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君北行 (无良的过客)

珠儿走了，青萍又来了。他越来越不待见这个恨嫁的妹子了。

“珠儿其实挺可爱的,不是吗？”舒雅笑眯眯地说。为了接待客人,她特意变成了人类的模样。青萍沾了珠儿的光,不必面对一个阴森的骷髅头。

青萍不语。青萍的模样好诱人，勾得珠儿小心肝颤啊颤。妖族是没有贞操观念的，珠儿不觉得，自己和青萍有什么，舒雅会生气。她又没想把青萍带走，露水情缘，一夕之欢，双方都没什么损失，不是吗？每次来，她的目光都追逐着青萍。不用伪装成娇羞的人类女子，她的目光分外的火热。舒雅确实不生气，吃不消的是青萍。他对蜘蛛无爱，真的。

“刚刚珠儿说的，你都听见了？”青萍忽然说。

“啊，听见了，一个唐和尚要来了。”舒雅漫不经心地说。那岂止是一个唐和尚啊，那根本就是雄性妖族的公敌啊。所有的男妖都恨不得饮其血，啖其肉，所有的女妖都恨不得把他收入后宫。自己这个白骨夫人，就是第一个冲上去的小炮灰啊。后世为了纪念自己，还特意编了一出戏，叫做“孙悟空三打白骨精”。

“你对那个唐和尚怎么看？”青萍饶有兴致地说。

“如果他真的那么神奇，一定要把他好吃好喝地养起来，今天放一盆血，明天割一块肉。这种宝贝，要省着用才行啊。”舒雅很随意地说。

青萍无语半晌，说：“你信？”

“信什么？珠儿妹子向来单纯，被人骗的次数也不少了。”舒雅靠在椅子上，说，“唐和尚的肉啊，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能吃。打成浆泡澡吗？多恶心啊。”

挂着满脑袋的黑线，青萍说：“珠儿对此深信不疑，无数妖族深信，这个唐和尚对他们大有助益。从唐国到天竺，这一路上的妖类摩拳擦掌，就等着抓捕唐僧，生怕晚了一步！你觉得，这只是个偶然？或者，蒙骗少女的无耻把戏？”

“那么，青萍道友是否愿意为舒雅解惑？”舒雅抬头，说。

青萍勾起唇角，嘲讽地说：“当然。自传入东土以来，西方……佛教的影响日益扩大，只是，他们一直不能把东土变成他们的一言堂，他们始终不满意。对凡人来说，成大事，要钱，要人，需要天时地利人和。对我辈修行之人来说，气运最是关键。一点点积修功德，积攒气运，太慢了。”

“所以，他们看上了妖族的气运？”舒雅说。

“是的！一路杀过去，那是造孽，光是业力就够他们吃一壶了。但是，如果是妖族先动手呢？错算不到他们身上。唐僧一行是人，走的自然是先人铺好的道路，不是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将在深山老林中修行的妖类引到西行路上，他们势必会与居住在那里的人类产生冲突。帮人类铲除这些‘侵略者’，是功德，还能叫那些人感恩戴德。好个一石三鸟的计划！”青萍忿忿地说，“可惜，无数妖族成了他们的踏脚石，死不瞑目！”

“从此佛教入主东土之路一片坦途。”舒雅说，“你还漏了这个。”

青萍嘲讽地说：“是啊，多么聪明，多么完美！他们的辉煌，就在无数妖类的白骨之上！”

“那也是妖类先动心了，不是吗？若是心无贪念，便那唐僧是老君的仙丹，王母的蟠桃，亦或是瘟神投胎，扫把星转世，又能怎么样呢？鱼儿会上钩，不过是拒绝不了饵料的诱惑罢了。”舒雅淡淡地说。

“所以妖族活该受骗？”青萍挑眉，道。

“又没有人逼着他们受骗。止不住心底的贪念，就要有被骗身骗心（==）的准备。”舒雅淡漠地说，“这并不是难解的迷局。通过屠戮无辜来完成自己的目标，本就该死。”

“你竟然说那唐僧是无辜的？”青萍惊讶地看向舒雅，好像她发疯了。

“难道不是？那唐僧对妖族做了什么？或者说，努力让自己不被吃掉，也是错的？”舒雅叹了口气，说，“比起愤世嫉俗，我还是喜欢那个会拍着手，要拿我的骨头换钱的青萍道友啊。”

青萍看着她，沉默不语。

舒雅不闪不避地回视，说：“把错误归结到他人身上，然后怨天尤人，是弱者才会做的事。一件事情发生了，参与其中的每个人，都有责任。”

“照你这么说，被强盗屠戮的路人，也是咎由自取？”青萍说。

“没事先调查情况，没为可能发生的意外做好准备，没有自保的力量，难道是对的？”舒雅反问道。

青萍说：“逮捕强盗，是官府的事。”

“求人不如求己。”舒雅淡淡地回答。太久了，她习惯做一个保护者，已经忘记被保护着的感觉了。

“那么，在乱世中死去的黎民呢？”青萍又问道。

“乱世，已经不是‘一件事情’了。在生存面前谈对错，你不觉得，太单薄了吗？”舒雅说。

“所以，西游之事，你要置身事外？”青萍说。

“我为什么要参与其中呢？”舒雅一抹脸，变回骷髅模样。她要去修行了。

“知道了。”青萍说，“我要出门一趟，道友小心。”

“一路顺风，道友保重。”舒雅说。

青萍已经走了，舒雅却始终静不下心来。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她不是人，只是一具白骨，不敢说有情有义，终不是无心之人。青萍于她，亦师亦友。这位青萍友人，高深莫测，当是得到的真仙，自己却在他的身上感受到了属于趴地魔王的报社气场，这可怎生是好？

青萍外出，一个月没有音讯。舒雅开始担忧。报社的魔王蛰伏的时候，那是各种聪明绝顶，绝代风华，等跳出来了，很快就会被开着外挂的主角轰成渣。青萍他……但愿没去做那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情吧。万幸，没有魔王出世的消息传来，不过，舒雅避世而居，实在算不得消息灵通之辈。

噼里啪啦，脑补了一大堆青萍的囚禁PLAY（==b），硬生生把QD升级流种马文掰成JJ女票BOSS耽美文（雾），舒雅暂时安心（……）。

之前已经说过，因为某个大家心知肚明的原因，各路妖怪在西行路上聚集。为了不让唐僧被同行捷足先登，抢占个靠前的位置很重要。当然，也有那艺高人胆大的，在后方稳坐钓鱼台（？），准备等前面的同行得手了，他们再去黑吃黑。如果实在来不及了，嗯，把那吃到肉的小妖一起吞了，反正唐僧在他的肚子里，就当自己吃火腿肠的时候，连包装一起啃了（==）。

舒雅的地盘正好挨着唐僧的西行路，还是很靠前那种。不少妖怪看上了这里，从明抢到租借，还有自荐枕席求同居的，让舒雅充分认识到，无论是现代的人，还是古代的妖怪，其实没什么区别，都在为了房子发愁（雾）。

明抢的直接打死，求同居的踹飞，想要租借的，同样轰走。她不介意多个邻居，但她介意邻居天天吃人肉火锅。

唐僧只有一只，为了这个珍贵无比的美食，抢地盘的时候，各路妖怪无所不用其极。虽然说，这些妖怪大多不成气候，只是，苍鹰搏兔尚用全力，为了不阴沟翻船，在自己这片林子里布上阵法若干，陷阱无数。她自己还时不时巡视一圈，势要把一切来犯之妖打退。

这天，舒雅走到了峭壁之下。她在犹豫，要不要在上面那条小路上也动些手脚。就在这时候，她忽然心中有感，抬头，恰好发现有物体在她的正上方，做自由落体运动。凭借妖仙良好的视觉，她分辨出了那是个什么东西。

天上会掉灾祸，掉馅饼，舒雅从没想到，天上还能掉和尚。

舒雅叹了口，挥手施法，让那和尚坠落的速度减慢。她从来不介意结下这种举手之劳的善缘。而且，有人在自己的院子里摔成肉饼，好恶心的好么……

之间那和尚双眼紧闭，手舞足蹈，徒劳的想减缓下坠的速度。然后，速度慢下来了。在舒雅的帮助下，他缓缓地落在地上。这和尚还是闭着眼睛，挥舞着双手，完全没发现自己已经脚踏实地。

“和尚莫怕，你已经落地了。”舒雅凉凉地说。

那和尚一顿，手臂僵住半空，不敢置信地睁开眼睛。周围已经不是辨不清到底为何的线条与色块，而是葱郁的树林。和尚将手放到眼前，看了看，又捂住自己的胸口。跳动得十分剧烈的心脏告诉他，他还活着。这和尚吐出一口气，脸上带着明显的，劫后余生的喜悦。

“和尚已经没事了？”舒雅说。

“多谢女施主相救……啊！！！”和尚一边说，一边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他看见一具白骨站在他的身侧。和尚一惊，一屁股坐在地上。他浑身颤抖，说：“你你……阿弥陀佛，难道贫僧已经死了？”

在林间行走的时候，舒雅习惯保持白骨模样，没想到吓到了人。她说：“你还活着，和尚。”

听到自己还活着，和尚松了口气。想到和自己说话的是一具白骨，和尚苦了脸。

“我不曾伤害和尚，反让和尚免受坠崖之难。和尚如此作态，却是为何？难道，那一具皮囊，真的这般重要？”舒雅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