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榆愤愤道:“那怎么行!”
陆问薇抬首含笑:“如何不行?”
叶榆弯唇笑着凑近陆问薇,一双手则是环住娇妻纤腰,轻咬着她耳畔道:“谁让我惧内呢……”
陆问薇脸上一红,捏紧了指尖的笔杆,喃喃道:“那还真是委屈夫君了。”
叶榆轻笑,打横抱起陆问薇置于榻上:“只要补偿得当,倒也不委屈。”
陆问薇脸上通红,强作镇定道:“别闹,那账目还没清算完。”
“待会儿我帮你算,财迷……”
陆问薇深感满意,她也是偶然发现叶榆记账的方法颇有不同之处。眼下记账方式不过就是将收支赋税列下,旧管加上新收减去开除,便是实在。后发觉叶榆记账方式颇为不同,是由借、贷两种符号方式划分,不仅仅看起来一目了然,更重要的是能够防止记账时所产生的误差或是记错账的情况。从那账目上,便可清楚瞧出收益上所出现的小问题,以便于尽快进行整顿管理。
对这种奇异记账方式,陆问薇找叶榆多次探讨过,他也耐心逐次讲给她听。陆问薇自认为指速够快,在术算上算盘珠子拨动起来恐怕极少有人赶得上。可若是她同叶榆两人一起对账,叶榆只肖提笔在一旁纸上抹画两下,精准数目便应声而出。她既发觉叶榆这种特殊能力,自然也不会放一旁浪费,将手头大把账目挪交给了叶榆。
虞美人二楼眼下共有三十间雅阁,主要卖的是雅阁的使用权,自然里面的上等香茗茶点费用另算。如今的价目一路往上飙,最终定下每间十两银的价目。而每间一天只会定出去一次,以避免时间安排上的冲突。这样一个月下来刨除赋税支出后,但二层楼的雅阁至少可净赚六千两银,再加上楼下的内造珠花首饰的盈额,一间店面一月下来便是万两银的红利。
一间铺子顶二十间普通米粮店铺的益润,这赚下来如何使人不惊喜。
陆问薇欢喜之余,越发觉得自家夫君才是揽财小能手,只可惜似乎意不在此,散漫了许多,若非是她常常追问,那些妙思之处,怕是要通通浪费掉了。
至于叶榆这边,确实是意不在此。京中多权贵,他看的出陆问薇不仅仅是对经商有兴致,那模样似乎要在他处也搅上一搅。他虽顺着陆问薇意思来,但到底还是希望能远离京城朝堂风云。如今却也是开始琢磨如何才能携妻归去,寻一处好地方踏实过日子,依着两人赚钱的手段,绝壁不用担心过不好的问题。
只是眼下叶榆不曾知晓,这趟不趟这趟混水,是由不得他的。
☆、65|6.8发|表
三月春,天气渐有回暖之象,草长莺飞,覆了上京几个月的积雪也已化开,颇有一番生机勃勃的景象。
京城郊外有一猎苑,成为京中权贵子弟平日里最常去的娱乐场所,猎苑背倚太行,虽说是猎苑实则面积广袤,便是皇室中人也常来此狩猎游玩。
健硕的骏马疾驰在林中,那马匹通体乌黑,目光如炬灼灼,马蹄洁白,鬃毛长顺,大致一瞧便可窥出必然是一匹上等良驹。马上一青年身着朱红团花束腰长袍,一头长发高高束起,露出半截白皙脖颈,他背上负一雕花箭筒,一手勒缰,一手持着一张乌黑的长弓。只见马缰微紧,修长的手指从背后的箭筒中摸出一只翎羽箭,搭箭扣弦,拉弓如满月,翎羽箭离弦,一气呵成,玄弓发出低沉的一声嗡鸣。箭既离弦,丛中一只肥硕的大灰兔应声而倒,再无动弹。
“又打到一只?”少年清亮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那玄色马匹上的红衣青年正是叶榆,他闻言转头,见叶贺从后面赶来。
“嗯,这兔子养了一个冬天,一只只都肥噜噜的,今晚上拎回去倒是有口福了。”叶榆翻身下马将那被一箭穿透的可怜兔子扔给了叶贺。
叶贺接过兔子往一旁袋子里一丢,目光有些火热的看了眼叶榆道:“大哥你这好的射术跟谁学的?以前可没有见你使过弓箭。”
叶榆笑着瞧了眼叶贺:“还能都让你瞧见?”
叶贺驱马向前到叶榆身旁,哼哼两声,咬牙道:“有什么诀窍?大哥教教我……”
“哪有什么诀窍,每日射箭五百支,不出半年就成了。”叶榆倒是没有扯谎,他便是这般一点点练就的,不过许久不曾拉弓手生了倒是真的。这半日里,失手连连,这会儿才找回点感觉来。
叶贺有些怀疑叶榆话中的真实性,但见叶榆一脸坦然,似不像是敷衍他,这才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转而准备再往前面走。
叶榆一把扯住叶贺的缰绳,止住他道:“还往里面去?”
叶贺瞪大眼睛道:“不是吧大哥?难道你就打算在外面打打兔子?里面才有好东西,这外面有什么意思。”
叶贺说的不错再往里面一些才能狩猎到大型的野兽,外围则都是小动物。叶榆仰头看了看天色,道:“别往里面去了,天色不早,也该回去了。”
叶贺闻言打量了一下自家大哥的脸色,见似乎还好并无疲乏,这才问道:“怎么了?可是身体不舒坦?”因前些日子叶榆病的太重,叶贺也不敢冒冒失失的拖着他在往里面去。
叶榆摇头道:“无事,不过是太晚了些,怕你嫂子要担心了。”
叶贺闻言怪笑了两声,勒马掉头道:“好好好,我可不敢硬扯着大哥往里面去了,若是误了时间嫂子怪罪下来我可担不起。”虽然他在叶榆面前敢大摇大摆的说风凉话,但在陆问薇面前则是乖得跟猫崽似得,一口一个嫂子叫的比谁都甜。
叶榆拎弓在叶贺脑袋上轻敲了一下:“你嫂子园子里前些日子招进来一个擅长烤肉的师傅,待会儿准你来蹭饭。”
叶贺这才开心起来,乖乖策马跟在叶榆后面往回走。
只是不等两人走出几步远,叶榆忽然勒马停下,微微皱了眉头。
叶贺诧异道:“怎么了?”
叶榆竖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仔细侧耳听了过去,似乎林中有人呼救?叶贺神色一滞,显然也听到了。可这猎苑来的一般都是权贵子弟,平日里都会带三两个好手在身旁,或是像叶榆跟叶贺这般相伴而来,是谁独自落了单,在林中呼救?
“走”叶榆率先往林中而去,不管是谁,人命关天,先去看看再说。
陈幼蕊跌坐在地上,自己的坐骑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地上的尘土染脏了她身上的桃红色的收腰窄裙,小脸上也沾染了泥,狼狈不堪。箭筒已经摔落在一旁,里面的箭散落一地,她攥紧手中的羊角长弓,眸子里满是惊慌和绝望。原来今日她在家中同兄长闹了脾气,生气跑了出来,又厌烦护卫们跟着便将所有人都遣了一旁。
一怒之下独自一人到了这猎苑深处,本想着给兄长猎一只大物瞧瞧,让他知道知道自己的厉害,省的整日啰嗦她去相看人家。谁知道竟会遇上一头钢背獠牙的野猪。她心下紧张,失了手,反而惹得的这野猪攻向自己。一个不慎从马上跌下,便是连坐骑都惊住不知跑哪里去了。
看着愈来愈近的野猪,陈幼蕊心如死灰,一脸俏脸煞白,眼中只看得到那长长的獠牙眼看要向她逼近。此时她有多恐惧就有多后悔,想到平日里宠爱她的祖父,父亲和兄长,任是他们谁在这里,她都不会葬身于此。在几近崩溃的边缘,她反而忘记了惊呼,忘记了挣扎,只是呆呆看着面前凶恶的野兽,迎接着死亡的到来。
只听得耳畔一声簌响,就像是利刃划破了空气,势如破竹,携风而来。她看的真切,那乌黑的羽矢准确的刺入野猪的脊背上。野猪被刺痛,转而扭了头朝那利箭的方向扑去。只是它刚刚转过身来,迎接它的便是三支连珠箭。竟是稳稳地尽数射中那野猪,可惜那野猪皮厚,如今见了血被激的失了心,更是嘶吼涟涟,无所畏惧的朝那玄色马匹奔去。
叶榆勾唇,心中也被这畜生激出了兴致来,手中再度捻起三支翎羽箭,挽弓如月,势不可挡,这三支箭射中了那野猪的眼睛,使得野猪当即在地上疼的嗷嗷打滚。见到翻了肚皮的钢背野猪,叶榆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最后挽弓射出一支利箭结束了这野猪的生命。
看着在地上彻底不扑腾的野猪,叶榆松了口气,甩了甩发酸的胳膊,翻身下马,朝那呼救之人而去。地上的小姑娘目光呆呆的,似乎已经被吓傻了。叶榆略微皱眉,心道不知哪家的姑娘,怎么独自一人来猎苑,身旁连个仆役都没有。他俯身下去,刚想询问,只见那小姑娘猛地扑到他身上,紧紧搂住了他脖子,哇的一声放声大哭起来。
叶贺还沉浸在射杀大野猪这么刺激的事上没有反应过来,待听到哭声,方才想起先别管野猪了,似乎还有人没救。一看之下也是傻了眼,小姑娘死活搂住自家大哥脖子不撒手,鼻涕眼泪蹭了他一肩头。
叶榆也是一怔,意外被扑个满怀,半晌才轻轻拍了拍小姑娘的脊背安慰道:“莫怕,那野猪已经被射杀了。”看来这小丫头显然是吓坏了,想来也是,若非他跟叶贺及时赶到,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瞧着怀里小丫头又越哭越来劲的架势,叶榆不得不拎起她的后颈的衣领,将她从自己身上扯下来。看着那哭花的小脸,不禁叹气再次问道:“你是哪家的姑娘?等把家中住哪说出来再哭不迟。”总要送人家回家去,或是寻到她家仆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