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谢音竹叫这话气的气都喘不匀了,她咬牙切齿。若不是顾忌楼逆,约莫都要冲上来动上手了。
楼逆凤眼晶亮如晨,瞧着这般像母鸡护崽的师父,叫他如何不喜欢。
他若有所思地瞧了瞧谢音竹,一转念,就回过味来,伸手拍了凤酌一下,先行安抚道,“阿酌,音竹也是好意,不用咄咄逼人。”
凤酌一愣,她回头。就见楼逆用一种自己从未见过的温和眼神看着谢音竹,那上翘的嘴角刺眼又讨厌。
楼逆像谢音竹走了几步,斯文有礼得道,“音竹几时进城的?如今又歇在何处?”
谢音竹心花怒放,她略有得意地瞥了凤酌一眼,提起裙摆到楼逆面前,仰起脸,微微露出一截雪白的纤细脖颈,以及幼嫩面旁,细细的娇滴滴的道,“暮色之时进的城,一心想着来见殿下,故而还未曾找着歇处。”
楼逆点点头,十分大方的道,“本王暂住一别院之中,院子倒是宽敞,音竹若不介意,可随本王一道。”
谢音竹忙不迭地点头。
楼逆这才转身,轻轻拉了拉凤酌袖子,“阿酌,回了。”
他暗自决定,日后在人前,绝不唤她师父,免得时刻提醒着两人的师徒关系。
凤酌看不懂楼逆所为何意,分明此前与这谢家姑娘都还冷淡着,这才一转眼的功夫,他就换了个态度。
这就像蓄满力气,她一拳打出去,结果拳头落在棉花上,叫她那股子的气性憋闷在胸口,发不出落不下,好生难受。
且,她亲眼所见,这才晓得,原来徒弟的温和与有礼,也可是对着旁的女子,而非单单在她面前。
心头说不出来的感触,仿佛有一种长辈看晚辈的心酸,又有一种难过,更有怅然若失,起先徒弟都还那般痴缠于她,这一转眼,就能同样对旁的姑娘温柔。
脑子里有点乱糟糟的,她也就未曾注意他唤她“阿酌”,而非师父。
她听到他说回了,便微微低头,径直往前走,夜风微凉,竟叫她生出几多萧瑟来。
与谢音竹擦肩而过之际,她清晰听闻一声讥笑。
她脚步顿了顿,就听闻徒弟在问,“不知姨母可有话让音竹口传?”
她继续往前走,依稀听谢音竹说了句什么,居然惹的楼逆浅笑了声,那笑声凝成尖刺,嗖的飞来,扎在她身上,叫她越发走的快了。
一行三人前后不一地回到别院,凤酌走最前面,楼逆和谢音竹落后几步,两人有声有笑,似乎全然忘了还有第三个人的存在。
而在凤酌看不到的角度,楼逆一直余光注意着她,眼见凤酌对他亲近谢音竹,并不是全无反应,他才稍稍安心,至少,这样看来,师父对他也不是真的就全无感情,只怕是因着不懂,而有意的视而不见。
当夜,楼逆忍着没去找凤酌多做解释,谢音竹带着身边四大婢女,以及一队侍卫欢喜地住进别院,还特意择了楼逆隔壁的房间,用心不言而喻。
凤酌坐在床沿,有一下没一下地晃着腿,房间里也没点灯,就凭着薄如轻纱的月光,她垂头盯着自个脚尖,青丝垂落,深深浅浅的阴影投落,可见她微抿的嘴角。
直到这会,安安静静了,此前楼逆说的话,对她的所作所为,她才能好生想一想,房间里没外人,她也就不用强撑绷着脸面装镇定。
她想不出所以然来,又觉谢音竹让她很是不爽利,偏头看了看楼逆房间的方向,一墙之隔,毫无动静。
她觉得自己不该再过多过问,她斥责徒弟的大逆不道,如今心有慕艾的姑娘恰好出现了,她清醒的认为自个该避让开来,如此指不定不用多久,徒弟就能明了自己的心意,转而与旁的姑娘情愫暗生,再不就混淆两人的师徒关系。
凤酌的眼神落在脚尖,蓦地就想起那脚尖被徒弟碰触过,此刻都还觉滚烫灼人,耳根一瞬就烧了起来,她双手掩面,后倒在床榻,翻滚了几圈。
暗色让她觉得安全,也让她此刻毫无遮挡的感受到,心头那股子的妒意,清晰明了的昭示着,她不喜谢音竹靠近徒弟,也觉徒弟若对旁的女子细心呵护了,再不会为她考虑半分,就会生出难受来。
她捶了下床榻,拉了锦被来将自个裹成个球,青丝缠绵又悱恻,任凭她如何去提醒自个,两人的师徒名分,可心头还是觉得羞耻又自愧。
在这种自我的唾弃之中,凤酌迷迷糊糊睡了过去,一觉到卯时初,她猛地惊醒过来,瞅着还未大亮的天际,脑子唯有一个念头----
她自己如何便罢了,总归这辈子就当捡来的,可徒弟不一样,日后要行大事,更或荣登九五的至尊,岂能被她给耽误了,不管是师徒之义,亦或男女之情,至少眼下,她觉得自己该离开,予两人都该是最好的选择。
主意一定,她就坚定起来,越发觉得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
她换了轻便的衣裳,粗粗收拾了点细软,旁的多余物什一个也没带,就连婢女赤碧都没惊动,悄然去了马厩,牵了匹马,出了别院,翻身上马就往城门的方向去。
凤酌却是不知,在她出房门之际,隔壁楼逆的房间,那门就展开了条缝,一直瞧着她打马离去,那门才吱嘎一声,露出楼逆那张冷冰而深沉的面容来。
凤酌的离开,并未在海城激起半点浪花,楼逆这次也没让玄一等四人再跟着,赤碧得了信,只愣了下,就再自然不过得转而伺候楼逆,总归这两人都是她主子就是了。
楼逆也没再给谢音竹好脸色,甚至见都不见她,平素自有玄二和玄十五挡着,贴身伺候的,唯有赤碧一人。
他一心海城开仓放粮事宜,许给海城府台甜头,准备着以赈灾功劳回去在朝堂提一提,将这府台升上一升,如此腾挪出位置后,再插手自个的心腹进来,那海岛的土锭铁就能隐秘开采,再行打制成刀剑良器,他便能捣鼓出一支精兵强将。
不过三五日功夫,楼逆便起身回京,要走之际,根本就没和谢音竹支会,直到过了大半天,察觉不对的谢音竹这才晓得,楼逆早在回京的路上。
谢音竹如何大发雷霆,撒贵女脾气自是不表,单说凤酌一路往西,她一人轻装上阵,比之前快了许多,待听闻端王殿下回了京城,就海城一事,得了圣人和皇后的齐齐夸赞,她那会正在一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小茶铺之中,喝着苦涩的粗茶,啃着干粮。
邻桌的行商之人,许是从京城出来,句句都是夸赞端王殿下好相貌,端王府落成之日,圣人亲笔题匾,皇后娘娘流水的赏赐抬进府,整整七七四十九抬赏赐,哪个皇子见了都眼红,还有贤妃娘娘,近日办了好几场的花会,王公贵女,高门闺秀,皆应邀在列,明眼人哪里看不出来,说是花会,可实际,那是在给端王殿下选妃。
由此可见,端王殿下圣宠正浓,加之,大夏朝,至今未立太子,后事如何,还真是不好言道。
凤酌沉默地啃完干粮,一壶粗茶喝个干净,她也没起身,待那桌行商歇完脚离开之后,她才摸出几个铜板,搁桌上牵马离开。
再行一路,她便一头扎进深山老林之中,饿了食野味,自行动手烹食,困了就跃身上树,裹了披风,一打盹就是一整夜。
一路走一路停,不辨方向,也曾寻到过玉矿,然矿体太小,不堪大用,她只费了些许的功夫,将其中玉质最好的玉石采出来,想着日后可给师徒雕琢之用,塞进行李中搭马背上,才觉自己操心太多。冬扑巨巴。
徒弟而今已是堂堂端王,哪里还会再拿刻刀,平白失了身份去。
她有片刻的黯然,偶尔还会怀念从前在安城凤家的日子,这个时候,她再无法忽视自己的心情----她挂念徒弟了,还是十分的挂念!
157、一石二鸟的苦肉计
却说此时的京城之中,端王府。
前院,澜沧阁中,一身玄袍绯带,玉冠束发,气质清贵的楼逆单手撑头,狭长的凤眼上翘,似笑非笑,深邃的眸色,谁也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被悄然接回安城的易大师易中辅捻了下胡子,“眼下京城之势,大皇子远在边关,有密信传来,战事堪忧,二皇子日前忽然与名门谢家走的近些。五皇子么,不足为虑,唯有年幼的十一皇子,不知皇后是如何打算。”
其他门客幕僚纷纷群策群力,更有甚者,言称趁十一皇子未成气候,先下手为强,除之后快,也有那等觉应先对付二皇子,倘使二皇子与谢家站到一块,那便是不妙。
楼逆淡然听着,他像所有的意见都听了进去,又像什么话都没放进心里,端的是根本揣摩不透他的心思。
良久,只见他手微抬。整个澜沧阁瞬间安静下来,然后就听他漫不经心的道,“本王那大皇子乃母后所出,同十一弟一样。后事如何,只有他们两人争斗,可与本王不相干,可二皇兄,最是伪善,他既想拉拢谢家,不若本王帮衬一把就是,像本王这样好的兄弟,眼下的世道。可是难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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