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钟后,他再出现时,身上土屑沾身,面带机警,脚步匆忙,且怀里还抱了好些石块,尽是拳头大小,有那没抱稳当的,落到坑洞口,他似乎也没注意。
待他转过坑洞,走的来背影不见,立马就有几道黑影冲的过来,争抢那块石头,随后更是数人入到坑洞里,里里外外摸索起来。
楼逆寻了一无人的坑洞,扔了怀里的石头,慢条斯理地拍了拍身上尘土,嘴角挂冷笑,端的是让人背脊生凉。
他将脖颈的玄色方巾拉起来遮面,长袍摆胡乱挽起来扎到腰间,像灵活的野狼一般,几个起蹿,就回到那还有人在争抢的坑洞口,他屏住呼吸,瞅机会,猛地弹出去,从数人中抢了那块石头就往坑洞深处跑。
“快追!”
“龙溪子玉被抢啦!”
“这里面一定就是玉脉所在!”
……
其他人一愣,皆紧随其后,追了进去。
楼逆隐进凹陷处,捏着鼻子,瓮声瓮气朝着外面道,“龙溪子玉是我白家之物,识相的都滚开,觊觎者,死!”
说完这话,他一缩身子,拐进另外一条坑洞,飞快的消失不见。
这条坑洞,他本就是特意挑选过的,出口看似只有一个,可入到里面,好几条的坑洞相连,不仅有老坑洞,还有他费了好生力气专门打通的,绕来绕去,说是迷宫都不为过。
一夜无话,楼逆等了凤酌一晚上,还是没见她人回来,他终于坐不住了,正欲出门到镇上打听一番,然才出门,就差点没和刚进门的凤酌撞到一块。
“慌里慌张做甚?不成体统!”凤酌一身夜行衣打扮,如绸青丝像男子那般一股脑栓在脑后,露出娇艳面容,仿若初春花蕾,带着点水润露珠,可人得十分稀罕。
“小师父,你这是?”楼逆跟着到偏厅,赶紧倒了茶水奉上,立在一边乖顺的很。
凤酌接过茶盏,呷了一小口,细细打量他面色,眼见气色不错,这才放心道,“白家暂无动静,放心。”
这一句话,就让楼逆生出百感来,他不是凤宁清之流,从不懂凤酌的真心,反之,他有七窍玲珑心,很多东西,只肖一眼便能辨出真情假意。
自然,他也就听出凤酌那简单话语之下暗藏的诸多好,“莫不是小师父这几日都守在白家那边……”
唯恐白家对他不利?
剩下的半截话,楼逆聪明的没说出来,可弯弯的狭长眼梢,泄露出他由内而外的真心讨好。
凤酌默不置否,不过还是心口不一的道了句,“白家姊妹都不是好人,特别是白元瑶,为师观之,此女颇有心机,明着来,我倒是无碍,只……”
说到这,她非常嫌弃地斜了他一眼,“你拳脚不行,暗地里为师总有疏漏的时候,是以,为师是懒得节外生枝。”
总归一句话,不是专门为他就是了。
楼逆笑,他殷勤的为凤酌续茶,嘴里应和道,“弟子会越发用心的,日后总也能有护师父的一天,务必不成为师父的拖累。”
凤酌昂着下颌,“哼,晓得就好。”
那副神情,就和一昂首阔步骄傲非常的西域尺玉宵飞练的白奶猫差不多,分明身形还小小的稚嫩的,却定要摆出老成姿态。
楼逆瞅着心里欢喜,加之两三日未见,竟开始心有挂念,遂有一句没一句的与凤酌搭话,只盼她能一直如此喜厌分明又直接。
叫他说,这般的性子,纵使处世会因不够圆滑世故而不妥,可那又有什么干系,凡是他都会多思量一二,有他周旋,他的小师父,就合该一辈子活的这般肆意才是。
不说楼逆心思如何,单就龙溪镇来说,不过半日功夫,茶寮酒肆就有人在悄声言传,白家寻得了子玉玉脉,且还口出恶言,只道那玉脉已是白家之物,旁人沾染不得。
如此谣言一出,不忿之徒大有人在,更有甚者,大半夜的摸进白家宅子,企图绑了白家姊妹,威逼出玉脉下落。
白元霜再是张狂,面对这样的情形,也是百口莫辩,不得不吞了这苦果,当即就要来找凤酌,即便手伤未愈。
还是白元瑶会审时度势,她好言相劝,加之言语之间,多有体贴白元霜的伤势,再是姊妹情深不过,随后更是自告奋勇,道,她是白家嫡次女,有无脸面都不在意,便可替白元霜来恳求凤酌,求的玉脉下落,以解眼前危机。
如此法子,白元霜一口应下,还假意好心的拨了十来个护卫护送。
白元瑶过来之时,恰凤酌听闻传言,不放心玉脉,又楼逆在旁多说了几句,她便上山准备在玉脉那边蹲守,直到凤家人过来才是,总不能让这到嘴的肥肉,给旁人叼了去。
故而,凤家宅子里,唯有楼逆一人在。
他似乎专门在等白元瑶,还特意将门房老叟给支使开,将人引进厢房,闭门密谈,足足一个时辰后,才见白元瑶衣衫稍皱的出来。
这般事,凤酌是不知道的。
白元瑶回去,连水都没来得及喝上一口,便去找白元霜回禀,末了,便可见二三十人的护卫从白家宅子里出来,奔四个不同的方向,往镇外废坑洞去。
便是寻常龙溪镇百姓,都察觉到风声鹤唳的味道,更勿论那等一直密切注意白家动静的不轨之徒,犹如嗅到腥味的豺狼,跟在白家护卫的后头,相继上山。
待到亥时末,夜色如墨,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才见两道鬼祟的人影从白家宅子里出来,隐约能听闻其中一人声有质疑的道,“你确定,凤酌那小厮没哄骗你?”
听那清脆鹂音,确是白元霜无疑,此刻,她拉着白元瑶手臂,脚下带踉跄。
似水夜色之中,白元瑶隐晦地勾起嘴角,眸中阴冷一闪而逝,她转头看向白元霜,却做出一副卑微的小委屈来,“大姊莫不是不信我?”
白元霜沉默。
白元瑶抽出帕子揩了揩眼角,“那小厮,大姊也不是不晓得,端是可恶至极,我去求玉脉下落,任凭如何说破嘴皮,他也不松动半分,后来还是妹妹我舍去姑娘家的清白,让他占了点甜头,并许诺日后更有诸多好处,他这才肯透露一二。”
“如今倒好,妹妹这般委曲求全,本想大姊得了这份玉脉之功,看在情面上,日后妹妹的婚嫁之事,大姊也能为我多多考虑一番,只不要下嫁与人续弦妾室便可,哪知大姊竟然不信我。”
“我活着还有什么盼头,只望干脆今晚就死在这坑洞遍地的地儿好了,也算有处埋骨……”
说着,她还当真嘤嘤的小声抽泣起来。
白元霜被这呜咽声扰的烦了,可面上不显,她盯着脚下,缓缓前行,并道,“二妹妹胡说什么?生死之言,岂能随意挂在嘴边,你今日受的委屈,大姊都晓得,待玉脉得手,我定杀了那小厮为你出气,况,你我同为嫡女,虽不是一母所出,可一笔写不出两个白字,哪里会亏待你去。”
白元瑶感激的哽咽了声,她望着白元霜,眸子渐渐发红,“有大姊这话,妹妹便安心了。”
话毕,两人都不在多说,只专心避开脚下石块,往从楼逆口中得到的玉脉方向去。
到了地儿,白元霜四下环顾,确实无人,她这才理了理裙摆轻笑一声,“不枉咱们大半夜的上山,白日里那些护卫果然引走了碍事的,待会入坑洞,确定里面有子玉玉脉,你便在这守着,我下山叫人过来,将此处彻底圈禁了,天一亮,纵使整个龙溪镇的人都晓得了,也不怕!”
白元瑶眼底迸发出晶亮的芒光来,在沉沉夜色之中尤为明显,她伸手掠了下鬓角,轻言道,“大姊,那就赶紧进坑洞看看。”
白元霜不疑有他,她率先进了坑洞,摸出事先准备好的火折子,点燃白元瑶手里的火把,适应了光亮后,两人才一前一后往坑洞深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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坑洞绵长而曲折,暗影绰绰,时有冷风呼啸而过,带出渗人的幽咽。
白元霜手里的火把跳跃不定,摇曳的黑影拉出的斜影,像是择人而逝的野兽,躲在暗处静待时机。
白元瑶提着裙摆,眸色闪烁地盯着白元霜后背,经年沉淀的怨毒再不掩饰半点,倾泻如瀑的流露出来,仿佛是最毒的蛇,只恨不得扑上去撕碎了白元霜。
她虽为嫡女,可一个次女的身份,就让白元霜这长女压的死死的,很多年前,当作为平妻的娘亲被狠毒嫡母以白绫吊在横梁致亡,她就发誓这一辈子定要叫白元霜母女生不如死。
她甚至认贼作母,怯懦讨好白元霜,让整个白家的人都以为她只是个玉雕天赋不错,性子却软弱可欺的嫡次女,谁都可以拿捏她。
即便父亲受嫡母蛊惑,要让她作为白元霜这个毫无玉雕天赋的废物的影子,她也答应的心甘情愿,日夜苦练的玉雕技艺,不过最后成为白元霜的嫁衣。
卧薪尝胆,忍辱负重,十年如一日的苟延残喘,不过都是为了来日的倾覆,她晓得自己机会不多,故而不出手则以,一出手,她便定要白元霜死无葬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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