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嫁 (15端木景晨)
- 类型:古代言情
- 作者:15端木景晨
- 入库:04.10
景氏和程太夫人的娘家,在太原府不显赫,跟卢氏无法相提并论。但是,程太夫人喜欢以皇后同乡自居。
同时,程太夫人为了显得谦虚,又拉上景氏,说她和景氏都是先皇后的同乡。
因为这个原因,程太夫人很愿意抬举景氏和凌青菀。
是真心,是假意,景氏也分不清。所以,她宁愿避开些,平素很少和程家有来往,除非逢年过节。
“娘,如果您想去,我陪着您去。”凌青菀甜甜笑道,“我治好了太夫人,程家什么也没给我。这次去了,太夫人兴许要赏我些东西。”
景氏微讶,看着女儿。
“为何要太夫人的东西?”景氏讶然问道。
“难道白给她治吗?”凌青菀理所当然,“给她治病,她付诊金,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景氏瞠目。
闺女,你是闺阁千金,不是小郎中啊!
“......不能要太夫人的东西。”景氏一时间好笑,教导凌青菀道。
“为何,咱们家也没什么钱啊。”凌青菀道,“很久没吃芙蓉羹了......”
她是觉得,既然家里没钱,又何必清高?
原就是凌青菀应得的。
对于她应得的东西,凌青菀不愿意放弃。
景氏却又是一愣。
她第二次听到凌青菀提到“芙蓉羹”。
芙蓉羹是这几年流行的一道名菜,先用牛黄、黄金、犀角、鸡血玉、南珠、海贝煎汁;鹿肉为主料,作以驼峰、獐肉、慧鱼、樱桃,熬成一碗浓汤,再淋上煎好的汁。
一小碗羹,至少三十两银子,够晋国公府一府上下一个月的吃喝。每次做一锅,没个几百两也打发不了。
谁没事做这个吃?
景氏未出阁的时候,娘家并不富裕,她爹只是个小将领;她哥哥发达,是近十年的事,景氏没享到福。
嫁到凌家,虽然凌家落寞得厉害,好歹也是贵族,有点高攀,所以勤勤恳恳,更是不敢要求奢靡的饮食。
平常的宴席上,根本吃不得芙蓉羹。
芙蓉羹到底什么味道,景氏也不知道。
而凌青菀,上次病好之后说嘴巴里没味道,景氏和凌青城问她想吃什么,她开口就要“芙蓉羹”。
凌青菀以为,没钱所以不吃芙蓉羹。
能吃得起芙蓉羹,得多有钱?
景氏眼眸微黯,轻不可闻叹了口气。
她觉得自己亏待了女儿。
凌青菀瞧在眼里,就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她有点迷惘,不知道到底错得多严重,心里惶惶的。
母女俩一时无语。
北风呼啸,刮得窗棂簌簌作响,呜咽之声从屋顶低啸而过,越发彰显夜深人静。
凌青菀梳洗之后,挨着母亲睡着了。
景氏却久久难以入眠。
做母亲的最是细心。
她的女儿变了很多。
明明还是这张脸、这个模样和身段儿,但是变了,完全变了。景氏也有点难以琢磨,因为凌青菀从来没有离开过景氏的眼睛。
从小到大,都是景氏照拂她长大的,不可能是换了人。
到底为何?
“......是我这个娘没有做好吗?”景氏内疚想。
她女儿会医术,她不知道;她女儿想要更好吃的东西,更漂亮的衣裳,她也不知道。
景氏很伤感。
一伤感,就想到了丈夫早逝、家道艰难、长子未成家立业、幼子过分调皮顽劣,眼角微湿,再也睡不着了。
身边传来女儿淡淡的呼吸声,景氏又觉得心安。
到了后半夜,景氏才入睡。
风停了,竟下起了雪。一夜飞雪如絮,纷纷扬扬,给庭院树梢添了件新装。
积雪盈盈,银装素裹。
凌青菀早起推开了轩窗,惊喜回头对母亲道:“......下雪了娘。”
景氏望过来,也笑了笑。
窗外仍是大雪纷飞。
她的长子凌青城,正穿着蓑衣斗笠走进来。
他走得很急促,像是有什么急事。
景氏莫名心头一紧。
***
第011章泣容
更新时间2015-4-4 6:56:36 字数:35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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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青菀的大哥凌青城疾步走进院子。
雪仍在下,皓雪盈盈,纷纷扬扬。轻盈透明的雪花,徜徉在大哥的周身。
他穿着厚厚蓑衣斗笠,仍颀长挺拔,俊朗风|流。
只是,他脸色不太好,有点肃然。
“菀儿,这么早来给母亲请安?”凌青城不防备妹妹也在这里,脸上立马洋溢着温暖的笑容。
他眼眸清湛明亮,似宝石般泛着温润的光,整个人温柔似水。
“我昨夜歇在母亲这里的。”凌青菀笑着回应。
这个哥哥,虽然总让凌青菀有种陌生感,却不妨碍她喜欢他。
凌青菀生病之后,记忆变得迷惘、错乱。
她生而警惕,把自己的疑惑全部掩藏,从日常的小事去慢慢发掘。她的镇定和淡然,遮掩了她的迷茫。
母亲隐约觉得她有点不同,却没有此因此而大惊小怪。
在凌青菀稀薄又杂乱的记忆里,似乎没见过比凌青城更温柔、更俊美的男孩子了。
长得漂亮的男孩子,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又害怕?”凌青菀笑起来,他脱了蓑衣斗笠,身姿随意依靠着椅背,和凌青菀说话,“胆子越发小了。”
“她什么时候胆子大过?”母亲景氏微笑着插嘴。
凌青城哈哈笑,然后趁着凌青菀不备,偷偷给母亲递了个眼色。
景氏心里咯噔了下,有点凉意。
顿了顿,景氏就对凌青菀道:“你先回去吃饭吧。今天下雪,咱们哪里都不去,你回房去做做针线......”
凌青菀道是。
病好了之后,她都是在母亲这里吃饭。
今天却要赶她走,必然是和大哥有私密话说。
凌青菀没有耽误,穿了衣裳,从角门出来,到了自己后梢间。
丫鬟婆子们端了饭给她。
正准备用膳,突然有人敲她的后窗棂。
乳娘葛妈妈、大丫鬟踏枝和挽纱正在布菜,听到响动都微讶,回头去望。
凌青菀已经起身,把窗户上的栓打开了。
是她四弟凌青桐。
“二姐,外街卖的胡饼,可香了,给你一个!”凌青菀穿着佛头青素面鹤氅,没有打伞,也没有戴斗笠,仍有漫天鹅毛大雪,落了满身。
他头发和眉毛全白了,手里捧着热气腾腾的纸包,在窗下垫着脚递给凌青菀。
他很爱吃,街头巷尾的美食,他都尝遍了。
有时候也会给凌青菀送。
凌青菀连忙接了,道:“你怎么又绕到了这后面?外头冷,快进来!”
这孩子从来不走正门。
因为走正门,就会惊动母亲。
凌青桐摇摇头,道:“一会儿娘要说我。二姐,族学里早课时辰已经过了,你别和娘说我还在外头,我走了啊!”
然后,一溜烟跑了,出了院子。
凌青菀捧着热乎乎的纸包,有种被春风包裹的温暖,不由轻扬唇角。
她的乳娘和丫鬟却是惊呆了。
“四少爷又没去族学里念早课。”踏枝望着窗外那一连串的脚印子道。
凌氏族学里的早课,从卯正到辰正,一个时辰。
凌青桐爱睡懒觉,时常赶不上。哪怕起来了,他也喜欢去早市闲逛,买吃的。
景氏压根儿管不住他。
“......夫子跟大奶奶说过了,四少爷总是缺席。大奶奶说,不指望他进学,就不必苛责他,别闹出格就行。”葛妈妈解释道。
凌青桐时常逃学,是景氏默许的。
凌青菀心头微讶。
她从前的记忆,非常模糊了,却也记得她母亲并不是一味的宠溺孩子。
对于凌青菀和大哥,母亲教导严格。
可是最小的弟弟,母亲却不怎么管他。
凌青菀兄妹三人,她和大哥长得比较像,五官像先父;四弟的眼睛、鼻子和嘴巴,简直与母亲如出一辙。
若不是他那么像母亲,凌青菀真要怀疑四弟是不是父亲外室生的。
母亲对他的放纵,并不是溺爱,而是种疏远。
这很奇怪。
凌青菀在心里想了想,就打开了纸包,闻到了浓郁的麦香和脂香。她咬了口胡饼,却惊讶发现这胡饼竟然有馅。
平常的胡饼是没馅儿的。
肉做的馅儿,细嫩香滑,非常好吃。
凌青菀又狠狠咬了一大口,腮帮子都鼓了起来。
她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肉。
“......这是什么馅儿?”凌青菀拿着胡饼,问她的乳娘和丫鬟,“非常好吃!”
乳娘和丫鬟都伸头过来瞧。
然后,她们脸色都微变。
“姑娘!”乳娘一下子把凌青菀手里的胡饼夺了,“这是猪肉馅儿!”
猪肉、猪油都是下贱东西,不会入贵胄之家。
贵胄之族常吃的肉是羊肉和鹿肉。
他们以吃猪肉为耻。
落魄到什么程度,才会去吃猪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