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来了啊!”怀瑾笑着朝谨言走去,然后,自谨言的坐骑边拉出一名男子。
男子轻袍缓带,唇角眉梢似笑非笑,全场那么多人却只看得见一个她。
谨言大惊失色,他是何时来的?他们这边居然没有人察觉得到。
若是方才他趁机杀了他……
光想想,谨言都觉得浑身发凉,他不得不摸摸自己的脖子,确定脑子还在。
瞪了警惕性如此低的阿奴一眼,才重新看向那人。
此人的武功似乎已经到达了一种无法预测的境界,他倾身吩咐阿奴,“盯紧他!”
阿奴点头,设在右臂上的暗箭瞄准他,时刻准备放箭。
“好了!我现在有安全感了,你念吧。”怀瑾抱着男人的手臂站定,对城墙上的璎珞喊。
祈天澈见她拉到身前保护,毕竟这四周危机四伏。
边上奄奄一息的祈隽看着这一幕,很熟悉的一幕。
虽然是不同的脸,但是保护的姿态,看她的眼神,对她的温柔如出一辙。
他笑。
他就说,怎么可能,即便那个人与她再熟悉,来自同一个世界,也不可能这么快。
原来啊,原来。
璎珞看到最应该在场的人到了,重新清了清嗓子,打开那张纸,像宣读圣旨般,严肃宣读,“永乐三十二年,十二月二十一日,太医院院判文清受皇贵妃传召,诊出容昭仪身子有孕。永乐三十三年,二月初七,皇贵妃对外宣称容昭仪小产,容昭仪受激过度而疯癫,囚于梧桐苑。永乐三十三年,九月初六,戌时,文清再度受召入宫为容昭仪接生,戌时尽,容昭仪诞下皇子。亥时,东宫传来太子妃诞下皇孙的消息,实则,为皇贵妃将皇子换成皇孙,瞒天过海!文
tang清恐遭不幸,特立此书为凭!”
怀瑾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皇子换皇孙!
也就是说,她当年是被那个变态太子摆了一道!
祈天澈压根就不是太子妃和劳什子妓院倒夜香的所生,他根本就是纯纯正正的皇家血统。还直接越级,从龙孙到龙子了!
她看先身边同样惊呆的男人,若不是还不到时候,她真的好想马上揭下花无阙的面皮,看他真正惊呆的表情呢。
这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
慎重起见,她不得不大声确认,“风马蚤璎,我只听说过狸猫换太子,我没听说过皇子换皇孙啊,别欺负我不懂历史!”
嗯嗯,这一次得慎重再慎重的确认一下。
“喔!确切地说,是龙子变龙孙!”璎珞特地准确说明。
闻言,谨言也愣住了,脸色不悦地看向阿奴。
阿奴低头道,“是奴才办事不利。”
竟然连这种事也没查到。
城墙上的燕王在听到璎珞宣读完纸上的内容后,早已放下容雪,扑上去抢过来看。
“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
容雪当年真的怀了那人的孩子,还生了下来,是他引以为傲,最看重,最心疼的侄子——皇太孙!
这是老天故意在开他玩笑吗!
从皇叔变成皇兄,那他和雪儿从此又该以什么身份在一起?
怀瑾瞄了瞄不发一语的男人,扬起笑脸,轻摇晃某人的手臂,“看来,求苍天好像真的还有点管用喔。”
祈天澈缓缓转过脸面对她,脸上有着知道真相后的复杂之色。
他的身世在最后的最后还要来一个惊天逆转,叫他怎能不惊?
“你好呆,是真的。老天真的把一个真龙天子赐给我了。”怀瑾难得学他,屈指,往他脑门上弹。
“怀瑾,我一时还无法接受。”他看着她,有些抗拒地说。
最疼他的皇爷爷最后竟变成了他的生身父亲,一时间叫他如何接受?
“我也无法接受,从皇孙妃变成皇子妃,突然间升级一个辈分,很不爽呢。”怀瑾露出甚是苦恼的样子。
祈天澈被她的模样逗乐,屈指轻敲,“怪我,让你这么老。”
“不过以后别人喊我‘娘娘’我总算可以应得名正言顺了,天知道自从你变成草根的那一刻起,对这个称呼我是好没底气的。”怀瑾长叹一声,好像真的很不容易似的。
“你会没底气,天底下就没人敢有底气了。”要他说,叫她王母娘娘她都敢应。
而另一边只剩下一口气的祈隽,看着他们,很好笑地笑了,为自己这一生的执着而感到好笑。
“原来不是叔,而是兄……”
“本王还真的没感受过当兄长的感觉呢!”
那声音足以让怀瑾他们听到。
祈天澈笑弧冰凝,冷漠看过去。
祈隽在对他笑,吃力地朝他抬起手,然后,在最真,最真的微笑,缓缓闭上了双眼。
祈天澈在他阖上眼的那一刹那,看到他的唇还在蠕动,好像还说了什么。
那一刻,他有过想过去握住他的手的冲动,但他最后还是没有迈开步伐。
怀瑾轻轻与他十指紧扣,“他说,若有来生,我想做个好兄长。”
祈天澈低头看她,他差点忘了这小东西懂得读唇语。
祈隽可能不知道,他说不出口的愿望被她解读了吧。
“你还没听到子俊喊你一声爹,你怎能就这么死了。”场上,响起薛紫夜的哭喊。
火云带着手下默然跪地送最后一程。
怀瑾不忍地闭上眼,埋进祈天澈的臂弯里,“他到死才知道子俊是他的儿子,也是到死也不愿让子俊知道他是他的父亲。因为,一声父亲,一辈子父亲。他知道自己担不起,所以没让他喊。”
祈天澈轻轻拥住她,
“也许,这是他最后仅能做的。”
怀瑾点点头,是啊,仅能做的,就是让子俊不要亲眼目睹他的死,不要步他的后尘。
他不愿让自己的儿子像他一样,亲眼目睹至亲的死亡。
这是他这个做父亲的最后仅能为他这个儿子做的唯一一件事,也是最后一件事。
“哈哈……朕还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事,也不过是一份迟来的身世揭秘!人都死了,这算什么宝!”哀伤的气氛忽然被谨言打断。
怀瑾从祈天澈怀里退出,振作精神,看向火云他们,对谨言道,“那一家三口都被你折磨成这样了,不介意让他们回家团聚吧?”
啧!不是她骂人,实在是,先帝那老头怎么生的儿子都这么变态?居然以拆散人为乐!肯定是遗传了那老头的,那老头生前就拆散了燕王和容昭仪。
呃,不对,不包括她身边这个男人。
呃,也不对,如果那老头没拆散燕王和容昭仪,也就没有她身边这个男人。
靠!真是乱套!
谨言不屑地撇了眼那边已经断气了的祈隽,嗤笑,“这就是优柔寡断的下场,活该他完成不了霸业。也罢,就当是朕赏他这段时日为朕所用的功劳了。”
得到谨言摆手,怀瑾让火云行动。
火云本来是不想听令于她的,但眼看主子倒下了,他们这边已没有敌对的必要,眼下,是要护送王妃母子入城才是最重要的。
于是,甘愿按照她的指示行动。
“提醒你一句,你是要马上一统天下的人,正所谓君无戏言。”怀瑾手指指着谨言警告,并四下提防。
这人太变态,太阴险了,难保他不会是故意答应把人放走,然后在临近城门时补上一箭,以此为乐。
“你都在朕的眼前,插翅难飞了,朕又怎还对其余人的性命感兴趣。”谨言冷笑几声,看到他们把尸首成功运入城,然后又关上,他嗤笑,“多此一举,再过半个时辰,这城门,还不是得乖乖地为朕打开,所有人朝朕跪拜?”
怀瑾看到城门彻底关上,火云带着人守在城门口时,便明白了,这小子恐怕是想留下来给他主子报仇吧。
也对,是他听信谨言的话,以为主子一生追求宏图大业,万万不能在最后一刻被任何事牵绊住,却没想到犯下了大错,累得主子丧命。
他想报仇,哪怕是战死也是正常的。
怀瑾悄悄拉扯祈天澈的衣角,小小声地问,“咱们来了多少人?”
祈天澈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自己。
怀瑾瞠目再瞠目,满脸的怀疑。
指了指他,又指了指自己。
祈天澈很认真地点头。
“你不是叫我只管来就好,其余的交给你吗?”这混蛋都什么时候了还玩。
“嗯,为夫这不就来了。”
怀瑾吐血,请问,他是认真的吗?
“那咱们现在怎么办?”总不能真的打出去吧,如果她手上扛着一顶机关枪,那是毫不犹豫的。
“等。”好淡定的回答。
怀瑾瞧见他如此淡定,就知道他是吓她的,连忙抱大腿,呃,是抱胳膊,“你就别骗我了,说吧,多少人?”
“影卫除掉九卫,还有几百号人,若你要问我有多少人的话。”某人一本正经地回答。
怀瑾彻底懵圈,几百号人对……这里将近二十万人?
请问,他是认真的么,认真的么?
“你们俩聊完了没有,是否该跟朕聊一聊关于断指的事了?”谨言没耐性地插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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