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吃罢之后:“不错,这些东西很美味,朕已经很久没吃过这么美味的菜肴了。”
他是几年来吃得最饱的一顿。
皇帝都感觉撑着了,可还是想吃,这些菜很开胃,让他吃得很香。
温彩勾唇浅笑。
慕容恒抱拳道:“父皇若是喜欢,顺娘的陪嫁庄子上还种了不少,儿臣便令人送些入宫。”
是苞米吗?
现在就这样吃掉是不是太可惜了,这可是种子,是种子啊,他们少吃些,就能多种些田。
皇帝若有所思地搁下碗筷,他不吃,皇后、德嫔也没有要吃的意思,今儿因为皇帝吃得慢,他们也都吃饱了,只不过见皇帝不放碗筷,谁也不敢先放下。
你先放试试,皇帝都没吃饱你就吃饱了,你什么意思?是说皇帝吃得多,还是自儿个先抢着吃了?
“众位爱卿就种植苞米、木棉、土豆的事尽快拿出章程来。没什么事,你们都散了吧!”
众大臣抱拳道:“臣等告退!”
大总管走近皇帝,道:“皇上,周贵嫔求见!”
皇帝冷声道:“不是让她禁足怡春宫么?怎的又出来了。”
每一次他要罚她禁足,也不过几日时间,周贵嫔就从来没有认真守过禁足令。
看来,他这些年还是太过纵容他了。
皇帝道:“周贵嫔不遵圣谕,降为贵人!”
养心殿外头,刚刚被降为嫔位的周贵嫔跪在地上,嘴里哀呼着:“皇上饶命,求皇上宽恕慬儿之罪!皇上……”
几位大臣一出来,就听到周贵妃说这样的话,彼此望了眼对方,只作未见远离了养心殿,想着今儿的午膳,还真是好呢,吃的全都是他们从未吃过的食物,那土豆看着模样寻常,做法却有那么多,每一种做法都有不同的口感和味道。
大总管出来传了皇帝的旨意:“贵嫔娘娘,皇上口谕,违背圣意不在怡春宫禁足反省,反而吵闹养心殿,即刻起降为贵人。”
周贵嫔道:“皇上……皇上啊,慬儿没开软红楼……”
皇帝听得心烦,原本心情因温彩敬献新作物成功而有好转,被周贵嫔一吵,他又想杀人了,“传周贵人滚进来!”
皇帝怒了,早前还面有喜色,此刻又换成了怒火丛生,他拉长着脸,冷冷地凝视着进来的周贵人。
一天之内连连降位,可见皇帝是真怒了。
周贵人跪在大殿中央,深深一拜,未语泪先流,虽一把年纪,可因保养得好,瞧上去也不过二十七八的模样,这种成熟的风\韵,魅人的气质,还是能打动人心。“皇上,还请宽恕慬儿。”
皇帝淡淡地道:“皇后与德嫔,带着四皇儿夫妇告退吧!”
皇后扫了眼周贵人,领着慕容恒等人出了养心殿。
刚出来,就听到一声异物落地的声音,皇帝大喝道:“慕容慬怎会变成今日这般,你这亲娘有莫大的干系?朕没治他色胆包天、目无国法便已是仁慈,你还敢求情?”
周贵人呜咽道:“皇上,慬儿到底是你的长子,你将他圈禁悔悟宫,让他如何受得?”
“犯了过错,就得由他自己担着,便是你也得为自己的所为承担责任!朕意已决,跪安吧!”
“皇上……”
“如果你再不听令,朕可以令人送你入冷宫!”
皇帝冰冷无情的一句话,顿时浇了周贵人一个浑身凉透。
他曾说,他最宠爱的是她,如今不是了。
他的眼里没有半分的怜惜,只有浓浓的厌恶。
“皇上……”
“滚!”皇帝一脚踹倒了龙案,“朕这一生,最大的错误便是宠爱了你,你越来越不把朕的话放在眼里,朕刚下令让你禁足怡春宫,你就敢闯出来大闹养心殿。贬!传朕旨意,即刻起周贵人贬为美人,迁离怡春宫就住碎玉轩吧。”
碎玉轩,这是皇后中宫所辖的一处院落。
皇帝这是要剥夺周贵妃的一宫主位,更是要狠狠地给她一个教训。
从他的侍妾到贵妃,她用了近十年的时间;而从贵妃到美人,却只用一日的时间。
得到尊贵不易,需得步步为营。
失去尊贵却只是瞬间,只因帝王的一句话。
周美人不可思议地望向皇帝,他却没有再看她。
他始终记得自己宠了几年的珍嫔,是如何被大皇子神鬼不知地弄出了后\宫,大皇子又是如何不顾人伦地与珍嫔做了那些苟且之事。
孰可忍,孰不可忍。
都是他对周美人母子太过宠爱,才有了这等出阁之事。
他不会再纵容他们了,他们将他身为帝王的尊严和脸面都踩在了脚下。
*
慕容恒与温彩并肩坐在车辇内。
他紧紧地握住她软若无骨的纤手,仿佛握着的是丝绸、是棉花,这样的舒服。
温彩轻声问道:“这次皇上是真生气了吧?”
“周贵人这些年恃宠而骄,面上瞧着对皇后恭敬有礼,私下小动作不少,她笃定皇上不会重罚她,她却不知道,太子与荣安候已经布好了局要在近期剪除大皇子、周家的势力。”
对付冷家与五皇子,太子与荣安候只用了一招,快、狠、准,击中要害,一夕之间就让冷家全军覆没。
现在,整个京城哪里还有冷氏一族的影子。
就连明月庵冷家巷也都不见了。
这一次,对付大皇子,荣安候依旧是一招,直击皇帝的软肋,就任凭皇帝如何不舍周贵人,到底受不住被自己亲儿子戴“绿帽子”的耻辱。
车辇里只得他们夫妻二人,温彩压低了嗓门:“五皇子除了,现在大皇子圈禁悟悔宫,太子不会对付你吧?”
慕容恒怔了一下,他没想到温彩会问这话。
很快,他反问道:“若是有人欺到你头上,你当如何?”
“反击!”
“对,反击!”慕容恒笑着,“大皇子失势之下,朝堂和京城也该安静一阵子了。怕是不久之后,就会建立起新的势力。”
“新的势力……”
“你忘了,右丞相一职至今悬空。”
崔丞相流放千里以外,想做右丞相的人可不少。
温彩微眯着眼睛,“太子不会力荐荣安候做丞相吧?”
“皇上不会同意的。左丞相之女乃是太子良娣,而荣安候又是太子的亲舅父。”慕容恒若有所思,“皇上一直不同意重审秦将军案,冷家覆灭,周家势弱,我若再提重审……”
他还真不知道皇帝会不会同意?
慕容恒从那案子里看到了周、冷两家势力作崇的影子。
行至贡院方向,车辇越发行得慢了。
慕容恒正欲要问,只听二安子道:“禀殿下、王妃,学子们会试大考快结束了,有早交试卷的学子出来了。”
慕容恒道:“温家两房都有人参加此次的会试。”
“不光是京城温家两房,便是西山县温氏族里来的后生也不少。只是早前听说主考官林涛是大皇子的人,今晨皇上在早朝上换谢丞相为主考官,温墨、温玄兄弟俩定是措手不及。”
他们兄弟听说林涛是大皇子的人,镇日的就围着大皇子转,也没好好做学问,这会子一听说换主考官怕就傻眼了,但对于有真才实学的学子来说,换了谢丞相为主考官,却是一件天大的幸事。
有维持秩序的官兵道:“各位学子稍后再走,让马车们先过,他们已经等了一阵了。”
学子们瞥了一眼,瞧着都是从宫里出来的车轿。
车辇缓缓而动,温彩歪依在慕容恒的身上闭目养神。
“你这么困?”
“前晚没睡,昨晚也没睡好,可不就困了,今晚一定要好些歇息。”她打了个哈欠。
不知不觉间,马车进了荷花里,兜绕之间便进了雍王府大门,温彩刚下车辇,就见冬葵领着两个丫头过来:“给王妃道喜了!”
喜?什么喜?
温彩看向慕容恒,他也是茫然不知。
倒是双双急了,先追问道:“冬葵,什么喜?”
冬葵笑道:“午后,镇远候府汪三毛来报喜,说温大\奶奶今儿午时一刻给候爷添了个大胖小子。”
“生了?”这就生了,这也生得太突然了吧,“怎么都没得到信儿,嫂嫂就生了。”
冬葵道:“候爷有儿子了,这也是喜事一桩,怕是梁家及几家姻亲也都报了信儿。”
温彩忆起徐氏生温远远的时候,鬼哭狼嚎地叫嚷了两天三夜,这才生下了温远远,徐氏一看是个闺女,立时就如泄气的皮球一般。而这梁氏倒好,居然突然就生了,还生的是个大胖儿子。
慕容恒与雍王府管家道:“明儿回门,礼物备厚些。”
管家应声“是”。
夫妻俩并肩往栖霞院方向移去。
温彩问道:“冬葵,今儿可把嫁妆都拾掇好了?”
“都好了。瓷瓶摆件搁、衣裙绸缎、人参食材也都归拢整齐了,花木留了一些在主院,又有一些送到西院的花木房了。”
步入栖霞院,冬葵取了钥匙,把主院东厢房的小库房打开,里头满满的堆了三间房的东西,一间专用来堆放瓷瓶摆件,一间又专用来摆放衣裙绸缎和头面首饰,又一间堆放的是名贵药材和食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