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雪狼愈发凶猛,眼光狠厉,灵图气急之下,便看向拓跋阑道:“我都听见了!大汗是要让这雪狼吃了我吗?!”
拓跋阑神色一怔,随即目露寒光:“你是弈天师的爱徒,本汗自是不会杀了你。可本汗却有的是法子叫你什么都说不出来!即便你不过还是个孩子而已……”
此话一落,灵图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在他的记忆中,只有王爷的视线才会这般渗人。而大汗在他眼中,是个温柔到甚至让人觉得有些懦弱的人,爷爷的话时常落在他的耳中,他亦是与爷爷一样,认定眼前的这位大汗不会是云胡汗位最好的承继者。就如爷爷所言,他不够冷酷,甚至不够狠辣,如此一来,便也没有野心。对于汗王而言,没有野心,就好比是没有利爪的苍鹰,没有獠牙的雪狼。而现在,只是大汗眸中的冷冷寒光,已让他瑟瑟发抖。甚至让他忘了身侧雪狼的尖牙利爪……
就在这时,屿筝从床榻上起身,缓缓走向灵图。随即蹲下身来,伸手揽住雪狼的脖颈。仿佛就是在一瞬间,雪狼忽然安静下来,温顺地松开灵图的衣襟,随即便轻晃着脑袋蹭入屿筝的怀中。
屿筝轻柔安抚着它,继而抬起眼帘望向拓跋阑道:“大汗若还如此,倒真要吓到灵图了……”
话语落定,拓跋阑眸中的神色倒是缓了一缓,继而看向屿筝道:“那你说说,又当如何?”
见拓跋阑询问屿筝的意思,灵图心中更是不满,越发倔强地昂起头道:“哼!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屿筝望着眼前的孩子,不免轻笑出声:“还能如何,自然是要放他去吃些东西才是,大汗难道没听到,这孩子的肚子饿得咕咕直叫……”
“咕噜……”随着屿筝的话,灵图的肚子不争气地传出一声响亮的动静。这一下,便是连拓跋阑也忍不住笑出了声。在这紧要关头,灵图却生生涨红了脸。明明是凛然赴死的瞬间,却在这女子口中堪堪被当做孩子一般的疼宠了。可就是这样的一刻,灵图红着脸,忽然想到,如果自己的娘亲还在,会不会和眼前这女子一样,有着温柔且让人难以抗拒的笑容。会不会像这样带着疼惜轻笑着让他填饱肚子……
趁着灵图愣神的空当,屿筝起身朝着帐帘行去,那只雪狼始终黏人地在她的脚边打转。掀起帐帘,朝着不远处忙碌的阿夏轻唤一声,便见阿夏匆匆入内,在看到灵图的时候,大吃一惊,随即急忙跪在地上,朝着拓跋阑请罪:“大汗恕罪……阿夏实在不知他是何时闯入的……”
“带他去吃点东西吧……”不等拓跋阑开口,屿筝便轻柔说道。阿夏抬头看向拓跋阑,但见大汗亦是缓缓点点头,这才暗自松了一口气,带着灵图离开了大帐。
看着帐帘沉沉落下,拓跋阑轻声道:“你不怕他将方才听到的一切都说出去?”
屿筝低低叹息一声:“他不过还是个孩子,大汗也不是真心要惩处他。若是他当真要说出去,方才自然不会承认自己都听到了些什么。只是……要是一切都无法阻止,屿筝定不会连累大汗……”
“又说傻话……”拓跋阑带着几分宠溺地轻声责备。继而朝着帐外厉声喝道:“莫那娄!”
半晌之后,才见莫那娄满脸是汗,气喘吁吁地跑入帐中,神色恼羞地看向拓跋阑道:“莫那娄无能,又叫灵图那小子跑了……”听到莫那娄这么说,二人便知定是灵图骗得莫那娄四处寻他,自个儿却跑到这里来偷听。
“不碍事……”拓跋阑应道:“阿夏跟着他……”
知道了灵图的下落,莫那娄这才松了一口气,微微欠身朝着拓跋阑道:“不知大汗有何吩咐?”
拓跋阑略一犹疑便道:“去传容若来……”
莫那娄急急看向拓跋阑道:“可是大汗体内余毒未消……?”
“去传便是……何来这么多废话……”拓跋阑担心着屿筝,语气中不免冷厉起来。莫那娄见状,便匆匆退出了大帐,急急去寻容若。
帐外,已被众人合力清出一条路来。莫那娄牵过马,便欲翻身而上。却见可敦帐中的兰珠拦在身前。
“兰珠姑娘……”莫那娄看向眉眼纤细的女子,不由自主地微红了脸颊。
“莫那娄大哥这是要去哪儿?”兰珠微微眯起眼,带着几分笑意看向他。
莫那娄被这声“大哥”唤得颇为受用,略显羞涩地抚摸着脑袋道:“大汗命我请容若前来……”
“哦?”兰珠神色紧张:“可是大汗身子不适?”
“不不不……”莫那娄急忙摆摆手道:“我瞧着大汗无事,也不知是不是宸妃有什么不适之处……兰珠姑娘,我先走一步……”
“这般的话,那你路上小心……”兰珠浅笑着,退让到一侧。看到莫那娄驰马踏雪而去,兰珠敛了笑意,匆匆走向帐中。
只见可敦倚在桌旁,素手轻支下颌,微微昏睡。兰珠知道,自那个白屿筝来到云胡之后,可敦便夜夜不能安寐,而大汗,几乎每日歇在宸妃帐中,连此处也甚少涉足。可敦用情至深,甚至不惜放弃白部公主的荣耀,以婢子的身份陪着大汗在上京度过为质的这些年。可谁知,大汗自有了新欢之后,便全然忘记了这个陪他受尽苦楚的女子……
“你去哪儿了……”慕容灵听到兰珠的一声轻叹,轻声问道,但始终闭着眼睛,没有看向兰珠。
“可敦您醒着……”兰珠低声应道:“我去帐外取了些羊奶来……”
慕容灵缓缓睁开眼,从榻上起身:“嗯。放在炉火上热一热,我这就拿给大汗……”
“可敦……”兰珠欲言又止,然而看着慕容灵询问的目光,她还是低垂着头小声道:“大汗现下在宸妃帐中……”
“哦……”慕容灵轻应一声,颓然坐回榻上,脸色有些苍白。眼下云胡面临一场大灾,她知道在这样的时刻,是应该有人陪伴在大汗的身边。这几日,王帐中夜夜灯火通明,她每每行入王帐,便能瞧见那男子紧蹙着眉头,神色凝重。而在以往,若是他遇到什么难题,总会在疲惫之时,倚在自己身边歇息。可如今,他第一个想起来的,却不是她慕容灵……唇角轻颤,慕容灵的眼中隐隐含泪,她却强忍着,不让泪水掉落下来。
看着可敦这般模样,兰珠心里也不好受,故而她忙道:“方才在帐外瞧见莫那娄,兰珠多嘴问了几句,听闻他是奉大汗之命去请容若,看样子宸妃的身骨也经不住云胡的冷寒,病倒了……”
曾是惊鸿照影来 曾是惊鸿照影来(三十二)
听到兰珠说大汗传了容若前来,慕容灵便道:“如果传了容若前来,想必宸妃病的不轻,也是……这几日她似总在帐中,不曾露面。你去打探着些,有什么消息,及时来禀……”
“是……”兰珠应着,转而退出大帐。
约莫一个时辰后,兰珠折返帐中,迎上慕容灵询问的目光,她诺诺应道:“可敦……大汗请你移步宸妃帐中……”
“什么?”慕容灵闻听,怒火顿燃:“大汗究竟要宠她到什么地步?!让我堂堂一个可敦移步汗妃帐中!还是说,一切都是白屿筝捣的鬼?!好!我倒要瞧瞧,她有几分本事!”
说罢,慕容灵愤而起身,便朝着屿筝的大帐行去。未料近至帐前,却见拓拔雄也缓缓行来。
“王爷?”慕容灵十分疑惑地看向拓拔雄,她不知为何拓拔雄也要前来。
只见拓拔雄带着一贯的春风笑意,清浅应道:“大汗说有要事相告……”
此话一出,慕容灵的心里隐隐有不详的预感升腾,她急忙掀起帐帘入内,便见屿筝倚在床榻上,而拓跋阑坐在她的身侧,与一旁的容若正在低声说着什么。只是脸上似有难以隐藏的笑意。
慕容灵看向容若,不过是个二十多岁的女子,不苟言笑,神情中总是带着几分阴鸷。细长眉眼却冷魅横生,在云胡的女子中显得独有一番风情。只是在她清素的面容上,一道细长的疤痕从她的左眉倾斜向下,横贯至右脸眼睑下,全然毁了她的容颜,甚至叫她看上去有些狰狞可怕。
见慕容灵和拓拔雄入内,容若微微欠身见礼,神情冷然地退到了一侧。随即便听得拓跋阑道:“叫你们来,是有一件重要的事……”
说话间,他看向榻上的屿筝,眉眼含笑:“宸妃她……有了身孕……”
话音刚落,慕容灵便如同五雷轰顶,踉跄朝后退去几步。幸而身后的拓拔雄不动声色地轻轻抵住她的背,稳住了她的身形。
什么都听不到,慕容灵的耳边只剩下嗡嗡作响的声音。大脑一片空白,她的心里翻来覆去只有一个念头萦绕:那个女子有了身孕……她本以为,自己这么多年来的陪伴,总该能换回大汗的一丝真心。嫁于他,成为云胡的可敦。然后为他生儿育女,相伴至两鬓斑白。
自她成为云胡的可敦,大汗却总是以礼相待,最亲密的举动也不过是成亲那夜,轻轻落在她唇上的一吻。慕容灵曾以为,那些备受折磨的过往,让拓跋阑不会轻易将心交付,所以她宁愿沉默安静的等待,她相信,总有一日,拓跋阑会向她敞开心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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