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很长一段时间的朝堂想必都会吵成菜市场,武令媺目送皇子和大臣们离开,开始头疼自己在乾宁殿听政时要面对的激烈场面。可以想见,在建储和辅臣制最终确定、明旨告于天下之前,她都必须待在乾宁殿充当皇帝陛下的耳朵,回来再把朝堂上的情况告诉皇帝。
武宗厚把龙令与虎符双手交还皇帝,瞧瞧妹妹的眉眼神情,忽然对皇帝说:“父皇,妹妹刚刚开府,万事都要从头开始。她这般辛苦,不如别去书院了。”
不愧是小十二,这话真是说到武令媺心里去了,她实在不想再去书院混日子。她又不去考状元,那些之乎者也的东西,学了没多大用处。反而这些年跟在皇帝身边,她学到好些书院的先生们根本教不了的学问。
“不行。”皇帝却正色道,“十五岁成年之前,所有的皇族子弟都必须在书院就学。即便媺儿如今有正经差事在身,也必须去书院学些东西。另外,今年蕃属国和楚国送来的质子都在鸿博书院读书。媺儿身为大周公主,理应替父皇照顾他们,不可失了我大周的气度和体面。”
武令媺当即便上了心,问道:“楚国的质子年纪颇大,怎么还要进书院?儿臣瞧着,他好像不是读书的材料。”
“拘着他在书院,便是要让他少在外面生事。”皇帝的脸色阴沉下来,怒气隐忍于中,“大约是打听得朕身子不好,这段时间,那楚国质子的行事竟张狂起来。京兆尹数次在早朝时提起楚国质子扰民之事,竖子居然胆敢一再挑衅!”
原来如此。武令媺听懂了皇帝老爹的意思。书院里虽然不乏王公贵族子弟,但囿于当今储位未决的形势,他们唯恐给自己家所属的皇子势力添乱,肯定不怎么敢与楚国质子放对。毕竟楚国不是大周的蕃属国,是与大周并立于世间的大国强国。若有不谐,造成外交纷争,这就是给政敌的把柄。
“父皇放心,若楚国质子敢在书院乱来,儿臣会让他知道何为大国风范、帝室气度!”武令媺笑得意味深长,这表情竟与方才皇帝陛下提起秘密建储时的表情如出一辙——温和如春风里却隐含着风霜冰雪,阴险得很。
与武宗厚一起,武令媺将皇帝陛下和徐皇后送去长青殿。皇帝没让她陪着用午膳,她便拉着小十二回长乐殿,没放他出宫。
将内卫龙令和金甲军虎符交回,武宗厚也长出一口气,肩上瞬间便轻了许多,连走路都轻快不少。那两枚令牌实在烫手,这一个来月,他就没好好睡过一次觉,两柄擂鼓瓮金锤也是时刻不离身边。
在长乐殿一落坐,武宗厚就从袖袋里扒拉出一个喷喷香的锦绣香囊递给武令媺,憨笑着说:“开府要许多钱,我给你准备了五万两银票。这袋子里还有十块羊脂血玉,是产自西疆的特等品,你也留着吧。”
武令媺卡巴卡巴眼睛,拿着这个做工拙劣的锦囊翻来覆去地看,还放在鼻子底下嗅了又嗅。最后指着袋面上两只暴丑的疑似家禽的动物,她疑惑地问:“这是什么玩意儿?还有,这东西是谁给你的?我看这针脚,真心不怎么样啊。”
“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武宗厚浑然不在意,端起茶杯一通牛饮后说,“你开府设衙,西疆大酋长派了人来送贺礼。使者是吉吉,我在西疆历练时与她打过交道,她这回来也给我带了大酋长的礼物,里头就有这个。”
“对了,吉吉好像也去了鸿博书院。我真不明白,她去书院学个啥?”武宗厚往嘴里塞着点心,含糊不清地说,“就她那身能生裂虎豹的力气,去绣花真是太可惜了。”
“你等等,这个什么吉吉,是女子?”武令媺听出点苗头,眼睛大亮,直勾勾地盯着武宗厚。
痛快地点点头,武宗厚老老实实地说:“吉吉虽然是女子,却已经继承了她父亲的寨主之位,很得族人拥护。她从小修炼外功,力气很大,勉强可以和我交手四十回合不败。不过如果我当真要她的性命,有二十回合就够了。”
武令媺突然古怪地笑起来,她得站起身才能摸到坐着的武宗厚的脑袋。揪住他垂落肩膀的头发,她嘿嘿笑着说:“真是个傻小子!我告诉你,这锦囊上面绣着的只怕是鸳鸯呢。”
真是没想到,在这个因皇帝陛下病倒而凄凉有如寒秋冷冬也似的悲摧春季,小十二的桃花却无声无息地开了。可惜这愣小子脑袋里也长满了肌肉,压根就不解风情。他这副榆木脑袋不开窍的天然呆模样,让武令媺的手指蠢蠢欲动。
“管它什么,反正难看得很。”武宗厚摇摇头,撇嘴说,“吉吉拿这么个破袋子装了礼物送我,我都没不高兴。只是说了句这两只水鸭子绣得不像,她反倒生气了。女人就是麻烦。”却又特意讨好地补充,“除了妹妹以外。”L
☆、第七章 提醒他们这是哪里
“你这个大笨蛋!”武令媺用力在武宗厚胳膊上拧了个圈,可他皮糙肉厚毫无反应,她反倒把自己的纤纤玉指给硌着了。见他捧着自己手指呼呼直吹的模样,她真是啼笑皆非。
不知不觉间,小十二的桃花居然开了。武令媺立刻将此事摆放为必须尽快查证的大事。那个来自西疆的蛮寨女寨主吉吉,很显然对小十二有点意思,她要亲自给小十二把把关。
拎起锦囊在武宗厚眼前直晃悠,武令媺恨铁不成钢地咆哮:“人家肯定费了好大的劲才绣了这个鸳鸯锦囊给你。你不但没领会她的意思,反而说她绣得难看,她不生气才怪!”
武宗厚呆呆地看着武令媺,嘟哝说:“不管是鸳鸯还是水鸭子,反正我是瞧不出来。吉吉的手艺这么差劲,她还好意思绣了送人?妹妹,她该不是瞧不起我吧?!”
武令媺捂脸哀叹,她真是被小十二打败了。这愣小子难道不知道鸳鸯以及女子亲手绣的锦囊香袋之类的东西代表了什么?不过这样也好,说明小十二还没有沦陷。若那个女寨主不是良配,她棒打起来也容易。
此生之中,除了皇帝陛下,武令媺就只有把武宗厚当成真正的骨肉血亲来对待。小十二性情淳朴,她总是怕他被人当了枪使,一直都像老母鸡护崽子也似紧紧看着。可是爱情这玩意儿最不讲道理,说来就来了。如果她失了职,让小十二被坏女人坑害欺骗伤了心怎么办?
武令媺原本打算过几天再去书院上课,李循矩还在养伤中,她暂时不想见他。但现在武宗厚的桃花都开到了她眼面前。她无法坐视不理。
于是用过了午膳,武令媺和皇帝说了一声,揪着武宗厚风风火火就出了宫。走到半路上,她忽然又改了主意,把小十二撵回了寿王府。她打算在没有惊动吉吉的情况下,暗地里仔细考察一番。
到了书院门前,令随行的内监牵了马去马房拴上。武令媺抬腿走了两步。忽听得几声怪叫。她扭脸瞧去,却见六个锦衣华服、脸庞涨红的青年歪歪扭扭、勾肩搭背而行,不停冲自己这个方向哇啦大叫。仔细一听。她差点没气歪了鼻子。
尼玛,这些楚国男人当街调戏人就不说了。他们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这种事情恐怕干了不少。但他们调戏的对象居然不是清美秀逸的她或者婀娜娉婷的宫女们,而是以金生水为首的青少年内卫。还真叫人……情何以堪呐。
武令媺差点给自己一巴掌。她这么想,倒好像盼着被人调戏似的。再去瞧内卫们臭到发紫发黑的难看脸色。她赶紧忍住笑意,没好意思招他们哀怨。
“看来要用点手段提醒他们这里是哪儿!上去几个人给他们松松骨头,把他们的脸往猪头打。不要打死,也不要伤筋动骨。但要让他们疼,很疼很疼。”武令媺听得那些醉鬼的言语越来越不堪,眉上扬。冷笑着低声又道,“穿紫色鱼戏莲纱袍的那人是楚国质子。多‘照顾’他点儿。”
内卫们早就按捺不住了。他们尽管都不再算真正的男人,但是他们也有人格有尊严。尤其是在玉松公主这里,他们长年被灌输要自尊自爱的观念。此生本就有难言之痛苦,楚国人还用那种言语议论他们,怎不叫他们愤恨欲狂?
金生水目光一扫跟着自己出宫的内卫,点了几个下手特别阴狠的,让徒弟金斗儿带队,一行人有如猛虎出闸门一般直扑那六个楚国人而去。
这顿暴打真是惨不忍睹。冲在最前面的内卫甚至用上轻功,腾身在半空一个大脚直接印到某个楚人脸上,那楚人立刻飞出两颗大牙,捂脸惨嚎不已。
这六名楚国纨绔子学了晋国男人的风流习气,在鬓边簪花、于脸上敷粉,穿的衣袍也是飘飘荡荡,自以为潇洒脱俗,很是风流自赏。可这及地的大袖宽袍行动颇为不便,让内卫踩住袍角,他们就算是使了九牛二虎之力也难爬得开。
根本来不及有所反应,他们就被摁倒在地一通暴扁,被揍得哭爹喊妈,在地上乱翻滚。他们的酒显然还没醒,神情茫然无措。那鬓边的花也掉了,脸上刷的粉也花了,一张脸被血水和泪水冲刷出好几条道道,瞧着挺可怜的。
内卫们受过严格的训练,对怎么把人打疼又不至于真正伤筋动骨相当有心得。他们痛恨楚人的淫、亵之词,忠诚地执行了武令媺的命令,拳拳到肉、毫不留情,很快就把人揍成了猪头。
相似小说推荐
-
解连环 (四木) 2015.7.29完结古代官场破案升级流、用喜剧活出悲剧的人生世子李培南野心勃勃,决意肃清属地州县的贪污风气,再...
-
倾世哑凤 (爱吃汤圆) 魔铁VIP2015-07-30完结赵忆儿是个公主,却一直住在冷宫里。 母亲临终之时告诉她:“祸从口出。忆儿,舌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