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我住嘴,滚出去。”吴拥抄起茶盏冲吴晓拍去,吴晓赶紧摔门而去。
“父亲息怒,父亲,你消消气,女儿真不知道四弟会……”吴夫人跪在吴拥脚下,失声痛哭,“父亲,女儿知道错了,女儿后悔呀!可事到如今,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只是跟驭儿说想办法把那个贱种除掉,他一个庶子,凭什么官职比驭儿还高?这让驭儿如何在朝堂立足?我让大哥和晧儿帮驭儿一把,没想到大哥竟下了狠手,惹下了这么大的祸事。这两年,我也昼夜难安,呜呜……”
“你知道错了就行了,事情弄到这地步,埋怨还有什么用?”吴拥把吴夫人拉起来,说:“我和你娘也是自幼的情分,就象你和连轶一样,她生生把自己难为死了,至死也没说一句‘她错了’。我对她有愧于心,你的弟弟又战死了,我就想多补偿你和你哥哥。就算这次是抄家灭族的重罪,我们也要一并承担。”
吴夫人站起来,哽咽道:“父亲,女儿担心……”
“不用担心。”吴拥拍了拍吴夫的手,说:“那座山的另一面山脚下确实有大长公主几个庄子,离我们这里不算远。大长公主死后,太后娘娘跟皇上软磨硬泡要产业,那几个庄子就归承恩公府了。承恩公府上下都是什么人,你也知道,现在那几个庄子基本上都荒着呢,很少有人出入。我们这里是荒山野岭,我又在四周布下了阵,就是有猎户走进来,也必死无疑。我布下的阵除了大长公主,无人能破,只要我们不缺粮食水源,这里就是世外桃源,朝廷的千军万马都耐何不了我们。为父也想过了,只要狄武赫开出的条件优厚,我也就不坚持忠臣气节了。”
沈荣华听到这番话,牙齿都打起了冷颤,原来义乡侯府真有投敌的打算。看来她和端宁公主担心得没错,估计朝廷迟迟不动,也考虑到了这一点。吴拥早有防备,才从荒山野岭建了一座庄子,就是想在这里藏身,等狄武赫招降。
“父亲,只怕……”
“怕什么?”
吴夫人叹了口气,说:“女儿担心连家不肯与父亲同心,女儿就是能说服连轶,镇国公恐怕也不会听父亲的,还有端阳郡主,她可是最较真的人。”
吴拥冷哼说:“连亘是硬气之人,端阳郡主又出身皇族,不能说服也罢。他们不听我的,那就等皇上处置,用来天下人一个交待。这件事闹开,不死人怎么能平息?连亘统帅三军多年,老了老了却碰上这种事,确实让他难做。”
“都是那个贱种,安安分分呆着有什么不好?非要上战场出风头,害了这么多人,自己也不得好死。他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身份,一个外室庶子,卑微得不值一提,还想超越驭儿,他是亡国公主生的又怎么样?还不是给驭儿做嫁衣。”
沈荣华听到吴夫人这番话,恨连轶、恨吴夫人、恨连成驭等人恨得心疼,也心疼连成骏。不管连成骏是生是死,她都要揭开他们的阴谋,让吴家人和连轶父子得到报应,让吴夫人生不如死,为她自己、为连成骏出一口恶气。
吴拥沉默了一会儿,问:“你昨天说你私藏了一批金银财物是怎么回事?”
“我那是留给驭儿和湘儿的,他们将来也要靠钱财傍身,我……”吴夫人看到吴拥脸色渐渐阴沉,不敢再说什么,但她真的不想吐露实情。
“事到如今,为父替你打算,可你连为父都不信任,真让我寒心。”
“我……”吴夫人咬了咬牙,说:“那笔金银财物不是连家的。”
“我知道,不是连家的,更不是你的,听你四弟说若合成银子不少于五十万两。你给驭儿和湘儿留着没错,但你要让为父知道是哪来的,为父心里也有数。”
吴夫人不相信吴拥,别看是父女,她也怕吴拥打这批财物的主意,或把财物分给庶子宠妾。可她若不说实话,又怕娘家不帮她,到时候就真麻烦了。犹豫再三,吴夫人还是决定说出实情,但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吴晓等人碰这批财物。
“是、是南狄国忠臣的后人送来的。”
吴拥听出端倪,赶紧追问:“怎么说?”
“是有人给那贱种送来的。”吴夫人想起有人给连成骏送来大批的财物,就恨得心疼,“南狄国皇帝知道国家将亡,就让忠心的臣子转移了皇室的财物,想留作日后复国之用。没想到南狄国就逃出了两个公主,其他人都被杀光了。这两个公主一个比一个不争气,宁愿沦落到给有妇之夫做外室,也没复国的打算。
忠心臣子郁郁而终,临死前就交待给他的儿子。他的儿子不知怎么想的,不把财物私吞,竟然送到镇国公府给我,真是蠢货一个。那时皇上正在凤鸣山,端阳郡主等人也去了,府里没几个人知道这笔财物。送财物的那个人也死了,知道此事的人除了我两个心腹丫头,都死了,那贱种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
沈荣华又一次暗暗咬牙切齿,吴夫人的狠毒和贪婪比杜氏和沈贤妃更胜一筹。把人家的财物据为己有,还要害死原主,真是可恶至极。无论如何,她都要把这笔财物争过来,为连成骏,也为她心里那口恶气。回头她要好好谢谢把她绑上滑草板、推到山脚下的人,要不是这个机缘,她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收获呢?
吴夫人愣了一下,说:“父亲,这笔财物我想留给驭儿和湘儿,你不会……”
吴拥知道吴夫人怀疑他对这笔财物起了贪心,很生气,也很难过,他冷哼一声,转身就往外走,边走边说:“我去看看你四弟,你休息吧!”
“父亲、父亲走好。”吴夫人送吴拥出去,关好门,轻叹了一声,击掌三下。
片刻功夫就有四名黑衣人从房顶落下,抱拳道:“夫人有什么吩咐?”
吴夫人想了想,写了两封信,递给黑衣人,说:“你们两人去边关,亲手把信交给大公子,两人回府,把信交给大小姐,必要时把大小姐带出府。”
“是,夫人。”四名黑衣男子转身离开。
“我知道你醒了,你听到了这么多不该听的话,也该永远睡过去过好。”吴夫人走到沈荣华跟前,抽出一把匕首,恶狠狠朝沈荣华刺去。
房间里明亮的灯火霎那间全部熄灭,吴夫人眼前一黑,匕首刺空了,人也倒下了。昏死之前,她埋怨吴拥骗她,不是说这座庄子外人进不来吗?
☆、第二百一十章 满门抄斩
房间的灯熄灭了半盏茶的时间,又亮起来了,跳跃的灯光下多了三条长长的人影。吴夫人醒了,但她倒在地上,浑身酥软无力,双唇频繁翕动,却发不出声音。她知道自己被算计了,睁大眼睛看着那三位不速之客,眼底充满惊恐与愤恨。
“是你们?你们怎么进来的?”沈荣华看清来人,万分惊喜,“我听他们说这座庄子外面布了奇阵,闯入者必死无疑,我还怕你们找我,无意间走到这里。”
“什么奇阵?能难得倒我?我们从破阵到这里只用了一柱香的功夫。”白魅影看了看吴夫人,又扫视这房间的装饰摆设,嘴角挑起不屑的冷笑。
“听说是圣贤皇太后留下的阵法,除了大长公主,无人能破,大长公主又过世了。我还以为他们布下的阵真能难倒千军万马呢,没想到白岛主这么厉害。”
“死老太婆除了生下我——这个人,唯一做的一件有益的事就是把那本《百阵秘笈》留给了我。她说若我按秘笈学会排兵布阵,她就认下我,我呸,真是日了狗了。就那本破书,我儿子比她玩得都比她熟,她想认我,我还不认她呢。”
白魅影也不管现在是什么时候,说起吴拥在密林边缘布下的阵无人能破,她嗤之以鼻。又开始唠叨她和大长公主之间的恩怨,越说越长气,话也越发难听。
丁狗红头胀脸,扭扭捏捏说:“白岛主,你、你矜持一些,别说得那么……”
“我说什么了?”白魅影看到丁狗双目飘乎羞涩的样子,不由倒吸一口冷气。
蛇影强忍笑意,说:“你刚才说真是日了狗了,丁狗很实在,就有想法了。”
“啊?”白魅影一听这话,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
沈荣华忍俊不住,双腿瞪掉麻袋,就趴在地上大笑起来。因她笑得太欢,五官扭曲了,皮膜就掉了下来,她的本来面目就呈现在吴夫人面前。吴夫人中了丁狗的酥心粉,不能动弹、不能出声,看到沈荣华的真容,又气又恨,再次昏倒了。
山药破窗而入,说:“姑娘,我们快点走吧!再耽误怕义乡侯要回来了。”
“我找点东西。”沈荣华想找吴家与北狄勾结的证据,只有里通外国的重罪才能灭吴家满门,为连成骏、为枉死的一万多名将士讨还公道。
吴拥因为女儿和外孙才走到了这一步,而吴夫人却不信任他,连大批财物的来路都不想告诉他,他肯定又失望又生气,去找吴晓,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
“莫动。”白魅影见沈荣华要拿书桌上的烛台,赶紧拦住她,仔细观察了一会儿,从书桌一角抽出一根金线,烛台下面的抽屉就自动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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