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张小嘴仿佛永远停不下来,不,应该说她一旦没事干的时候除了吃就是吃。
方才瞧她从一特制的竹篮里熟练地摆出那火炉、木炭时,他就知道她又无聊了。
于是,放下手上的书,自动帮她腾地,为她生火,然后,她就对他甜甜一笑,全部交给他了。
那抹甜美的笑容,用命来换都值得。
“祈天澈,我们确定是在打仗,不是在游山玩水吗?”怀瑾躺在他腿上,吃着他烤好的肉。
他这样子,她真的觉得不是在打仗啊。
“有你在,做什么都像是在游山玩水吧。”他抬眸凉凉地瞥她一眼,抽空翻了下板上的肉,然后又拿起书继续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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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瑾撕下一小块肉喂到他嘴边,他张嘴吃掉,目不转睛地对着那本古书。
“你不也是吗?书呆子。”品茶,看书,他又哪点儿像是打仗的样子。
就譬如两天前,不知打哪杀出来一帮江湖人士,他只是淡淡扫了眼,然后由着她拼个半死,他就坐在马车里一心看书。
最近几天,真的有一批有一批的江湖人士前来找茬,一路上他们明明险象环生,但看起来却一点都不像。
“我得为宝宝贝贝着想。”他淡淡地说。
怀瑾怔了怔,挑眉,不解。
他叹,“有一个负责德的娘,总得有一个负责才的爹。”
“祈天澈!”怀瑾气得嗖地坐起,双眼冒火地瞪他。
居然嫌弃她无才,要不要她背唐诗三百首给他瞧瞧?
他笑,放下书,动手把烤好的肉学她方才的吃法,沾了酱,拿起一片菜叶包住,送到她嘴边。
怀瑾给他一个‘算你会做’的眼神,张嘴咬了一小口,然后抓着他的手反过来喂他。
祈天澈皱眉,紧抿薄唇,微微摇头。
怀瑾满脸的坏笑,这厮不吃生菜,死活不吃,她刚才就发现了。
她还发现了一件事,他不喜油烟,所以一直捧着书看似在看,其实是在挡油烟。
他还真是为了迁就她,啥都可以忍啊。过去他为她烤鱼,烤肉时也是忍得不露破绽。
若非她拿出火炉时眼尖地发现他瞄了眼马车里唯一一小箱衣物,然后以腾地为由让李培盛把那箱衣物搬走,她也不会发现。
“很好吃的,快点张嘴。”她诱哄。
“你吃就好。”他淡淡地笑,吃生的菜叶,让他想到兔子。
“好吧。”怀瑾放弃了,从他手里拿走剩下的肉,看着它叹息,“看来,你也不想亲我了。”
说完,塞进嘴里,美眸里的精.光掠过,男人已经俯首下来,结结实实地吻住她。
怀瑾得意地笑了,“这才对嘛,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啊。”
祈天澈嚼着嘴里的食物,原来也没想象的那么难吃,还别有一番滋味,很适合他喜清淡的口味,不至于腻。
这小东西,看似在整他,实则是想让他知道这其中美味。
咦?他那什么眼神?
怀瑾被俯身逼近的男人逼得后退,再后退,反过来成小白.兔了。
“我可以亲你了,嗯?”男人露出面对她时才有的邪笑。
怀瑾瞥到角落里散落在地上的宣纸和笔墨,笑眯眯地伸手抵住他的靠近,“我好像还有东西欠你的。”
祈天澈顺着她的手指看去,微微挑眉,放过了她,将火炉挪到帘外,“李培盛。”
“谢谢爷。”外面立即传来李培盛欢喜的声音,以及跟狗抢吃的话,“劈风,这是火,烫!等会,我给你!别掉下去了!”
紧接着,酱料神马的从马车里扔出来,眨眼的功夫收拾干净后,男人微不可查的眉头舒展开来。
把笔墨纸砚放回矮几上的怀瑾,暗暗窃笑。
明明不想忍受,为了她却甘愿忍着。
嗯,她下次不在马车里吃烤肉了,想打发时间的话就找他好了。
“快写。”
脑袋被敲,男人催促。
她揉了揉被他敲到的地方,沾沾墨水,在空白的宣纸上认真地振笔疾书。
祈天澈靠在车壁上,看着趴在矮几前,用拳头握笔的女人,眸色温柔。
她穿着轻便的雪白裙纱,伏在几前,冥思苦想的模样好生可爱。
他看书,她静静地趴在那里写写画画,就像是过去在书房里一样,她从不打扰他,却会找事打发自个的同时也能陪着他。
“给!”
很快,一张纸递过来。
他有些讶异她的速度,伸手接过,扫了眼上面,画了个小人,手做拜托状,上面还有个对话圈圈,“原谅我,拜托拜
托……”
他自行想象那个圆滚滚的小人是她。
“不行。”他直接退回去。
“不如你说你想听什么,我就写什么好了。”怀瑾瞪他,别太过分了喔。
她写了一大堆道歉信,居然没一张能过,要不要这么挑剔!
“没诚意。”
“其实你原不原谅我也无所谓啦,反正你……”
“嗯?”
男人威胁的眸光射来,怀瑾立马收敛得意,乖乖低头继续冥思苦想。
她现在可不敢再仗着他的.宠.爱和纵容胡乱说话了,这厮,同她一样很记仇,而且记仇起来不是人。
祈天澈满意地看她乖巧听话的样子,端茶浅啜了口,继续欣赏迫于自己.淫.威下的小东西。
这时,行驶得很平稳的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因为太平稳,又或者是因为她太认真,居然毫无察觉。
他起身,钻出马车。
“爷,证实过了,确实都在,当年,听风楼前楼主确实已死,有人亲眼见他与妻子一同下葬。”快马加鞭赶来的影卫,将调查结果禀明。
祈天澈蹙眉,他原本猜想极有可能是谨言没死,才能命令得了听风楼,才能让苏敬突然一反常态,因为,谨言若没死,就是直接为天子。
“秋离枫任听风楼楼主之前的事呢?”若那日假扮秋离枫的人说的是真的,那他们就不用再继续大海捞针般地找天机老人的传人了。
只是,第一次这般猜想时,他极度不希望成真。
因为,天底下,最不想欠的人就是他。
“回禀爷,这个,属下只查到秋离枫五岁就离开家,就连双亲辞世也未能回来披麻戴孝。”
还真是够神秘的,他的一切全都被听风楼隐藏起来了。
“祈天澈,给!”
这时,车帘子掀开,怀瑾信心满满地把写好的‘道歉书’递上。
外边所有人见到这位姑奶奶,立即垂头,不敢直视分毫,就怕眼珠子不保。
祈天澈看她.胸.有成竹的样子,挑了挑眉,接过来一看,猛地皱眉。
李培盛从来没见过主子脸色表情这般丰富过,很好奇那上面写了什么,偷偷地,偷偷地起身,往上瞄一眼。
“噗!”
他忍不住笑了,但下一刻,立即被踹下马车啃泥沙。
“签吧。”怀瑾得意洋洋地把笔递上。
祈天澈看向她,“当真要这样?”
“嗯哼。”怀瑾百分百确定地点头。
祈天澈笑了,接过她手上的笔,在纸上大笔一挥。
怀瑾嘴角的笑容僵住,她怎么觉得他刚才那抹笑有点奸诈?
“娘子请过目。”祈天澈把签好的‘道歉书’还给她,似笑非笑。
怀瑾大感不妙,犹疑地瞄了瞄他,一把拿过来,低头往签名处一瞧,顿时眉开眼笑,但是——
“祈天澈,你你你……”
那里面居然多了‘一辈子’三个字!
“如你所愿,我原谅你了,下不为例,不然你下辈子,下下辈子恐怕都偿不完了。”某男淡淡的口吻,懒懒的语调,促狭的笑容,看起来就是满面春风。
怀瑾郁闷地瞪他,怎么就是玩不过这厮呢,这就是传说中的聪明反被聪明误么?
低头瞄手里的道歉书,如果现在撕掉的话,那就什么都不算啦。
才想着,手里一空,那张纸不翼而飞,落入男人之手。
“以防你耍赖,还是由为夫保管吧。”祈天澈将那张纸折叠起来,淡淡地说。
“不算!又没证人!”怀瑾还真就立马耍赖了。
祈天澈淡淡地瞥向刚从地上爬起来的李培盛。
李培盛打了个激灵,弱弱地举手,“姑奶……娘娘,不知奴才算不算。”
“李培盛,我决定了,给
你娶媳妇!”怀瑾咬牙切齿地撂下话,掀开车帘钻进马车里。
李培盛一脸的欲哭无泪,太监娶媳妇,这像话嘛!
“李公公,那张纸上写着什么?”有人忍不住好奇心,小小声地问。
李培盛没好气地瞥了眼,“嫌本公公娶一房媳妇不够热闹啊!”
呜呜,那位姑奶奶一向说到做到的。
他不过是悄悄地瞄到了‘肉偿’二字,要爷签字承认已偿,并且签上‘原谅’二字而已,居然还能赚得一媳妇,太惨了!
马车里,怀瑾气呼呼地看着某男慢条斯理地把那张纸一折再折,折得很漂亮,小得不能再小,然后从怀中掏出荷包,很珍贵,很珍贵地放进去,拉好封口绳子,又放回怀里。
嗯,坑别人反倒坑了自己,这么蠢的事千万不能留下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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