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府自来都是由国库拨银,令户部、礼部共同建造。
冷府可有镇远候府那么大,九公主庆阳与周礼完婚,主子就他们两个人,却要住那么大的府邸,这住得过来么?
这皇家还真是浪费。
温青的府邸就住不完,为了防温子群带着侍妾、幼子住进去,这才想出了把另一半府邸租出去,结果第一位租户石二一大人倒人,居然嫌
tang弃那一半太大,人家死活只住一座小院子,只租住了主院,剩下了北府零落的几处院落至今也没租出去。
温彩低声问道:“十皇妹出阁的时候,也有这么大的公主府?我说,你这当哥哥的,是不是该留意一下十皇妹的终身大事,这再怎么样得把好东西扒拉回家……”
慕容恒凝眉,看着外头那气派的府邸,温彩是听说皇帝把那府邸赏给九公主生了旁的心思。
他淡淡地道:“安阳……还小。”
温彩正色道:“年纪是小啊,可早点物色不是好么。总不能某日由着父皇随意给她配一个,华华近来对自己的终生都上了心,难道你入宫没听十皇妹说,华华偷偷溜出宫了,你当她真是玩,她是在给自己物色驸马。”
慕容恒的眉宇拧得更紧了,皇后自来“肥水不流外人田”,要不是皇帝一早就说太子妻妾里不得是顾家女、池家女,皇后还不得把她的侄女、外甥女弄到太子宫去。现在她不打太子宫的主意了,倒是把眼睛盯在慕容恒身上。
车辇进了镇远候府二门处,早有门子一路飞奔地去禀报温青。
温彩下车后,扫了一眼,问道:“候爷呢?”
“回雍王妃话,候爷从衙门回来就在前府练功房。”
慕容恒道:“我找玉堂去。”一转身就往前府方向奔去。
温绿听说温彩回来,飞一般地从芙蓉苑里奔出来,后头跟着来窜门的石十三娘。
“十六姐姐!”温绿唤着,伸手拉住了温彩的手,半是撒娇地道:“上次你回来,连饭都没吃就走了,明明听丫头说你在桂院陪嫂嫂说话,待我过去的时候都没见着你。这几日,我可想十六姐姐了。”
“我也想你呢。我带了些苞米面、土豆回来,晌午做了吃。我的厨娘也带回来了,让她教大厨房的管事婆子、厨娘烧做几样菜式。”
温绿对身后的侍女道:“翠浅,你带厨娘去大厨房,告诉管事婆子,让她们几个好生学着。”
石十三娘向前几步,欠身行礼:“见过雍王妃!”
“十三娘,这些日子可好?”
石十三娘露出几分怯意,石夫人说了,温彩嫁入皇家,便是君,是高高在上的,让她见着温彩要守礼节,不可乱了规矩。“回雍王妃话,都好。”
温彩脸上含着笑,“十三娘,带些苞米面、土豆回家给你爹娘尝尝鲜,都是我陪嫁庄子上种的,算不得什么贵重东西。”
“谢过雍王妃!”
温绿招手唤来了一个婆子,吩咐了两句,婆子笑着道:“石小姐,请跟我来。”
石家奶奶帮温青、温檀做了几双鞋子,为示谢意,温家偶尔会送些菜蔬吃食过去,这一来二往的,两家相处得还不错,石十三娘没有朋友,就常来找温绿说话,两个人很快就好得跟姐妹一般。
温彩姐妹进了桂院。
梁氏近来身子养得越发有了气色,这会子穿着寒衣正坐在偏厅的暖榻上,榻前的摇篮里坐着远远,一侧放着睡得正好的鹏远。
远远手里抱着个大苹果,苹果上被啃了几口,留下几处牙痕,她时不时啃上一口,见到温彩就唤着“嘟嘟”。
梁氏笑道:“没错,来的正是你的姑姑,不过现在呀,你得叫那个姑母,这穿绿衣的才是姑姑。”
“嘟嘟”远远又唤了一声,递过手里的大苹果。
梁氏道:“这是要请你们吃苹果呢。你自个儿吃,母亲这里还有好的,这就让碧柳洗了招待你两个姑姑。”她脸上的满足与喜色未变,这就是真正觉得幸福的女人才会有的笑容,“两个妹妹快坐,这坐月子最是件无聊的事,这不能做,那不能做,要不是有两个孩子陪着,会觉时间难熬。”
温彩扫了一眼,“嫂嫂怎不在内室呆着,还移到偏厅了?”
“内室里太暗了些,还是偏厅里好,又亮敞又大。有些日子没问各房的事,虽有十七妹妹帮衬着,可十七妹妹就是个孩子,少不得要我拿主意,各房的管事来禀事,站在花厅说,我给他们说话也方便。”
梁氏还是个闲不住的人,想着她是府里的当家主母,哪怕在坐月子,也不能撒手不管,总得要叮嘱各房都照例行事,现在各房都拾掇好了,镇远候府上下又过回了早前的日子。
梁婆子亲自沏了红枣茶,小心地奉递给温彩。
温绿抿着小嘴,蹲在摇篮前逗远远玩。
梁氏道:“今儿二叔来了,到前府找了候爷。”
“不会又是大老爷要纳娶新人的事吧?”
梁氏微诧:“妹妹知道?”
“当然知道了,今儿一早就到我府里了,说什么‘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我和哥哥宜疏不宜阻。’”
温绿竖起耳朵,温子群都多大年纪了,儿女十几个,连儿子都有八个,还想纳娶新人,还真能折腾。
温彩便将温子林说的那些话转述了一遍,末了,又道:“我与二叔说了,这件事我
不管。这事还真不能管,你说他弄回家多少女人,生了多少孩子?这庶弟、庶妹们又过的是什么日子?我们若一管,回头还与人说,这新来的小太太是我们兄妹要他娶的……我可不能做这等糊涂事,哥哥又是开府另住,他爱怎么折腾就由着他折腾。”
梁氏心头舒了一口气,“候爷与二叔回的‘这事我不管。’”
还真是兄妹,连对这事的态度都是一样,虽没有商量却又能想到一处。
温绿逗了远远,又蹲在暖榻前逗鹏远,越逗越是有趣。
温彩道:“嫂嫂不觉得这事挺古怪,照理,二叔可不是这等爱管闲事的人,他这次是不是太热心了?”
梁氏也觉得是,早前兄弟俩还闹成这样,这突然就好了。
温绿抬头望了一眼,道:“大嫂、十六姐姐,或许是二叔有看中的女子,正想借着这机会说给父亲。”
温子林有看中的人选,这才跑前跑后的忙碌?
温绿又道:“当然,二叔定是认为这样做最好,与其任由父亲随意娶一个不合意的,倒不如帮衬父亲娶一个贤惠得体的入门,也许这样,父亲就不会再闹出糊涂事来。”
梁氏赞赏地看了一眼,温绿到底是大了,对事情也有了自己的看法。
温彩望向梁氏:她说了不管,就不会插手这件事。
沉默片刻后,温彩问道:“若是让他前往衡州赴任时,带上五姨娘、十七妹妹、十八弟呢?”
温绿立时站了起来,嘟着嘴道:“我们才不会跟他去,早前在城南,我们的日子过得如何?别说是我,便是十八弟也被二哥、七哥给压着,读点书,多用了几块墨、几张纸也要说嘴。我姨娘又最是个性子软的,还不得被人欺负死。”
温彩裂嘴笑道:“瞧瞧!我这不是随口一说么,不去就不去,我是瞧着他后宅妻妾里头,就你姨娘是个行事沉稳的。”
温绿仿若真要他们跟温子群去任上一般,又气又急地道:“别说我不会去,十八弟也不会去,便是姨娘也不会去,好不容易活得有个人样,上赶着被人践踏、瞧不起作甚。”
他们母子三人,在镇远候府过的是可是主子们的生活,这是在温府里完全不能比拟的,人要知足,更要惜福,莫要这山望着那山高。温绿觉得,既然选择了跟温青生活,就得安安心心在这里,如此温青他日才会管他们姐弟。
她已经订了亲,能订那么好的一门亲事,全是因为温青兄妹的缘故,人要知恩,也要看清关键,顾家也是因为她是温青的妹妹才有交好之意,她过两年,或许用不了两年,待她一及笄,顾家就会上门来商议婚期,那时她就要出阁。
至于温檀,是个会读书的,只要他肯下苦功夫,将来入仕自有温青帮衬着。
无论是为她自己,还是温檀留下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温彩歪着头道:“二叔看中哪家女子?莫不是这女子与二叔家有姻亲,否则他掺合这事作甚?”
温绿说得更干脆,“十六姐姐,管父亲娶谁,反正是平妻,又不会压过了母亲去。正好让她与小太太斗上一斗,我们只管在旁人瞧着就是。只是,这个也是平妻,她和小太太往后可如何称呼?”
温彩很是认真地想道:“左太太、右太太……”
梁氏接过话,“没这样的称呼。”
温绿凝色道:“叫二太太、三太太,也不对啊,二房才有一个二太太呢。”
温彩很恶搞地道:“我娘是大太太,到时候唤中太太、小太太……”
音落,姑嫂三人笑作了一团,原是很严肃的一件事,被她们给打趣说笑起来。
这一笑,温彩觉得早前的不快都没了。
这一笑,温绿也跟着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