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妃抿了抿唇,冷哼一声。
然而,有翠色衣裙从天而降,紧接着是冷漠无情的声音,“废就废吧。”
话音甫一落下,就有亮若星光的锐利嗖的洞穿大皇子的肚腹,顷刻间,鲜血狂涌,大皇子是痛到根本无法喘息。
贤妃又惊又怒,她转身抽出帕子为大皇子捂住伤口,目光狠毒地看突然出现,站在楼逆身边的凤酌,“你若不杀那贱人,休想从本宫口中得到任何有关苏婉筝的秘密。”
威胁的却是楼逆。
楼逆岿然不动,实际从凤酌一出现,他的目光就胶着在她身边,暗沉如深渊的眸色都缓和了一分。
凤酌一身的杀气,翠色的裙裾上,一团一团的暗红血迹,她的雌剑羽长,从刃上蜿蜒到剑尖的血迹,猩红又艳丽,叫人目色迷离。
“哼,旁人会对苏婉筝的秘密感兴趣,我可不会。”她说着,长袖飞扬,又一剑过去,刺穿大皇子的左腿。
“啊!”大皇子痛呼出声,再站立不住,倒在地上。
贤妃怒不可止,然而又对凤酌恨的不行,她扶着大皇子蹲在地上,鲜血染红她的手,但她一转头,就对楼逆道,“你如何才肯去杀了那贱人,明知她害死了你母妃……”
楼逆还没说话,凤酌一探手过去,拉住他的手就对贤妃怒道,“胡说八道,分明是你这贱人造的孽,卑劣不堪,用尽手段,占了苏婉筝留给止戈的钱财势力,十多年来,还使人不断追杀,转过头来,还有脸面这样说。”
贤妃似乎没想到凤酌竟然知晓这般多的事,她愣了愣。
凤酌剑一挥,抵在大皇子右腿,“说,你和大皇子是何关系,不然,我就让你看看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样的问话,若是楼逆来说,指不定贤妃还如何的哄骗,且她还是他血脉上的亲姨母,可有凤酌问出来,并以大皇子威胁,贤妃心头那点的侥幸,再不存半点。
“不说?”凤酌五指转了个剑柄,猛地举高落下,噗嗤一声,血花飞溅,大皇子的两条腿,鲜血淋漓,皮肉翻起,恐怖的很。
“我说,我说!”贤妃瞬间慌了,她看清凤酌眼底的杀意,晓得自己若是再不说,她还当真干的出那样的事。
贤妃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一身宫裙,都被大皇子的血染的通红,她看了看楼逆,又看着皇后,缓缓开口,“他是……”
231、真相
贤妃脸上的神色说不出来的复杂,对皇后的仇恨,对楼逆的怨毒,还有凤酌的嫌恶等等,她背脊挺的很直。仿佛这样,就能占几分的势。
“他是,”她目光落到楼逆身上,似乎想带出些许的血脉温情来,“苏婉筝的儿子。”
“而你,逆儿,”她口吻平淡的继续道,“逆儿你才是我的亲生孩儿。”
恍若雷霆之声,分明平淡的口吻,却在楼逆耳边炸开出奔雷才有的声势。
连皇后都诧异地看着贤妃,她向来毫无波澜的眸底顿生暗芒,一拍书案喝道,“胡说八道!”
“当年,圣人听信你的谗言。将宫中所有皇子聚到保幼殿一起教养,分明本宫的孩子已然出世,而你和苏婉筝的孩子尚在肚腹中,再后来,你所诞下的根本就是个死胎,为此还坏了身子骨,此生再不能有子嗣。”皇后厉色道。
贤妃冷笑一声,她抬手,许是想抚下鬓角,然一手干涸了的血迹,叫她生生止了动作,“你怎就知本宫诞下的就真是个死胎,你可曾亲眼所见?”
“且。真正的大皇子,被带到保幼殿后,圣人忌惮你越发强硬的手段,故而早就让人一把掐死了,如若不然,为何当年,你将孩子接到身边,分明已经是三岁的稚子,可却根本不会走路说话?”贤妃指着躺在血泊中,还未昏迷的大皇子道。
她嘴角勾起一丝讥诮的笑,“只因为,他根本就只有一岁。足足小真正的大皇子将近两岁。”
贤妃又转头望着楼逆,眼梢真切柔和。带着罕见的慈爱,“我的皇儿,这些年苦了你了,我为了留的苏婉筝的一丝血脉,不得不将你们两人掉包,虽使人追杀于你,那也是为了让你更快的成长起来,如此,才能帮扶母妃帮至亲报仇雪恨哪。”
这样的秘闻,叫人震惊。
凤酌蓦地捏紧楼逆的手。转头看去,果然就他脸上有恍惚和茫然。
任谁猛然知晓,对自己温柔慈爱的母亲,却非亲生,而最可能是自己的仇人的人,才是生母,这样的打击,岂是寻常人一时片刻就能接受的。
连同皇后,也是眉目有怅然和悲伤,她愣愣看着同样一身是血的大皇子,很难去相信,多年之前诞下的骨肉,竟早早就夭折了,她从前有过的愧对和疼惜,居然都是错付。
御家两姊妹面面相觑,对这样的事,她们同样觉得难以置信。
十一皇子听的懵懵懂懂,可皇后脸上那并不好的神色他是看的清清楚楚,心下跟着难过,他伸手拉了拉皇后的袖子,低声道,“母后,您还有十一,十一以后都会孝顺您的。”
皇后回神,她抬手抚了抚十一的总角,那点郁郁的心情飞快散去。
她早年就不对大皇子生有期望,将满心的宠爱都给了十一皇子,是以,即便眼下真相大白,她又有什么好难过的呢。
总是,十一是个好的。
“逆儿,杀了她!去杀了那贱人!”贤妃宽袖一摆,指着皇后对楼逆下令道。
楼逆握灵霄的手一抖,他脚步一转,就当真朝皇后去。
哪知,凤酌拉着他的手不放,并清喝一声,“我来!”
这样的徒弟,本就已经无心,她又岂能让他动手,况这等篡孽的名头,并不适合身为皇子的徒弟来背负。
贤妃低头飞快地看了眼脚下的大皇子,见他脸上虽带不忿不甘之色,可到底眼瞳在散,失血太多,再不止血,怕是真要就这样窝囊的死去。
焦急之色从眸底蹿过,贤妃再抬眼之际,脸上就已经是一派从容,“荣华县主。”
她喊住凤酌,淡笑一声,“此等深仇大恨,你还是让逆儿亲自动手的好,不过,你可帮衬本宫一番,大皇子毕竟在怎么说也是苏婉筝的唯一血脉,眼下并无御医,你就为他先行止血吧。”
“此间事了,本宫看在你与逆儿的情分上,并会成全你二人。”她还不忘许诺道。
凤酌皱眉,她看了眼快晕厥过去的大皇子,又看了看楼逆。
打从心底,她并不愿意帮衬贤妃和大皇子,故而习惯的向徒弟要答案。
被凤酌那纯澈又剔透的琉璃眼瞳那么一看,楼逆怔忡间反应过来,他迅速冷静,将所有纷杂的心思都抛到一边,思前想后,又念及苏婉筝那宝蓝色绸布封的册子里的内容来,特别是那句“贱人”叫他好生印象深刻。
起先没注意的蹊跷处,这会陡然清晰,譬如为何贤妃非要他亲自动手去杀皇后?再如,她那般看中大皇子,说是珍视苏婉筝唯一的血脉,按理双生姊妹间就该很是亲密无间,可事实上却并非如此。
楼逆转过味来,他心头隐隐有个骇人的揣测,然未证实,便不可作数。
而此时眼见两人都不动,大皇子呼吸渐少,贤妃终于失了点方寸,她失态的尖声道,“本宫要你先与大皇子止血,荣华你还愣着干什么?”
就这一句,像是最后一根稻草,让楼逆心头的揣测瞬间落地,他抬起眸,目光幽深而深邃地看了眼皇后,眼见她眼里似乎只有十一皇子一人,旁的皆不在意,顿对贤妃就生出了浓浓的杀意来。
“师父觉得弟子与大皇子长的像么?”谁也没料到,楼逆竟是问这话。
凤酌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又多看了大皇子两眼,认真的比较后,老实的回答道,“不像,你比他俊太多。”
得到这样的赞美,若是以往,楼逆定然十分欢喜的,然而眼下时机不对,他一眨眼,敛了并脸上的冷意对贤妃道,“如此简单,你当我是蠢的不成?”他介系划。
这话似乎也提醒了皇后,她看过来,显然也思量开了。
楼逆继续道,“我怎会是你的儿子?他也不会是苏婉筝的孩子!”
贤妃眼神闪烁,凤酌冷哼了声,眉目戾气蹿动,她手中羽长再次扬起,这下就朝大皇子咽喉而去。
她已经从徒弟的话里听出不对劲来,可她才不会像旁人那般惊疑不定,总归确定贤妃是无比在意大皇子的,那么她只需以大皇子要挟,就是最简单的法子。
“不!”贤妃花容失色,她俯身在大皇子身上,以身相护。
凤酌可没那么多弯弯道道,她最是直接的道,“一句话,若再敢起坏心思,信也不信我能让他活活痛死过去?”
贤妃扭头望着凤酌,然她眸底的寒意刺的一抖,她这才点点头。
凤酌勾起嘴角,羽长一偏,狠狠的刺进大皇子肩胛之中,末了还用力转了两下,痛的本昏昏沉沉的大皇子瞬间又清醒过来。
“杀了我!杀了我!”他受不住,竟开口恳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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