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莺习武都不怕,就怕了那些所谓的规矩,枯燥乏味不说,潘嬷嬷那几日不知是存心还是瞧她们不顺眼,让他们站在那儿,保持一个动作一站就是两个时辰,别说双双、冬葵几个受不了,便是青莺也没站立得险些昏厥。
三月初十,凤仪宫有小太监来接潘嬷嬷。
温彩令麻嬷嬷给潘嬷嬷备了一箱子的礼物:有时新的摆件、有食用的燕窝、干鲍、鱼翅,还有一套精致的赤金头面首饰。
潘嬷嬷淡淡地扫过箱子里的东西,脸上无笑,眼里多了几分春日的暖意:“玉郡主多礼了!”
温彩恭谨垂首:“嬷嬷近来教导我学习宫规,尽心尽力,劳苦功高,温彩感激不尽,备下薄礼以示谢意,还请嬷嬷笑讷。”
嬷嬷们喜欢感恩识趣之人,而无疑温彩就是这样的女子。
潘嬷嬷欠身福礼,道:“若不是各地美人陆续入宫,毓秀宫走不开,奴婢还真愿意再教/导郡主几日。”
千万别不走!
温彩笑,眼里满满都是盼望潘嬷嬷早走的急切。
她近来过的太累,累得癸信来了又被吓跑。穿越前,跨入大学之后便进行了为期四十天的军训,那些日子整个宿舍的女生都奇迹般地没有癸信造访。温彩现下就是这样,自打潘嬷嬷来后,她盼星星盼月亮才来的癸信又不来了,不仅是她,私下一问连双双、冬葵也是如此。
红燕、青莺不在此例,她们俩原自小习武,后来虽练了几天规矩,那也只是几天。
潘嬷嬷又调头对麻嬷嬷道:“你也是郡主身边服侍的老人,往后要多加提醒郡主的仪容、举止……”
麻嬷嬷迭声应“是”,心里却道:雍王府就雍王与郡主两个主子,郡主守着这些繁复的规矩作甚?入了宫,只要面上能拿下来就成,至于旁的又何需如此谨慎。
估摸着潘嬷嬷出了二门,温彩大喝一声“终于可以休息了!”蹦跳,站在院子里跑了两圈,也示欢喜。
双双、冬葵二人乐得手舞足蹈。
麻嬷嬷微拧着眉头:潘嬷嬷一走,主仆都乐了。自己往后还是睁只眼、闭只眼的好,她的后半生可是要依着温彩过活的,虽然认了两个干儿、干女,因着她的原因,温彩也答应将他们一并带到雍王府,她还想着给自己的干儿、干女谋个好差事呢。
双双走近麻嬷嬷,担忧地道:“嬷嬷,你说郡主不会在新婚的时候来癸信吧!本来不会是那几日的,可这潘嬷嬷也太厉害了,整天盯着郡主学规矩,吓得郡主的癸信都不来了。”
麻嬷嬷立时眉头拧得更紧了,立时道:“我倒知道一个方子,不过是催癸信的。”
双双歪着头,还有这东西的么,她想的是避开,而麻嬷嬷的则是催癸信。
麻嬷嬷道:“这是宫里流传下来的,是给后妃们使的,有的新入宫的后妃因知晓哪几日要侍寝,生怕误了侍寝机会,便提前几日服下此药。这样罢,我去给郡主抓副药来,今儿
就服下,想来明、后日就来,因是催来的,也只得三四日时间。正好不误良辰吉日!”她赞赏地看着双双:“瞧不出你这丫头还怪有心的,难怪郡主疼你。”
双双笑,开玩笑她都是三世为人了,前世的时候,温彩新婚之夜便因为癸信造访,误了与雍王的好事,为这事她一直觉得怪不好意思,雍王倒没什么,但双双总觉得那是一种遗憾。
麻嬷嬷抓的药还真是管用,温彩当天中午、夜里各喝了一大碗,次日午后癸信就到了。
麻嬷嬷道:“郡主,这种药不可多服,服多了伤身子。唉,潘嬷嬷虽然严苛,却是一个极为严谨之人,你今儿身子不适就在暖榻上歇着。三月十三、十四怕是就有来添妆的年轻奶奶、小姐。”
麻嬷嬷说对了一半,三月十二辰时迎来了第一位添妆的人,是七公主、十公主驾到。
温绿听闻添妆的女娇客到了,领着丫头到安然阁帮忙,一时间安然阁里热闹了起来。
温彩只当是七公主会来,毕竟她们相识已久,也算是朋友,不想十公主也来了,看着十公主时,微微一笑,竟有些不好意思。
七公主捂嘴笑着:“把你这儿珍藏的好东西都摆上来,让我尝尝鲜!”她瞥了一眼十公主,道:“我昨儿就说好今天要过来添妆的,十皇妹便也跟了来,我都与她说了,她可是你未来的小姑子,她不能来添妆的。她还问我‘你为什么可以来?’我说不过她,就带她来了。”
十公主笑盈盈地道:“七皇姐能来,我自然也能来。这不是我们怕改日来,你这里人多,就赶了走。”
麻嬷嬷中规中矩地站在一侧,轻声道:“禀二位公主,你们与郡主也是手帕之交,相识在前,这原算不得越矩。”
七公主爽快一挥手:“来人,把本公主给彩彩预备的添妆取来!”
这是一只精美的锦盒,上头雕刻着繁复的山水图案,颜色繁复,青色的山,蓝色的河,乌色的小船,还有河里栩栩如生的鸳鸯、天空中白色的云,光是这盒子就值不少钱。
☆、第243章 添妆
七公主笑道:“你打开瞧瞧!”
双双接过盒子,小心地捧到温彩面前,她轻柔开启,眼前一亮,竟是一整套的东珠头面首饰,这东珠又大又圆润,只闪耀得温彩的眼睛发花,“华华……这……也太贵重。”
“这是我去年庆生太子皇兄送我的礼物,你是知道的,我不大喜欢珠子这样的东西,倒得喜欢翡翠、宝石之类的,我知你喜欢珍珠,这套送你正合适。”
温彩也不再行推辞,笑道:“待你出阁,我便送你翡翠、宝石类的头面。”
“去!我的婚事还不知猴爷马月呢?母后见天地说我就是个孩子。唉,待我动了凡心,且说这出阁的事。固”
七公主原比温彩还虚长几岁,竟说她自个儿是孩子。
温彩抿着嘴就想笑漪。
七公主不悦地啐道:“别给我憋着,你想笑就笑,我就是个孩子。这世人不是说了么,这女儿家待字闺中,一日不嫁人,便一日是孩子。”
温彩笑道:“朝廷订的这规矩可真不公平,寻常百姓家的女儿十七岁未出阁,官府就要罚银,你瞧瞧你,今年十八了,去年没给朝廷交罚银吧?”
七公主轻呼一声,一手推了过来,抓住温彩就轻拧了一把,“臭丫头,也就是你能说这样的话儿,换作是旁人,本公主先拉出抽上二十鞭子。”
十公主垂着头,低低地笑出声来。
温彩拉着七公主的手:“华华,你不会就只添这一套头面吧?我可知道你宫里的好东西有不少呢。”
“去!跟十皇妹一个德性,就念着我宫里的好东西,真真不像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十公主呶着小嘴:“七皇姐,你诬赖人,我什么时候念你宫里的好东西了?”
自从德嫔出了冷宫,又执掌一宫主位以来,十公主的日子便好过了,但凡七公主宫里有的,十公主宫里就有一份。因着她们的哥哥交好,两个公主在宫里也常在一处说话,亲得跟一母同胞的姐妹一般。
七公主不会女红,十公主就帮她绣制,然后偷偷交给七公主送到皇后那儿交差,这些事姐妹俩都瞒着长辈,只有德嫔从针脚上瞧出端倪。
七公主扁着嘴:“昨儿没带走我宫里的鹦鹉?”
“是你送我的好不好?七皇姐养小动物,那些小动物从来活不过三月,你都养两月了,我是担心你又养杀了一条命……”
七公主指点着十公主的额头,“瞧瞧,如今这小嘴儿越发贫了!着实得找个嫂嫂来管着她,连我都说不过了。”
三个人顿时笑作了一团,声声笑语回荡在空中。
十公主送给温彩的是一件价值不菲的珍珠衫,温彩瞧着眼熟,很快才忆起,这是她交给慕容恒的。江南一行回来后,总得给宫里的德嫔、十公主备礼物,珍珠衫便是其中之一,如今在外头兜了一圈,又回到她手里。
洛玉郡主、五郡主也不知从哪儿得了信,听说七公主一出宫就往镇远候府去了,也陆续来到了安然阁,且都是来添妆的,几个人便聚在安然阁里打趣、说笑。
五郡主好奇心起,问七公主道:“我最近听闻,周贵妃提议,把九公主庆阳许配给长宁候二子为妻可有这事?”
前世的九公主因五皇子登基为帝,是最受宠爱的公主,便是她的夫婿也是千挑万选的,但也这让九公主恃宠而骄,后来闹出“休夫”一事。九公主后来相中了谢丞相的嫡幼子,逼着谢七爷休妻娶她,谢七爷不允,谢七奶奶生怕给谢家带来灾祸,不久后便悬梁自尽。谢七奶奶死后第九日,九公主得嫁京城第一玉面才子谢七爷为妻。
今生,九公主因冷贵人(冷淑妃)被贬冷宫自尽而亡、胞兄五皇子获罪,她的姻缘由教/养她的周贵妃张罗。
这与前世的十公主命运何其相似,不同的是,前世主宰十公主命运的是登上太后位的冷淑妃,十公主先嫁文武双全世家子池聪为妻,幸福日子不过一载,丈夫出征平叛惨死沙场。冷淑妃便做主将十公主配给了冷家二房的庶子冷旺做续弦。这时的冷家在京城权势熏天,便是庶子也都是横着走的,之后十公主婚姻生活惨淡,时常还受冷旺的欺凌,冷旺甚至公然纳妾,在外养粉头。若不是后来回京探亲的七公主听闻消息,提着宝剑、挥着马鞭闹上冷家,登基为帝的五皇子为恐人言下旨申斥,冷家方才有所收敛,而十公主的日子才有所好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