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小六子,取趟药膏也能把事情传出去!
景誉在心中一通骂,魏珠也算是在他身边伺候的老人了,立刻看出端倪,忙为其开解:“都是奴才的错,不知主子早上用了双耳莲藕汤,还做了萝卜……害主子不服,奴才该死。”别再怪小六子了,再这么下去,六公公什么都不敢和她说了。
“无碍,不知者无罪。”也是他怄气才乱了分寸。
“那主子,您刚刚可有饮酒?”魏珠还是想再次确认。
“还未来得及用酒。”他倒是想,刺客们哪给他们畅饮的时辰了?
“那就好,请主子忌口一阵,这出癣虽不是大事,可若饮用烈酒只怕会加重的。”魏珠眼波流转之际,那么寸,一眼对上了正直勾勾盯着她瞧的景誉,两人眼神相交,魏珠不觉面上发热,生出几分羞涩,她垂下头,声音瞬间软了下来,“奴才,是怕主子辛苦。”
身为奴才顶多只有提一句的份,主子怎么做,哪能都听她的?可这会儿,魏珠是真怕他不听呐。
担忧的小眼神,苦口婆心的暖心话,以及不顾危险出府前来,不过是怕他饮酒,损了身体。怎么会有如此实在的姑娘?就没为自己想过,不知处处关卡,遍地危险?
更难得的是,她这份心意。
景誉凝视着魏珠的双眼,心神就这么啐不及防的被一下子吸了进去,可还未来得及拥她入怀,将心头的爱意挑明,一支利剑不知打哪而出,直径朝他们射了过来!
这几年苦练下来,景誉的耳力还是有的。见有危险,他一把抱住身边的丫头,向身侧一倒,“噗通”一声,两人双双入湖。
这时候,逞哪门子英雄?还做何顽强抵抗?景誉心如明镜,若是一个不好伤了丫头,那就得不偿失了。倒不如下水,先躲起来再说!
与景誉料想的大致相同,他们两人一入水,一直守着魏珠身边的暗卫青芒一个跟头跟上,追击藏匿在假山之上的刺客而去。
而这种情况下,那是保命要紧,哪能随水中浮力漂在水面上?景誉还好,自幼就有师父教授骑射武功,水中功夫也在学习之列,可魏珠是一点都不识水性呀,入水没一会,就精神迷糊的要挣扎着出水,景誉只得手上使劲,强压下想要出水喘口气的魏珠的肩头。
不知刺客有几人,现今是否全部控制住了,他不敢贸然出头,相信只要躲在水中,自会有人处理善后。
而入水时,魏珠就惊慌着喝了好几口冰凉的湖水,这会儿子全身都泡在水中,犹如置身冰窖,不久便呼吸不畅,胸口闷得厉害。景誉知道再这样等下去,丫头怕是撑不住了,不由得他多加思考,本能的一低头,含上了她的小嘴,将气渡了过去。
湖水冰冷,似是有千支冰针在身上反复戳着,更显得这口中之气温暖宜人,魏珠吃上就不想离去,小嘴追着景誉吸吮起来。
恍惚间,他成了她最后的救命稻草,攀附在他的身上,久久不肯离去。
被这样信任着,依赖着,景誉也有些头脑发懵,但在听见岸上传来小六子的声音后,立刻清醒过来,他脚下踩水,一手抱着丫头向上浮去。
“主子,主子?”小六子可是焦急万分,听见动静时,主子和魏珠姑娘已经入水,他只瞧见一个人影蹿向后山,赶来时,再看这湖水已经毫无波澜了,这让他更加担心主子的安危。这会儿,他正朝湖边急切地呼喊。
一个浪花飞溅,景誉跃出湖面,他先将满身是水的魏珠托起,小六子忙上手帮两人拉上岸来。
此时的魏珠已然神志不清,昏厥过去,景誉冲小六子吩咐,却是视线不离她:“快去让人备好热水!”
见主子面色凝重,小六子领命跑走。
景誉也是在入水后才恍然意识到,现在不过三、四月份,湖水寒冷彻骨,这丫头又不会闭气,在湖里挣扎了许久更加消耗体力。
他按师父所说的救人办法一捅折腾,可丫头还是双目紧闭,毫无生气。现在他摸上去,身子就如同那湖水般冰冷,景誉也是急了,他一把抱住毫无直觉的魏珠,将滚烫的胸膛贴紧她,双手在她背上摩挲着,就想让她快点温暖起来,口中不住地一声声唤着:“小汤圆,小汤圆,快醒醒啊,你不能丢下我!”
他计算得好,想着要避祸来着,可算漏了魏珠的水下功夫。这一弄,聪明反被聪明误,若是丫头就此醒不过来……
景誉不敢细想,一个大男人一时竟急得差点红了眼眶。
突然,一口水呛出,怀中的人儿随着剧烈的咳嗽声不断颤抖起来。景誉差点喜极而泣,他拉起魏珠,慢慢的抚顺着她的背,助她顺过气来。
“主子……”
“不要费力说话了。”
这时小六子去而复返,见状,景誉一把将她打横抱起,跟着小六子的脚步追去。
头贴着他湿漉漉的胸膛,魏珠不忘开口嘱咐:“主子,您得先换衣服,小心感上风寒。”
乾王爷命人就近找了间屋子,临时改成了浴房,将屋里烘得火热。景誉一进屋,先将魏珠放入大木桶中。
水真热啊,虽然隔着衣服,魏珠还是情不自禁的一个机灵,接着就只感觉到舒服了。
“主子,您快把湿衣服换了吧,再上碗红糖姜水驱驱寒。”
魏珠一想起这个,她便心中忧虑,本是酒都想让他忌讳着点儿,这会儿子连湖水澡都洗了!
明明自已个都冻得牙齿打颤,还不忘他的身子,傻丫头啊……
“你也是。”景誉难得温情的嘱咐她两句,“这地方不是自家府里,不能声张,还是少些人知道你的身份才好,自己照顾着自己,我会让小六子将干净的太监服放在屏风外面,记得换衣服,你身上的我会让人悄悄处理了。”
“哦。”魏珠傻傻地望着景誉,一时有些出神,看着她的那双多情目似乎是在诉说着“担忧”一般,这样的眼神,在她的记忆中还是第一次见到。
让她留恋,又让她不安。
突然间,魏珠似是想起了什么,叫住了欲走的景誉:“主子,我身上的衣服可否让我自己保管?”
景誉不解的看着她,但是没有说话。
“为了来见主子,这身衣服我是和人借的……是要还回去的。”说这话时,魏珠有些不好意思,毕竟是男装,穿在自己身上,太监也是半个男人呀!
可这神态看在景誉眼里就带有几分娇羞了,他心头的火气也是突突直冒!
原来是借的!竟然有人敢借给她!
景誉依旧只是看着她,并未回答。
“主子,奴才自己带回去就成了,不会劳烦他人的。”
想起借她衣服的太监就来气!
若不是有这么多胆大妄为的奴才,魏珠也不会身陷险境!
见主子的面色逐渐沉了下去,她慢慢垂下头,低头看向冒着袅袅雾气的水面,不敢再说下去了。等主子转身,走出屏风后,魏珠才听见一句阴阳难定的回话:“你自己看着办吧!”
听声音不快,这是又恼了?
魏珠叹了口气,不知自己又是哪里得罪主子了。她一头划进了温热的水中。
出门后,景誉一眼打上候在门外的小六子身上,眼神犀利,如一条惊雷劈下。小六子,头垂得低低的,似是一直在等主子的吩咐。
“主子,刺客抓住了,现在人正在院外的侧厅里。”
“活的?”
“是,主子。”说起这个,小六子不得不佩服捉人的侍卫,那人虽放下刺客就不知踪影了,不过看那身形,正是之前在主子面前见过的那位。他当然是不知对方是何方神圣,但这人身手真是了得!
许是那刺客发现自己被伏,想要吞了嘴中早早备好的毒药,了结了性命,不过明显是那侍卫更高一筹,以腰带先封了对方的嘴;后来那刺客发现吞毒不成,又想换个法子自缢,不过哪能如他所愿?如今绑来的,是个四肢脱臼的废人了。小六子见状感叹,想要先问问刺客绑他那人的来历,谁知到最后,刺客也没看清对手的模样……
“嗯,办得不错。”临走时,景誉不忘提醒小六子,“你就在这儿好好候着,寸步不离。记住,别跟她多嘴。”
“是,主子。”
这是不让说,不想让魏珠姑娘费心。
小六子等魏珠在里面泡够了,穿好了衣服,便进来伺候。
魏珠见六公公一直在外面等着自己,一时有些受宠若惊。
心里有好多的疑问,这事也不能问主子,就想问问小六子刚刚事情的来由。小六子那是得了主子吩咐的,哪能和她说实话?只得换了个由头。
“魏珠姑娘,您不记得了?”这会儿子,小六子一脸的惊讶,似是魏珠问他的是件天大的事情。
看小六子的表情,魏珠也慌了神,她立即睁大了眼睛,鼓溜溜的一转,回想了下当时的情况:“奴才……奴才明明是和主子在园子里说话来着,后来……后来怎么就掉进了水里,我是记不真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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