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麻布的身影已经像离弦的箭,义无反顾地纵身往下跳。
城门外的祈隽看着那抹身影这般决绝地往下跳,心,狠狠被掐紧。
他夺过旁边士兵手上的长枪往城墙刺去,一把又一把插在城墙上,形成一个短暂的阻力。
薛紫夜坠落的身子落一把把长枪上,向上反弹了几下,长枪支撑不住断落,她的身子也跟着坠落,落进一个满是血腥的怀抱里。
看着这张脸,她露出凄然的笑容,抬手抚上,替他拭去脸上的血迹。
“若这是回到初见时,我宁愿你没出手救我,哪怕你只是将我误认。”
祈隽抱着她旋转在半空中,这一刻,所有的过往,所有的一切,所有的执着,都像是场镜花水月。
到头来,什么都没有,只剩她的悔。
“好一个感人肺腑的画面!就是不知道,如果孩子和你的女人,你会选谁?”
忽然,传来谨言阴毒的声音。
祈隽脸色丕变,扭头看去。
谨言阴笑,倏然将手上长枪一甩,挂在长枪上的子俊被甩出去。
那一刹那,好像甩出的是他的心。
城墙上,看到这一幕的容雪,瞳孔无限放大,有一个画面与眼前的重叠,再重叠。
“不要!!”她嘶喊一声,便昏了过去。
“雪儿!”燕王着急地摇晃着昏倒在怀里的女人。
“火云!”祈隽将薛紫夜抛给紫夜,脚尖轻点一支立得笔直的长枪,借力使力,飞身赶去接住孩子。
“不!!!”被火云接住的薛紫夜,没法接受这个打击。
然而,就在祈隽与孩子的距离触手可及时,突然,一支利箭瞄准了他,离弦,疾射而去。
一箭穿心,就要触碰到孩子的手瞬间坠落。
祈隽瞪大双目,很努力,很努力想要够到孩子,可是,他的身子已经没法控制地疾速下降,摔落在地上。
四周,无数惊喊,他听不到。
这一刻,他所看到的世界是灰白的,是死寂的。
眼睁睁地看着孩子,他的孩子,高空坠落。
这就是老天给他的报应吗?
说时迟,那时快,一抹白影以闪电般的速度出现,伸手一捞,稳稳地将孩子抱在怀里。
“那是太孙妃!”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
只见怀瑾一身粉白相间的裙子如九天玄女般落地,浑身上下透着傲然凌天的气势,怀里抱着本以为再无人能救的孩子。
她落在祈隽身边,看着地上已被利箭穿心的男人,将孩子放到他怀里,“对不起,我来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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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从从包里拿出一小瓶药打算给子俊闻,好让他醒来。
祈隽伸手压住她的手,“还是别让他看到这样的画面了。”
怀瑾点点头,把药放回包里。
“谢谢你不弃前嫌,直到他们母子要死在我眼前时,我才发现,我这一生追求的都是错的,包括你……”
“那我是否该说恭喜你终于找回真正的自己了?”怀瑾很努力地扯出笑容。
她真的没想过跟祈隽的最后一次见面是这样。
若非她没有来迟,也许,他也不会受这致命的一箭。
“我说的错,不是代表我对你的那份心是错的,我只承认,我对你所做的一切都是错的。”祈隽搂紧惊怀里的儿子,看着她,吃力地对她说,“我是真的爱过你。”
“为这个‘爱过’,谢谢。”怀瑾一笑泯恩仇。
祈隽也释然地笑了,“是的,爱过。”
很爱,很爱过。
“子俊……”飞奔过来的薛紫夜,看着像睡着了一样躺在他爹怀里的儿子,有些不敢置信。
“好了,不打扰你们一家三口了。”怀瑾笑了笑,起身,发现四周都是弓箭手对准了他们。
完蛋了,这下不被射成马蜂窝才有鬼。
她对杵在一旁的火云使了使眼色,火云这才恍惚回神,带人上来将主子们移到一边。
“喂!我最痛恨不尊老爱幼的人了,尤其是这种等级的不尊老爱幼!”怀瑾把玩着一绺发,懒懒抬眸,看向谨言。
那慵懒,好像不是站在千军万马前,也不是在面对秒秒钟都能射死她的弓箭。
“你居然可以为了他以身犯险?真是蠢!”谨言讥笑。
“这世上最好的战术叫做化敌为友,难道你不知道吗?”怀瑾挑挑眉,“啊,也对!像你这种谋杀岳父,砍断自己妻子四肢,割掉舌头,将其囚禁了二十年之久只为用来威胁自己儿子的人间败类,是学不来这么好的战术的。”
她的视线又瞄过他旁边的阿奴,“哦,对!还把对你忠心耿耿的奴才的手给砍断了!啧啧啧……像你这样的人居然还有人愿意卖命,真是眼瞎了不成!”
“少给朕扯这些有的没的,想动摇军心?呵……再过两个时辰,朕就一统天下了,你说,他们瞎是不瞎?”谨言猖狂地张手大笑。
怀瑾摇着手指头,“不不不,你没学过一个词叫做瞬息万变吗?姑奶奶在这,你还想一统天下?是,你现在就在干着一捅天下的事,捅破的捅!”
“你这贱人,要知道朕此刻随时都能要了你的命!”
“诶哟!我好怕怕!”怀瑾怕怕地拍拍胸口。
“朕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谨言大怒,挥手就要让人放箭。
“等等!”城墙上传来璎珞的叫喊,“坏瑾,你先别着急送死,你家贝贝挖出了一个天大的宝物!”
“啥?!”怀瑾回头看了一眼,果真看到城墙上的璎珞手上扬着一张纸,她赶紧笑呵呵地跟敌人打商量,“暂停!先暂停,等我听完我家贝贝挖到了什么宝贝再死也不迟,要知道,这么小的孩子就将母亲的绝技遗传了,普天之下可是没有的事。”
“哼!谅你插翅也难飞!”谨言不屑地道,更重要的是,他也想知道那纸上写了什么。
“你就是为了这个来的?”城墙上,斐然阴沉着脸,战场上的危险无可预知。
就像方才祈隽一家惊魂的那一幕,若非怀瑾及时出现,悲剧已经无可挽回。
“对!”璎珞点头。
斐然气得一把抢过,“你就为了这一张破纸前来送……”
他的目光落在纸上,再也骂不出口。
这上面的字迹,他认得,那是他爹亲手所写,甚至写得很潦草,可见写下这些字的时候情况有多紧急。
更叫他震惊的是,纸上的内容。
“这是从何而来?”他的手有些颤抖。
“贝贝找她哥哥的时候无意中闯入了你爹荒废多年的书房,在地底下找到的。”璎珞看着激动不表于面的男人,心疼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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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张纸终于揭开了文家到底是因何被灭门的真相,他苦苦追寻多年的真相终于浮出水面。
他如何能不激动?
“喂!风马蚤璎,到底是什么啊!该不会是远古的宝藏图纸吧?”怀瑾扯开嗓门催问。
☆、第252章:皇子换皇孙
谨言眼前一亮,宝藏图纸?
“比远古宝藏图纸还要珍贵!”璎珞道。
“别卖关子了!”谨言怒斥。
怀瑾冷瞪一眼过去,“到底是你女儿还是我女儿?我都不急,你急啥?!珂”
谨言被她呛得无言反驳,又暂时不想发作。
怀瑾收回瞪视,轮到她发飙了,对着城墙上的人喊,“快说!”
璎珞左看右看,视线绕全场溜了一圈,没看到关键人物在场。
可惜地叹了声,她从斐然手里接过那张纸,清了清嗓子,正要宣读——
“等等!”
怀瑾忽然叫停,这一叫,把胃口彻底被吊起的谨言给惹怒了。
可是,这两个女人在比什么鬼?
怀瑾用手对璎珞比划:是关于他的?
璎珞用力点头。
怀瑾摸着下巴思虑了下,回身对谨言道,“喂,不介意再放一个人进来吧?他不在,我会怕呢。”
噗!
在场凡是了解这位姑奶奶的都知道,她什么都缺就是不可能缺‘怕’这个词。
谨言早已胜券在握,掌控全局,再看在场四周,都是他的人,弓箭手对准了她拉弓,就算再多三个她也耍不出什么花样来。
“你要谁进来?”他问。
“你这不是废话嘛,你不是自诩只要是你听风楼想盯的人,连那人一天放多少个屁都知道吗?难道你不知道我的新欢是谁?”怀瑾很鄙视地说。
“喔,原来是来自日曜国的那小子啊。”谨言嗤笑。
旁边的阿奴倾身凑过去道,“主公,小心那人的武功。”
谨言的视线扫了眼阿奴的断臂,然后落在自己的断指上,愤恨握紧。
“喂!不就是你那破手指嘛,我人都在你的包围圈里了,你们随时都可以将我射成马蜂窝,到时候你要砍我多少只我也反抗不了啊,何必急于一时,到时我还可以把我家劈风交给你处置。行不行,一句话!”
唉!容易嘛她,把爱狗都给出卖了。还好劈风不在,不然又跟她傲娇了。
“哼!就算再加上他你们也逃不掉!既然你们要作对黄泉上鸳鸯,朕成全你们!让他过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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