陆问薇看着心中欢喜,更是精心去照料叶榆身体,包括白天还有……晚上。她本不甚热衷于此,几回下来仍是心有羞涩,但瞧着若是晚上她尽了心力,第二日叶榆就更愤恨的把一碗苦的人舌头发麻的药眼都不眨的灌下去,恨不得高喊再来一碗的劲头,也甚是欣慰了。若是能激的叶榆快快将身体养好,也不枉她夜夜努力之功。
叶榆偶尔精神不错之时,也会帮着陆问薇管看近来礼单账目,待瞧见送往孟家的礼单时,格外留心了一下。礼单上所载皆是规规矩矩的回礼,似乎并看不出其中不妥之处来,依着叶榆所想,陆问薇必然会在送往孟家的礼中多有精心置备才对。
陆问薇从一旁探过身来,见叶榆正看着孟家的礼单,抬指点在一处道:“这两块墨,是徽墨。”
徽墨,其坚如玉,其纹如犀,被人誉为拈来轻、嗅来馨、磨来清,墨中极品。百年前南有制墨世家程家,后程家式微无人,徽墨渐渐也无迹可寻,物以稀为贵,况且是这等宝墨。其价值可见一斑。
“你猜它价值几何?”陆问薇问道。
叶榆思量道:“那必然是不菲了?”
陆问薇指尖勾起比了两下,轻声道:“八千两银一块。”
饶是叶榆心知必然不菲,却也不曾想到会如此贵重,禁不住倒吸口凉气。一块八千两白银,那两块就是一万六千两雪花白银。若是平摊在地上,那可是多大一片。待再看向陆问薇时,叶榆目光灼灼,只觉得他家夫人贿赂起人来,当真是一点都不手软。
陆问薇摇头轻叹道:“这两块徽墨是从往家中所藏,不然若是让我一下掏出这么多银两来,倒也为难。”
叶榆揽过陆问薇肩头,再度打量了她一番:“这般贵重的徽墨,你就这样夹在礼单里大摇大摆的送过去?”
陆问薇将叶榆手中礼单抽出,点头道:“若非如此,难不成还要深更半夜找人塞过去不成,这样正好,越是藏着掖着,越容易被看出端倪。”
叶榆撩起陆问薇一缕发丝绕于指尖,眉梢轻挑:“那孟子玉有何好的,值当你如此费心?”
陆问薇小舒了口气,瞧了他一眼道:“那可是厉害的,今后你便晓得了……”
叶榆捞过一旁的茶盏,懒懒倚在榻上,凉凉道:“你说是就是了,人家就那么好。”
陆问薇从叶榆手中把茶盏拔了过去,丢去一旁,嗔怪道:“不能再饮茶,会和药相冲的,说了多次怎么不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