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清淮命碎玉拿来大王昨夜用过的东西。
她拿起了桌上用到一半的茶水,闻了闻,一股异样的味道传入她的鼻腔之中,这茶果然有问题。
“碎玉,你可知昨天这茶谁送去的。”清淮将茶移动到碎玉眼前。
一开始碎玉摇头,再后来碎玉突然啊的一声,似乎想起了什么,“小姐,奴婢请来个人,或许她对这件事情清楚,只是她已经吓得浑身发抖,语无伦次了。”
她找到那丫头的时候,她躲在角落里,不敢出来,她设法让她放心,等她出来时,却依然慌张。
“让她进来,不要吓到她。”清淮放下茶杯,指着门外那个跪在不远处隐隐约约的人。
碎玉应了一声,示意那丫头进来觐见自家小姐。
清淮上下打量了一番那丫头,她一身的青绿色宫装,长发便卷成了两个圈,看起来十分可爱。
“叫什么名字?平时做些什么差事。”清淮起身亲自扶起她,让她胆怯心里终是有些舒展。
丫头放松了心情:“回娘娘,奴婢敏儿,平时专门负责陛下喝的茶水,以及他的膳食。”
清淮皱起眉头,低头看着茶杯,方才看敏儿的样子,她不像是处心积虑的人,定是有人刻意嫁祸,此人要么和敏儿有仇,要么便是和大王有仇。
“敏儿,告诉本宫?这些年你有没有和人结仇?昨日你正好给大王送茶,趁机嫁祸与你?”清淮抬起头,重新看向敏儿。
敏儿吓得屈膝跪地,她一向尽忠职守从来不敢做出逾越的事情,怎么可能和人结怨而连累大王:“请娘娘明察秋毫,敏儿虽然只是女流之辈,但起码知道什么是忠于职守,绝对不会做出伤害自己伤害大王的无耻之徒。”
清淮摇了摇头,扶起跪在地上的敏儿:“你这是做什么,本宫没有怀疑你的意思,只是想问清楚还你清白,你明白吗?”
敏儿擦去泪水,起身扶着清淮坐下,为她按摩玉肩,为她缓解酸痛。
她想了想昨天的事情,昨夜她将煮好的茶端去养心殿之时,遇到了辰将军,那时她恰逢月信,腹部不适,想去方便,便将茶水递给了辰将军,难道……“娘娘,昨夜这茶经过辰将军之手,不过他应该不会害大王吧。”
清淮把握在手中的茶杯,突然放在桌上,砰的一声,杯中的茶水洒出一些,发出了“呲呲呲”的声音,她大概知道是何人了,也只有他和大王有仇,他果然动手了,也不知道他们为何有仇,她一定要问清楚。
“碎玉,送敏儿出去,顺道将辰将军请过来,本宫倒要看看,辰将军做了什么!”清淮拍了拍敏儿的手,示意她,会没事的。
敏儿应了一声跟随碎玉走出了玉竹宫。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辰玖柒一身紫色长袍,带着狰狞面具,清淮见了并不觉得害怕,她也没有看他,仿佛旁边没人一般。
辰玖柒迟迟没有行礼,清淮未说话,他也没有动,便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
“即便我们从小认识,我视你如亲哥哥,但将军是臣,本宫是君!难道将军打算就这样站着?”清淮打破了此时的宁静。
“娘娘找臣来,并不是只是想说这些吧。”辰玖柒弓着身体,拱手道,虽然有敬重之意,却没有卑躬屈膝。
清淮站了起来,嘴角勾起一抹笑容,走进辰玖柒身边:“辰大哥果然聪明,知道妹妹的心思,既然如此妹妹就不拐弯抹角了,毒是你下的吧?”
辰玖柒拿下面具,冷笑一声:“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竟然会怀疑我,你太让我失望了。”
“失望?”清淮长笑一声,十六年了,他变得好多,曾经的他,多么想让人接近,可现在却给人一种害怕的样子,“若你没做,我会怀疑你吗?你我从小一起长大,你还不了解我吗?”
“口口声声说从小一起长大,把我看成亲哥哥,可你如今做的,是对亲哥哥的表现吗?”辰玖柒紧紧握住清淮的手臂,在她耳边低吼一声,丝毫不顾他的身份。
清淮欲要甩开辰玖柒奈何根本没有力气,只能任由他拽着她的手臂:“你变了,你不再是当年的辰哥哥了。”
辰玖柒放开清淮,:“你也不再是当年的清淮妹妹了,你可还记得,我被你爹送走的那天晚上?”
八岁那年,她是永远不可能忘记的。
那日晚上,清淮坐在梳妆台前,等着辰哥哥前来陪他玩,却迟迟没有见到他。
坐了许久,终是坐不住了,跑了出去,来到大厅,才看见辰哥哥跪在大厅之中,似乎在向爹爹磕头,她悄悄的躲在门外,偷听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玖柒,你也老大不小了,该出去历练了,今日伯父就送你去军营,你可愿意?”黎烨很是严肃,容不得别人开半点玩笑。
辰玖柒磕了个头:“我愿意,只要能够让清淮妹妹忘了我,我愿意出去历练。”
他不是不知道清淮妹妹的心思,她不想让他走,一直想要留着他,自己也不想离开她,但是妹妹的使命,还有他寻找自己身世的使命,若从军营归来之后,她还没有嫁作人妇,他定会娶她。
“不行,辰哥哥你不能走,你答应我要留下来的。”清淮闯入大厅,摇晃着辰玖柒的手。嘟着粉嫩嫩的樱挑小嘴,样子十分可爱。
黎烨猛然站起,将清淮拉了出来,“你来做什么,快去你娘那里。”
清淮有些不高兴,用力甩开的父亲的手:“爹,为什么您总是把女儿的玩伴送走,您知道女儿多孤单吗?”
见父亲迟迟没有说话,依然一副她打扰他好事的严肃表情,她闭上了眼睛:“爹,女儿知道,您的决定,女儿不可能改变什么,您的计划女儿不会再阻止,从此之后女儿会用心读书,用心练好女红,窗外之事再学成之前再也不会过问了。”
清淮拂手而去,再也不管跪在大厅之内的辰玖柒,从那日晚上,她便再也没有过问父亲的决定,小时候的玩伴便再也没见过。
直到现在,她重新见到小时候的玩伴辰玖柒,竟是这番局面。她已经不是当年的黎清淮,他也不是当年的辰玖柒,他是战神,已脱去了当年的稚嫩。
再次见面,她是大王之妃,他是大王之臣,不再是简单的兄妹之情了。
两行清泪不知不觉顺着她的脸颊落了下来,弄湿了她的深绿色宫装。
她上前抱住了辰玖柒,在他耳边轻声道:“辰大哥,这个拥抱是我们再次相见的见面礼,从此之后我们不再是兄妹,本宫是妃,你是臣,我们就以君臣相见吧。”
辰玖柒推开清淮,退后一步:“娘娘就那么绝情吗?”
清淮拭去了残留在眼角的泪水:“先骗我的,先不顾兄妹之情的,是你!该失望的不是你,而是我,是你的欺骗让我们的兄妹之情,变得子虚乌有,一切的一切都是你辰玖柒,你现在和本宫说,本宫绝情?”
清淮冷笑一声继续道:“你不觉得很可笑吗?”
“是,是我下的,那又怎么样,我还不是帮你吗,若你不这么做,你会得到他吗?这辈子我得不到你,但我也不忍心,看到你受此委屈。”辰玖柒终是说出了真相,他没有必要隐瞒,但他真正的目的却不是黎清淮能够幸福,他只是想借此机会杀了萧慕尘,却没想到黎清淮竟会用自己的身体救萧慕尘,是他失算了。
清淮一步步的推后,跌坐在木椅上:“真的是你,你终于承认了,这么说我还得感谢你,可怜我,一直得不到他?”
清淮见他不说话,她冷笑一声:“你以为你真的是在帮我吗?我爱他没错,可我嫁给他本来就是一个交易,一个救我爹交易,我不奢望他能爱我,只要在他心里,有我的位子,哪怕只是小小的一个角落。”
“交易?”辰玖柒感到疑惑,原来这场婚礼不是黎伯父安排的,莫非黎伯父出过事情,清淮嫁给了萧慕尘这才平息了?
清淮点头:“不错,爹被人诬陷下狱,命在旦夕,我求大王向陛下请旨放过他,但必须嫁给大王,这才有借口恕父亲无罪,为救爹爹明知嫁给他,会失去我一生的幸福,尊严,但我义不容辞,即便父亲母亲不是我的亲生父母,但他们养育了我二十四年,我该报答。”
他眉头皱起,没想到她竟为了黎伯父牺牲了自己的幸福,萧慕尘,为什么你的命那么好,一样是一个娘生的,我的命运却如此的坎坷,为什么??
辰玖柒心中心生一计,或许可以点燃黎清淮心中的嫉妒之火,借刀杀人,想必借着黎清淮之手,不会吹灰之力,便可取而代之。
“淮儿,为他付出,你真的觉得值得吗?你看看你爱的男人,心中有你吗,你为他献出了身体,他来看过你吗?”辰玖柒上前覆上她的肩膀,一副大哥关心妹妹的样子。
清淮被说中了心思,心中一痛,的确他都没有来过,可她又能说什么,这一切都是她心甘情愿的,怨不得别人,更不奢望他会来看她。
“值得,为了我爱的人,我愿意,多谢辰大哥,你走吧,让我一个人静静。”清淮下了逐客令,再也不看辰玖柒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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