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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家阿宝/今生误 完结+番外 (吴桑)


作者有话要说:  走过路过的亲们: 可能今明天会双更,把阿宝都发完,敬请期待,感谢大家的一路相伴追随,希望咱们还会再见~~~~
  阿宝马上完结了,谢谢一路追随到今天的各位亲,虽然到今天成绩还是不好,但是好多善良又可爱的菇凉每次都会鼓励和安慰作者桑,谢谢,鞠躬,要不是你们,作者桑都不一定能坚持到今天~~~
  等作者桑休息一下,恢复少许信心后可能会开一篇新文,文案在上面,新文名暂定为《五月物语》。如果信心恢复不过来的话,呃……总之谢谢各位!
  求安利~~
  求收藏~~~
  求评论~~
  爱你们~~

  ☆、周家树儿(三)

  为首的那个男子瞪大双眼,喝问:“这里可是莫家?你男人可是莫松?”
  梅子摇头摆手,指着院门紧锁的东院道:“姓莫的一家每日天不亮便去西市了,这个时辰,他家里哪会有人?你去西市找,那里人都知道的。”又好心问道,“你几个是谁?可是他家的亲戚朋友?若是找不到他,等他家里有人时我代你跟他讲一声。”
  为首的流气男子将梅子上下打量一通,嘿嘿一笑,并不答话,只向身后两个人使了个颜色,喝道:“给我利索点!”三个人便齐齐向东院快步靠去。
  那个臂膀上纹了青龙的人像是有些忧心道:“若是人在闹市却有些不方便办事。”
  为首的那个喝道:“废话少说!再晚了只怕要坏事!”
  梅子进了屋子,莫松一身酒气正歪在床上,两个儿子嘻嘻哈哈往身上套新衣裳。梅子一个巴掌将莫松扇醒,道:“大事不好了!咱们快些逃命去罢!”
  莫松迷迷糊糊地问:“什么?”
  东院院门“砰”地一声巨响,却是大门被人用蛮力踢开的声音。
  许老四看了黄历,上头说五日后是黄道吉日,宜访亲拜友,宜出门远行。恰好有这几日工夫可以把这山上收拾收拾,理理包袱。阿宝的东西并不多,不过是几身换洗衣裳,不到半日工夫,便收拾好两个小小的包袱。一时无事,又找出两个晒干的桃核,让许老四在核上钻了针鼻大的洞,用编好的红绳穿了,给大文和小武各戴了一个在手腕上。午间无事,又去竹林里慧如师父的坟前坐了一会。
  晚饭时人还好好的,临睡前却发了烧。自己倒了热茶喝下,出了一身的汗,衣裳全都湿透,只道躺上一躺便会好些,谁料夜里又魇住了,做了许多光怪陆离的梦。
  天亮时,阿宝摸摸自己额头,烧已退了,只是身子还有些发软无力,膝盖酸痛。本想多躺躺,又怕桑果担心,挣扎着起了身。屋子里没有镜子,她便去庵堂后的小溪边上,临水照了一照,水面只能看得出两个眼窝隐约有黑影,却看不出脸色到底如何。
  桑果做好早饭,来喊她去吃,见到她时吓了一跳,惊叫:“怎么脸色这样白?!”
  阿宝笑:“大约是夜里受了些凉,并不要紧。”
  话这样说,人还是撑不住,胡乱吃了几口饭便忙回房歇息了。傍晚时分,又起了烧。这烧怪得很,一会儿起,一会儿退。桑果不敢离她左右,又叫许老四下山请了大夫上来。
  大夫号脉时,阿宝把许老四喊到屋子内,直勾勾地看着他的眼睛,许老四嗫嚅道:“我下山请了大夫便急忙回来了,并未敢四处乱跑。”
  阿宝这才放了心,重新躺倒在床。
  桑果熬药时念叨:“只怕是慧如师父舍不得你,叫你留下呢。”
  阿宝默然无语,喝了药,躺了许久,忽然又道:“我后日必定是要走的。”
  树儿被罚在书房内练字,她爹爹在一旁拿了块软布擦剑。字才写了几个,树儿便伸着懒腰,问道:“爹爹,你书房里有什么吃的东西没有?”
  她爹爹一瞪眼,她吓了一跳,忙又低头练字,假装自己没有说过话。
  今儿夫子授课时,她在书本上画夫子的头像,且把夫子画成了四不像,怕人家看不出是夫子,还工工整整地在头像旁的空白处提了“夫子”二字。夫子发觉,气得直跺脚,罚她面壁不算,还一状告到她爹爹那里。
  她觉得很委屈,她这样做又不是没有缘由的,因为她今儿在夫子授课时想了一会儿心事,以至于走了神,不知不觉地在书上画了夫子的头像,既然作了画,若不提上名字,就像是吃了油条没喝豆浆,买了臭豆腐却忘了要辣酱,她周树儿才不做这样半吊子的事。
  简而言之,并不是她有意在夫子授课时捣乱来着。
  至于她为何想心事,这话要从今儿晌午说起。
  今儿晌午,她带着毛球在园子里玩儿,她与毛球你追我赶,捉捉蝴蝶,逮逮鸟儿,不知不觉就跑得远了,后面跟着的人也来不及追赶。
  等一人一狗回过神来时,已然站在园子西北角的一个小小的、颇为破旧的小院子前了。这里与爹爹母亲住的地方相距甚远,她从来没来过,竟然不知道自家府中竟然还有这样一个地方。
  毛球忽然发了狂似的,前爪竖起,扒着院门狂吠不已。院门本上了锁,但门锁早已生了锈,没出几下,门即被毛球扑开,朽坏了的门锁掉到地上,院门闪开一条小小的缝。树儿轻轻推开院门,院门发出年代久远的的“吱呀”声。
  毛球进了院门撒开腿沿着院子跑了两圈,之后便蹲踞于天井里的葡萄架下东看看西瞧瞧,喉咙里发出满意的呼噜声。
  葡萄架上的葡萄枝叶繁茂,结了一串串的紫葡萄,葡萄熟得正好,看着甚为诱人。树儿踩了一个破旧的躺椅,伸长了手揪下两串,想要找水洗洗再吃,于是一路找到了后院的一方古井。古井沿上爬满了自生自灭的黄瓜藤蔓,因为没人搭黄瓜架子,枝蔓爬了一地,最后终于攀到古井沿上。老黄瓜倒是结了不少,因为是铺在地上长大的,都是上面一半青绿,下面一半黄白。
  她趴着井沿往下看有没有水,毛球也跑过来往里探头。忽然间爹爹就心急火燎、满面担忧狂躁地找了过来。
  爹爹面色煞白,一把将她抄起来,夹在腋下往外走。爹爹脚步微微踉跄,脚下踩碎了好几个老黄瓜,绊到了好几根黄瓜藤蔓,但爹爹似乎没有发觉。
  爹爹倒没有打她,只是语无伦次地把她凶了一顿,说她要是再敢一个人跑开,再敢独自一人跑到有水的地方玩儿的话,便要罚站面壁打手心再罚抄字云云。凶完了,把她拎到院外,交给小果子等一堆人,再挥手令众人退下。
  之后爹爹却没有离开,而是独自站在院门口茫茫然地环顾四周,后来又望着门口的那个名为渡月亭的小亭子怔怔不语,仿佛亭子里有个什么人坐着,而爹爹远远地与坐着的那个人遥遥相望似的。
  此时,爹爹的面上浮现出一种她从未见过的神情来。
  彼时她还小,不明白爹爹脸上的那种神情叫做悲伤与落寞。
  她猜度这一回大约是因为自己趴在井口把爹爹吓坏了,所以爹爹才不高兴,她想回去悄悄地给爹爹赔个罪,撒个娇,央告爹爹不要不高兴。于是她又挣脱小果子等人,蹑手蹑脚地溜回了小院子的门口。爹爹已进了院内,把院门也掩上了,她便撅着屁股,扒着院门的缝往里看。
  爹爹坐在葡萄架下的那个破旧的躺椅上,身子微微前倾,脸埋在手掌中,看不清神色如何。毛球则蹲坐在爹爹的脚下,喉咙里呼噜着,对葡萄架上的家雀儿怪亲热地轻声吠叫,又用脑袋轻轻地蹭爹爹的腿。
  爹爹脸埋在手掌中,坐在葡萄架下久久不动。
  爹爹的这个举动,也是她从前从未曾看到过的。
  树儿觉得这时的爹爹好生奇怪。于是她猜度大约大人们多多少少都会有些令人觉着奇怪的地方。
  譬如爹爹。譬如柔华姨母。譬如母亲阿娇。
  母亲独自一人时会叽里咕噜地自言自语,语速飞快,而且说话时会眼睛发亮,面颊通红。她因为人小,像一阵小旋风似的旋来旋去,去哪里都无需人来通报,因此撞见过好几回母亲一个人自言自语。她一句也没有听懂过母亲说的是什么,但是心里却隐隐觉得母亲这个时候的神情有些可怖又有些可怜。
  爹爹则恰好相反,整日里沉默寡言,一天到晚也说不了几句话。她有时嫌闷,便怪嫌弃地问爹爹为何话这般少。她记得爹爹回答她时倒说了老长的一句话。
  爹爹说:“因为爹爹本来就不爱说话……加之从前认识了一个话多又爱吵闹的人,大约是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不小心把一辈子的话都说光了。”
  她听得似懂非懂,心里想要问问那个话多又爱吵闹的人是谁,谁料转眼却又忘了问。
  爹爹身上让人觉着奇怪的地方还不止这些。再譬如,有时候她犯了错,拉了爹爹的袖子撒娇、把眼泪鼻涕抹在爹爹的袖子上时,爹爹会莫名地看着她出神,久久地静默,此时爹爹的目光必然是温柔无比的;或是常常与她正说着话时,忽然瞥见一旁毛球跑过,也会蓦然顿住,目光追随着毛球而动,随后神色则会变得不可捉摸,喜怒难辨,待回过神来后又会问她:“适才我说到哪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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