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缺将她小动作瞧在眼里,虽还是面无表情,然一身气息已温和太多。
两人一并进了院子,凤缺自顾自地摸出刻刀来,随意拿了玉牌就雕琢开了,凤酌坐在一旁,单手撑头,有一言没一语的随意说着。
她说起御曦之,又说起深藏不露的大皇子妃,还有讨人嫌的嘉琳郡主,最后皱眉道,“这京城,仗势欺人的还不是一般的多。”
从头至尾,凤缺并不搭话,听她这么说,看了她一眼,见她小巧的鼻翼皱了皱,手中刻刀一顿。
“不过,也有好的姑娘,那御曦之就不错,还会制兵刃,旁的姑娘谁敢捣鼓那些,改天我介绍给长老认识,如何?”她笑眯眯的自顾自话,丝毫不因凤缺的冷淡而气馁。
凤缺浇了清水,洗去玉屑,不冷不热的道,“不必。”
不想得到回答,倒让凤酌一愣,她也不勉强,皱眉问道,“三儿有个润黄,想雕个物件送予她,可是去了珍宝阁,诸多玉雕师父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长老觉得,我该送哪样的,今个一早,那御曦之还送了很是一些暗器之类的小玩意到亲王府来。”
凤缺搁了刻刀,拿帕子擦了擦手,看凤酌只真的苦恼了,便稍微想了想,“不若玉链,古兵器者,有十八般之说,可实际,林林总总的兵器算上,不下百种有余,你可尽数都雕成那百种兵器,若能玉扣相连为最好,若不能,当以金线串起,既小巧又新奇,玉链子够长,便可绕腰际,若短了,又可缠臂膀。”
闻言,凤酌眸色一亮,拍手赞道,“此法大善。”
说完,她竟起身,面有急色,“我去买本兵器谱。”
不等凤缺说什么,她朝他一挥手,就匆匆离去。
凤缺抿了抿唇,寒眸之中星光点点,他其实还没来得及说----
兵器谱,他手里就有本。
他怅然若失,摩挲着手里的刻刀,俊逸如冰雕雪琢的脸沿,清透而深远,像是无声沉入深水之中的坚冰,缓缓被消融了菱角,与清水融为一体,再看不见任何的情绪。
他竟然觉得,像刚才那样听凤酌随意闲聊的时光,也是无比美好的。
世间安静,仿若唯有彼此而已。
然……
指腹擦过刻刀刃角,就带出殷红的血痕,汩汩的鲜血汹涌而出,将那雪白的指头染成猩色。
他微愣,本来预计端木家事了,他就回安城。
但是,他却是晓得,自己眼下并不想回去,他若回去了,若凤酌再想找他,又该去哪呢?
且他不能与之并肩,那么,就站她身后,像今日这样,只要她想,一回头,他就在那处,不远不近,恰到合适的距离。
这样,就很好。
187、着大皇子亲自督办
之后几天,凤酌心思都在润黄雕的玉链子上,毕竟珍宝阁的师父都不若雕工大成的凤缺和楼逆之流,对古兵器的雕琢。并不是十分顺利。
而在朝堂之上,又发生了件大事。
还是和那日大皇子府的金桂宴有关,原本很多人都以为,大皇子妃将身怀有孕的雪侧妃关进柴房,此事晚点由大皇子处置便算完了。
可接下来大皇子妃的手段,才叫整个京城的人都晓得,这些年御旻浅的忍辱负重,可不就是为了今朝,让皇子府所有对不住她的人,尽数下黄泉去死一死!
那日金桂宴之后,宾客尽散,大皇子妃连府中都不愿意收拾。径直换了皇子妃的朝服,抢在大皇子知晓这等事的前头,进了宫,她直接过长乐殿,一见皇后,噗通一声就跪下来。
接下来,她哭着跟皇后自请下堂,言称,大皇子征战边漠。拿命去搏杀,岂料后宅之中,因着她监管不利,让有心人专了空子,一个堂堂侧妃。竟与人通奸苟合,且还珠胎暗结,简直是丢尽皇家的脸面,她实感对不住大皇子这么多年的恩爱,惶恐万分,非要下堂为弃妇不可!
一个堂堂的皇子正妃哭诉成这样,全天下的人都还看着。
也不知皇后当时是如何作想,竟差宫人将圣人一并请了过来,圣人的薄情性子,谁不知来着。
他摇头,心头却窃喜,还拿着这个把柄好生数落了皇后一番,诸如大皇子乃皇后所出,竟惑乱皇族血脉,真是罪不可恕。
而对女人。圣人都是怜香惜玉的,半点都不说雪侧妃不对,只一个劲的指摘大皇子和皇后。
尔后,皇后大手一挥,立马宣了大皇子觐见。
彼此的大皇子才刚刚晓得自己的心尖尖,居然让皇子妃给丢进了柴房,他有心将人接出来,然起先那太医诊出的喜脉,京城整个世家都晓得了,偏生他还不能言明,雪侧妃肚里的种是他的。
眼下楼逆虎视眈眈地盯着他出错。是以带着女人上沙场什么的,决计不能让任何人知晓。
他还没与幕僚商量出个妥当的法子,宫里的信儿就传来了。
大皇子心头只觉要不好,果然待他进宫,见着圣人与皇后,还未请安,迎面就让圣人泼了碗茶水。
他一懵,余光就瞥见了站一边低着头的大皇子妃,他心头生怒,哪里不晓得此遭是因着御旻浅的缘故。
皇后轻描淡写的问大皇子,府中侧妃当如何处置?
圣人也再旁义正言辞,不断提醒皇后,切不可因着大皇子是她所出,而徇私舞弊。
毕竟这么多年,在朝堂上,皇后夺了他的半壁江山,还老是压他一头,眼下好不容易有个打压皇后气焰的错,圣人又如何肯放过,以至于他根本就忘了,起先与他侍寝的两蛮夷圣女,还是这大儿子进献上来的。
然,大皇子对此不发一言,他唇动了动,有心想坦白带了雪侧妃去边漠沙场的事,可一边的大皇子妃上前一步,与他一同跪下不说,还声声冰寒的言道,那雪侧妃当着众多世家夫人的面,污蔑肚中骨肉乃大皇子血脉,此等行径,莫不是将皇家当傻子玩不成!
圣人勃然不怒,起身气不过,就踹了大皇子一脚,直骂道,必须将雪侧妃凌迟处死,毕竟皇家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圣人还故意瞥了皇后一眼,他就晓得,这妇人心里定是偏袒大皇子的,以往大皇子对他的孝心,那也是居心叵测的,亏得他圣明。
皇后沉默不语,她就那么目光幽深复杂地看着大皇子。
到这地步,大皇子显然是晓得就算他现在坦白,一切也都是晚了,大皇子妃给雪侧妃身上泼了脏水,就算没这回事,雪侧妃身上也是臭的,没人会相信。
大皇子此时是恨极御旻浅,他扭头过去看她,眸色赤红,隐带杀意。
然大皇子妃正眼都欠奉,她背脊挺的笔直,目不斜视。
皇后似乎累了,她问圣人,“圣人以为,务必要处死雪侧妃?”
圣人高昂着头,眉一竖就怒道,“此等不守妇道的女人,还要何用,给皇家脸上抹黑,还要混淆皇族血脉,不该凌迟处死?”
皇后点点头,看了大皇子好一会,就漫不经心的道,“既然是圣人的意思,那就这么办吧,着……”
说到这,她顿了顿,“皇儿亲自督办此事。”
可,皇后这话一落,圣人立马就转过味来,他就晓得,这贱妇要与自己儿子留情面,让大皇子亲自督办,便是形同监守者自盗,他心里飞快地想起可靠的心腹人选,面上却道,“意图混淆皇族血脉,这乃天大的事,一个处置不好,便让皇家成天下人的笑话,故而孤觉得还应有一人一同督办。”
大皇子听闻皇后的话,顿觉有点希望,转眼还没喘过气来又被打入绝望深渊,端的是让他又恨又伤心。状围每圾。
恨的自然是御旻浅,伤心的么,便是他那心尖子,那般花儿一样纯真善良的姑娘,会娇娇弱弱的以他为天,全身心的依赖着他的心肝儿,如此就要面临凌迟处死的局面,他真觉自个也不想活了。
圣人琢磨了阵,觉满朝堂,真能让他无比放心的心腹,唯有一人,是以,他道,“着忠勇侯与皇儿一同督办,不得有误!”
这一神来之笔,让皇后和大皇子妃惊呆了,怎么也想不到,圣人居然会想到忠勇侯身上去,这分明就是让忠勇侯与大皇子结成死仇,还是不死不休的那种。
忠勇侯不是嘉琳郡主之流,他是朝堂老臣,忠心的很,且为人处世十分老练世故,并不是轻易得罪人的主。
但圣人这一手,是将此时毫不知情的忠勇侯坑的满脸是血,不管日后大皇子能不能成事,这关系是好不了了。
见三人皆不说话,便是不反对了,圣人得意万分,他就晓得,有忠勇侯这样老臣在,此事绝不会有纰漏。
此间事了,圣人念着还有两风情万种的圣女在等着他宠幸,遂扬长而去。
皇后也让大皇子退下,若有一应后事,自行处置就是。
大皇子妃留在宫中,她见整个殿中再无旁人,这才提着裙摆,面有忐忑的喊了声,“姑母,旻浅让您为难了。”
皇后伸手揉了揉眉心,“起来吧,此事你并未多少过错,是皇儿对不住你,这么些年,苦了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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