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奈地暗自叹口气,这一日时间,去掉来回路上耗费的时辰,加起来也不过大半日,皇上此行是为了看望又回了皇庄居住的谦王夫妇,在王爷那处又要逗留几个时辰,余下来根本没什么时间能四处观赏。
偏这样了,他还是要带着个心肝肉一起去!
“属下遵旨,这便去安排!”跟着这么一个主子,他也只能认命了。
赵弘佑满意地点了点头,“你办事,朕还是放心的,去吧!”
心中有了期盼之事,苏沁琬更是显得容光焕发起来,落到漱勤殿内其他嫔妃眼内,却是刺眼得很。尤其是燕贵妃,她刚损了一母同胞的兄长,心里正是难过的时候,苏沁琬这般模样自是让她不喜。
徐淑妃眼角余光扫到她渐渐显得阴沉的脸色,嘴角微微勾了勾,再看到苏沁琬明艳照人的样子,也觉得顺眼了些许。
“前些日还听说昭仪妹妹身子抱恙,如今看来精神倒是极好,想来已是大好了!”
苏沁琬笑笑地向她行了礼,“劳娘娘挂心,臣妾早已大好了。”
“妹妹如今深得皇恩,常伴君侧,更是要好生保重,方能侍候皇上周全。”徐淑妃含笑嘱咐,完全一副为她着想的模样。
“娘娘教导得极是,臣妾谨记于心。”
燕贵妃神色冷冷地斜睨着两人一来一往地对答,又何尝不明白徐淑妃这是故意而为,见她端着一副温柔大度的模样,字字句句听着均是真切的关怀,心中冷笑不止。
这一位能让皇上为了她废了夏馨雅,她的威胁,比曾经的夏馨雅也弱不到哪里去,她不介意宫里出一名宠妃,可若是这名宠妃在皇上心目中过于有份量,她便不得不重新琢磨她的位置。
视线不自觉地落到苏沁琬身上,眼中闪过一丝不解,她承认这位愉昭仪确是个容貌出众的,但与方容华相比,终是差了一截,单就方容华身上那股出尘清雅的气质,便是她远远及不上的。
纵观启元朝后宫历来嫔妃,在苏沁琬之前,皇上钟爱的多是这样的清丽女子,哪怕往些年表面看来宫中是雨露均沾,但总会有一两个容貌气质出尘绝艳的更得恩宠。否则,她也不会暗示家人挑中了方静岚。
可偏偏到了后头,却是这样一位带着天生妩媚的苏沁琬闯了出来,跃过了她看好的方静岚,一举在后宫之中占了一方位置。
苏沁琬又与徐淑妃客气了几句便告辞离开了。
带着芷婵徐行于弯弯曲曲的小道上,被露水打湿的花草透出一股清新的气息,清风拂面更添凉意,她不自觉地深深呼吸了几下。
芷婵见她心情舒畅,自也是极为欢喜,不禁笑道,“都说用露水泡茶更是另有一番滋味,奴婢想着,不如也来采集些,让娘娘也来尝尝个中滋味?”
苏沁琬笑睨了她一眼,嗔怪道,“打量着我不知你心里打的什么主意呢?”
明知道她对这些并不太在意,露水泡茶?是专为皇上准备的吧?
芷婵大大方方地承认,“皇上若是知道娘娘如此为他,心中定会更为熨帖。”
苏沁琬失笑,不置可否地转过脸去,却觉眼前似是一花,像有个影子极快地从不远处的假山后闪过,待她定睛细看,却又什么也没看见。
“你方才可有看到有什么人经过不曾?”她微微侧脸问身旁的芷婵。
芷婵摇了摇头,“不曾,娘娘可是见到了什么人?”
苏沁琬蹙眉,难道果真是她眼花了?可她明明是有看到影子一闪而过。
只是,后宫内苑,除了妃嫔宫女,便是太监出入较多,禁卫出现多是数人一队,论理不应该再有别的人才是。
心中虽存有疑惑,但到底不敢追究,在宫里头,知道的多并不是什么好事。
“对了娘娘,方才奴婢在外头候着,听几位姐姐说起,方容华身子抱恙。”芷婵哪会知道她所想,扶着她的手禀道。
苏沁琬脚步一顿,细回想了一番在漱勤殿中的情境,确是不见方容华的身影,原来竟是抱恙在身。她虽与方容华接触不多,但对那温柔娴静的女子,她也是生不出恶感来。
“回去之后,你亲自到景和宫一趟,瞧瞧方容华情况如何?可好了些?”
“奴婢知道。”
方容华不过偶感风寒,并非什么大病,客气地谢过了芷婵,又让她代自己向苏沁琬转达谢意,这才命芳菲送了她出门。
她怔怔地靠在床榻上,掩在被衾下的素手微微颤抖,那一股温厚安心的触感仿佛仍残留在上面。片刻之后,她蜷起身子,将脸深深地埋入被衾当中……
到了沐休这日,一大早苏沁琬便妆扮妥当,跟着赵弘佑派来的人身后,避过宫中众人,悄悄地上了往大明山的马车。
掀开车帘便见赵弘佑坐在里头,正含笑望着自己,她也不自禁地露出一个欢喜的笑容,毫不迟疑地将手搭到那只大掌上,任由他将自己抱上了车。
“嗯,小狐狸这身打扮,瞧着倒真是位俏娘子。”目光柔和地打量着作寻常妇人打扮的苏沁琬,赵弘佑唇边笑意更深。
苏沁琬心里又是紧张又是欢喜,也不在意他的打趣,仰着小脸问,“到了大明山,可是先去探望王爷与王妃?”
赵弘佑搂着她在身侧坐好,笑盈盈地道,“这个自然,先去瞧了皇伯父与皇伯母,朕便与你到复河镇上去,此镇虽不如京中繁华,但却另有一番光景,今日又恰逢镇上赶集日子,也让你见识一番,你瞧着可好?”
苏沁琬惊喜非常,“果真?”
“果真!”不出所料地见她露出了灿若朝阳的笑容,赵弘佑心情更是畅快。
“只是,到了镇上,你可不许再喊‘皇上’,若是泄露了身份倒不美了。”他又细细叮嘱一番。
“好!”苏沁琬用力点了点头,“不再叫‘皇上’,也不称‘臣妾’,只是,那该怎样称呼?”她歪着脑袋问。
“夫君,叫夫君!”赵弘佑毫不犹豫。
苏沁琬一怔,脸上有片刻的迟疑,小小声地道,“这样可妥当?”虽说是掩人耳目,但他毕竟不是寻常男子,她也不算他的妻子,这声夫君确是不太容易开口啊!
“有何不妥当?来,先叫一声来听听,乖!”赵弘佑额头抵着她的,柔声哄道。
苏沁琬俏脸一红,嘴巴几度张合,那声夫君却怎么也叫不出来。在她心中,夫君是能陪她一辈子,与她执手白头之人,哪怕明知只是暂时,她也难以开口。可望着满脸柔情与期待的赵弘佑,那拒绝的话却又说不出口,终是抵不过那灼灼的目光,她红着脸低着头,蚊呐般唤了一声,“夫君……”
赵弘佑心中一颤,轻轻柔柔的两个字仿如冬日一缕温泉流过,又暖又窝心。
“再叫一声,嗯?”
苏沁琬飞快地瞄了他一眼,见他执着地盯着自己,大有不叫不罢休之势,只得低低地又唤了一声,“夫君……”
话音刚落,整个人便被一股力度扯进了温厚的怀抱当中。
☆、104
赵弘佑从来不知,被喜欢的女子唤一声‘夫君’会如此的欢喜激动,仿佛只要怀中这娇滴滴的女子唤他夫君,他便能为她做任何事。
苏沁琬被他搂得有些不自在,其实她也分不清到底是抱着她的力度太紧让她不自在,还是她自己那一声‘夫君’让她不自在。
可身旁的那人激动的情绪是那样的明显,她那点不自在仿佛都要被冲散了。
她安静地伏在他的胸膛上,听着里头那一阵‘呯呯呯’的心跳声,渐渐也趋于平静。哪怕他淡薄无情,可能这样待自己,她好像也没有什么可埋怨的。
‘咕碌碌’的马车辗压前行声经过,在大道上扬起一阵一阵的尘土,漫天飞舞……
苏沁琬昨夜激动得许久才入睡,今日又是一大早便起来,如今被赵弘佑紧紧搂在怀中,马车内的布置又极为舒适,不过片刻,她便有些昏昏欲睡,脑袋一点一点,眼皮越来越重。
赵弘佑自是察觉她的异样,低下头在她额上亲了亲,低沉清咧的嗓声中含着明显的温柔,“还有一阵子方能到,你若困了先睡一会,嗯?”
“……嗯。”苏沁琬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脑袋在他胸膛上蹭了蹭,寻了个舒适的位置,放心地睡过去了……
赵弘佑露出一个宠溺的笑容,扯过一旁的薄毯,小心翼翼地盖在她身上,随即微阖着眼眸养神。
直到感觉前行的马车停了下来,他方缓缓睁开了眼睛,紧接着马车外便响起周源的声音,“公子,到了!”
赵弘佑正想应声,感觉怀中女子动了动,喉咙里的话一下又咽了回去,低着头注视着睡得迷糊,正抬着手揉眼睛的苏沁琬,听着她那糯糯的娇语,“……到了么?”
唇边笑意渐深,初睡醒的她尤其的可人疼,活脱脱一只懵懵懂懂、呆呆傻傻的小狐狸。
“嗯,到了,可还困?”大掌轻轻摩挲着她的脸蛋,为那本就红扑扑的脸蛋再添几分绯色。
苏沁琬精神一振,一把从他怀中跳开,动作麻利地整整有些凌乱的头发及衣裳,一脸紧张地望向他问,“可整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