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儿的生辰,亦是那个人的忌日,不知不觉间,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
简淑仪定定地出起神来,眼神闪过几丝迷茫,直直地望向窗外远方,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淳芊从芳华宫回到了怡祥宫中,正打算向苏沁琬复命,刚要推门而入,却被半菱一把拉住。见半菱朝她摇头摆手,她不禁目露疑惑,探询般望向她。
半菱朝她笑得欢喜又意味深长,她只愣了片刻便明白了,心神领会地垂首掩嘴轻笑,与半菱两人手拉手离开了。
皇上与昭仪娘娘一处时,是不甚喜旁人打扰的,她们这些侍候的人又怎会没有此等眼色。
屋内的苏沁琬正被赵弘佑搂在怀中,抓着笔的右手被他的大掌包着,左手搭在案上,腰肢被他圈得紧紧,整个人的后背几乎是贴着他的前胸。
她也不懂情况怎么就变成了这般模样,二人本是各忙的,皇上捧着书卷歪在榻上翻看,她则是整理着自己小书房里的书画,也不知怎的,便变成如今这模样,皇上搂着她要教她作画。
若真是老老实实地教倒也罢了,可他却是抓着她的手画几笔,不时地转过脸来亲她,便是环着她腰肢的那只大掌,也并不安分,四处游移着,偶尔还在她肋下挠两下,痒得她躲避不及。
“小狐狸不专心,该罚!”怀中女子娇笑着扭动纤腰,她这样一动,笔尖一滑,便在纸上拖出长长一道黑条来,赵弘佑干脆将笔扔到一边,双手锢着乱动的娇躯,一本正经地板着脸教训道。
苏沁琬笑出满脸的红云,双手搭在那两只大掌上,用力欲将它们拉开,娇喘着嗔道,“……是、是皇上、皇上自已不专心,偏、偏要怪到臣妾头上来,哪、哪有皇上这般教人的?”
赵弘佑扬着欢喜的笑容,不怀好意地探出一边手包着她的后脑勺,撅着那一直引诱他的红艳唇瓣狠狠地亲,直亲得她呜呜叫着挣脱不得。
将彻底软了下来的女子紧紧搂在怀中,他心满意足地吁了口气,脸颊轻轻蹭着她的发顶,间或又低下头去偷个香。
以往认不清自己的心,十天大半个月不来看看这小狐狸也不觉得有什么,如今明白自己对这小狐狸的感觉,若是一日不见着她,心里也挂念到不行。
两人打闹一阵,赵弘佑见她脸上浮现困意,明白是到了她平日歇晌的时辰,手臂一捞便抱着她进了里间,将她安置到床上。
苏沁琬睡眼朦朦地望了他一眼,终是抵不过困意,很快便沉沉睡去了。
赵弘佑干脆也脱了鞋袜,搂着她躺到床上,满怀的温香软玉,鼻端萦绕着的是让他熟悉又心安的馨香,不知不觉间,他也渐渐地堕入了梦乡。
也不知睡了多久,当他迷迷糊糊地醒来的时候,大手习惯性一捞,却是捞了个空,心中一个激零,倒是彻底便清醒了过来。
正想着唤人,一转头却见窗边的软榻上端坐着熟悉的纤细身影,悬着的心一下便落了下来,嘴角不自觉地勾起,眼神柔和地注视着低着头认真打着络子的苏沁琬。
金色的阳光透过纱窗,将女子柔柔地包围着,松松地挽着发髻上垂下的几缕发丝轻轻拂动,随意披着身上的鹅黄轻衫,在金光的映照下,为她更添上几分朦胧之感。
赵弘佑心中一跳,一丝慌乱油然而生,这样的苏沁琬,给他一种就要抓不住的感觉,这种感觉,其实在这几日里一直存在,哪怕她依然会朝他无限娇媚地嗔笑耍赖,可每到夜深人静时,那一股不知名的慌乱感就会从四面八方向他袭来,他只能更用力地将她死死搂在怀中,感受她的温度、她的心跳,这样才勉强将那些异样感压下去。
明明人就在身边,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可整颗心却始终悬着不得安稳,他始终记得那一晚,那一个让他惊出一身冷汗的梦。
梦中的苏沁琬,笑容清浅柔美,衣袂飘飘仿若神仙妃子,他伸手要去抱她,可却始终触摸不到,眼睁睁地看着她面朝着他越飘越远,急得他疾步追逐,慌乱大喊着她的名字,挽留她离去的脚步。
白茫茫的一片,只有他的惊慌呼唤四下回响,焦急奔走寻找,那个身影却已是消失无踪……
他连忙跳下床,连鞋也不及穿,三步并作两步地朝安安静静地坐着的苏沁琬走过去,用力一扯将她抱进怀中,直到心跳恢复如常,他才低下头去抵着她的额头,柔声问,“怎么也不多睡一会?”
苏沁琬被他这股力度扯得有几分不适,听他这般问,蕴着笑意道,“睡得多了也不好,反倒愈发的没精神,皇上日理万机,难得有空闲,倒不如多睡一会。”
赵弘佑却不回答,只是将她抱得更紧,心中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她在他的身边,没有离他而去。
☆、103
苏沁琬不自觉地皱了皱眉,腰间的力度越来越重,锢得她有些痛。也不知怎么回事,这人这几日总爱这般大力地抱她,有时力度之紧,让她有些吃不消。
“疼……”娇娇的呼痛声逸出,也让赵弘佑立即反应过来,连忙松了力度,但依旧是环着她,将她禁在胸前。
低下头见苏沁琬瘪着嘴,委委屈屈地眨着水眸指控,“疼死了,皇上也不瞧瞧自己力气有多大,都快要把臣妾的腰都折了。”
赵弘佑心中欢喜,每回她冲自己撒娇时,他便觉心里的慌乱少了几分,是以连忙搂着她哄道,“好好好,都怪朕,是朕不好。”
或许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在苏沁琬面前,这些道歉认错的话,他已经说得异常顺溜了。
苏沁琬双手搭在他的臂上,低头却发现这个搂着自己的人,居然连鞋都没穿,就这般光着脚跑了过来。像是抓到了把柄一般,她有些得意地抿抿嘴,眨巴眨巴几下眼眸,手指指着他的脚,仰着脸对上他的眼睛,脆声道,“皇上自己不穿鞋光着脚到处跑,还敢教训臣妾?”
那神情语气,活脱脱一只狡黠的小狐狸,看得赵弘佑笑意更深,忍不住低下头去在她唇上亲了又亲,“好,这回是朕大意了。”
苏沁琬更得意了,顿生一股扬眉吐气之感,像是含着两汪清泉的眼眸,愈发的璀璨若星。
赵弘佑心里一松,高悬的心也渐渐落到了实处,眼神更是柔得快要滴出水来,凝视着她哑声道,“那小狐狸帮朕穿上鞋袜,可好?”
苏沁琬自是不会拒绝,侍候皇帝本来就是她的本份,是以很干脆地从他怀中挣开,快走几步来了床榻前,弯腰捡起他的鞋袜回到他身前。
赵弘佑目光专注地凝视着蹲在他身前,正用帕子为他擦拭着脚上灰尘的女子,长而浓密的眼睫将那双灵动明眸遮掩了起来,脸颊上犹带着几分睡醒后的红粉,嫣红的双唇微微嘟着,像是引人采撅品尝一般。仅是这样望着她,他也不自觉地生出几分满足感来。
突然,脚板上传来一阵软绵柔嫩的触感,让他的心不由自主地颤了颤,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觉流窜全身,脚也不自禁地缩了缩。
将最后一只鞋为他套上,苏沁琬轻吁口气,仰着脸朝他笑着道,“好了。”
哪怕脚板已经触到了温暖舒适的鞋袜,可那一阵柔软娇嫩的触感仿佛仍留在上面,让他一时有些怔忪。
渐渐地,视线移到那张带笑娇颜上,大掌轻轻移过去爱怜地摩挲,嗓音低沉沙哑,“过几日朝廷沐休,陪朕一起到大明山去,小狐狸在京城的这几年可曾出外看过城中风光?”
“真的?”苏沁琬惊喜地瞪大眼睛,一下便蹦到他身边坐下,紧紧搂着他的腰身,满脸期待欢喜地问,“皇上果真要带臣妾到大明山去?不骗人?”
那几年在孙府,她只恨不得将自己匿成隐形人,不去碍孙家母女的眼,又哪有机会到外头看看?更何况,彼时她还是身带重孝,更是不便出外。
赵弘佑也不知自己为何鬼使神差地道出这样一个提议,可见苏沁琬惊喜非常,还主动地抱着自己的举止,顿时便觉得这个提议简直不能更好!
“朕何曾骗过小狐狸,嗯?”轻轻在她脸上捏了一把,眼神带笑地道。
苏沁琬这一下更高兴了,一脑袋扎进他怀中蹭了又蹭,“皇上真好,真好真好!”
大明山上风光好,她一直有所耳闻,心中更是向往已久,只是不曾有机会去领略体会一番。更何况,久居深宫,能到外面透透气也是好的。所以,赵弘佑这提议,简直是戳到了她最渴望的那处。
赵弘佑乐得嘴都快合不拢了,反搂着她任由她在怀中打滚撒娇,那浓浓的满足感由胸腔处溢出,流往身体里每一处角落……
“小狐狸乖乖的莫要声张,待朕安排好一切便带你去,嗯?”离开前,赵弘佑亲亲她的脸蛋,柔声叮嘱。
往常是他一个人出外,只要稍避人耳目便可,如今带着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小狐狸,自是更要安排周全妥当才行。
看着满眼亮晶晶,拼命点着头的苏沁琬,他心中一阵柔软,不知不觉间也对即将到来的大明山之行充满了期待。
被急召过来的周源一听皇上竟然要带着愉昭仪往大明山去,眉头不自觉地皱了皱,难怪郭富贵那老小子总嘀咕说,凡事遇上愉昭仪都有例外,如今他总算是体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