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彤只觉又累又饿,让婆子取了点心,先吃了起来。
温彩与徐兰芝,又领了杜鹃,三个人各骑了一匹马,如一支离弦的箭一般往山林方向奔去。
“太好了,终于好好玩了,再闷下去,我就要闷出病了。”徐兰芝的声音飘散在空中,传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这声音……
不远处,杨家也开始搭帐篷了。杨二公子寻声望去,只看到三个少女的身影,轻纱飞扬,竟如同三片云彩一般,那抹浅蓝色的倩影,让他不由自己地忆起在平远候府偶然得遇的少女来。
温彩一边飞奔,一边道:“今年狩猎晚了足足一月,不知道山林还有没有猎物?”
徐兰芝“嘘——”了一声,侧耳聆听,似有动物奔跑的脚步声,却见林中深处传来一个女子的娇骂声:“笨蛋,我让你射那只狐狸,你赶鹿作甚?”
徐兰芝有些兴奋,“是华华。”
“我就猜到她会来,她最是喜欢玩的,怎会不能参加秋狩呢。”
徐兰芝扬手往背后探,摸出一支羽箭,拉了个满弦。
杜鹃紧张地道:“芝小姐,狐狸,一只雪白的狐狸。”
随着杜鹃手指的方向,一抹白影快速掠过。
“嗖——”的一声,徐兰芝射出羽箭,杜鹃惊呼:“射中了!射中了!芝小姐真厉害,那狐狸跑得那么快也能射中……”杜鹃第一个策马往狐狸奔了过去。
那头,七公主骑着马儿,正骂骂咧咧地喝斥着,“哪个不长眼的,敢抢本公主的猎物。”
温彩失声笑了起来。
徐兰芝提高嗓门:“是我射的!”
七公主一声尖叫,捂着嘴儿,欢喜之色难表,“上回,本公主特意吩咐镇远候,让他一定要带你们来狩猎了,射中没有?”很快,那目光就停留在温彩与徐兰芝的服饰上,“你们俩个穿的是今岁流行的狩猎服么?哇,看上去真好看,又特别又清新。”末了,顾不得狐狸,冲温彩招了招手,“彩彩乖,你过来。”
温彩策马走近,不等七公主反应过来,她捧住七公主的脸就亲了两口,“华华宝贝,近来可想死我了,来,让妹妹再香一口……”
七公主恼了,这应该是她对温彩的手段,现在竟被温彩当着她侍卫的面亲了两口,温彩露出男子才有的顽劣不羁,“华华好像换了一种香露哦,我还是喜欢你以前用的玫瑰露,我骑着马追你,都追不上,我刚用上玫瑰露,你又换成别的了。”
徐兰芝微微凝眉,嘴里骂道:“一对疯丫头!”
杜鹃捡到了狐狸,高高地举在手里,大叫着:“找到了,找到了!芝小姐箭射中狐狸的眼睛。”
七公主“啊”了一声,“芝芝,本公主把狐狸
肉赏你了,狐狸皮本公主决定做一顶皮帽子戴。”
徐兰芝看着这颠三倒四的七公主,“刚才不是说做冬裳的衣襟么?”
“哈哈,本公主改主意了。”
温彩笑着,拉着七公主道:“你喜欢我们这样的狩猎服不?我也给你备了一身呢,一会儿你去我帐篷里试试。”
林子里,又传出一阵马蹄的声音。
隐约间,听到有男子道:“往北边!那鹿往北边跑了。”
徐兰芝道:“是贡酒剑南春的声音。”
七公主讷然,“什么贡酒剑南春?这是谁的绰号?”
徐兰芝不以为然地解释,“公主知道这京城第一贱男人是谁?”
七公主静待下文,相随的宫娥倒开始猜测起来。
徐兰芝道:“平远候冷昭。剑、南、春!”
一字一顿间,七公主恍然大悟,顿时哈哈大笑起来:“这绰号亲切!”直笑得肚子疼,方指着温彩,“是你给取的吧?”
徐兰芝笑道:“是彩彩取的。”若是让冷昭知道,温彩背里给他取了这么个绰号,一定厌恨温彩。转而,她又道:“外头这么叫的也不少,被我们府里的丫头们听见了,回来学给我们听的。”
她一不喜温彩,二厌恨冷昭,刘小姐可是生生被冷昭拒婚难堪自尽的。只要冷昭的名声传出去,就能让他丢脸。
林中,风声阵阵,风里有人围捕猎物的声音,“往东面,别让它跑了。”“这东西厉害得紧呢。”“今儿捕杀小猎物,明儿才正式开始呢。”
温彩挑了挑眉,“华华、芝芝,我们射几只兔子回去如何?只要兔子。”
七公主问:“为什么只要兔子?”
“小女我烹饪一流,调料都备好了,到时候给你们做水煮兔吃。”
“好!”
七公主一勒马,对左右道:“走,陪本公主猎兔子。”
在林间一阵追逐,嬉笑着,喝斥着,高声地说话,七公主再次过足了当统帅的瘾,骑在马背上指着温彩和徐兰芝及相随的侍卫们。
“芝芝,在你左边,左边有一只兔子,灰色的!”
徐兰芝拉弓往左,一看什么也没有。
“是另一边!”
那是七公主的左边方向好不好,非说是她的。
徐兰芝一恼,瞪了眼七公主,“华华,瞎指挥!”
“嗖——”的一声,七公主以为射她,一垂眸,才发现自己身边不远处正射中了一只兔子。
温彩问道:“有几只了?”
“回小姐,射中五只了。”
“够了,再多就是浪费,五只兔子够我们吃了,打道回营!”
徐兰芝摩拳擦掌。
七公主道:“本公主决定了,明儿的贵女队。本公主为将军,你们俩就跟着本公主,到时候卖力些,可别丢了本公主的脸。”
徐兰芝忿然道:“今儿猎了五只兔子,一只狐狸,我射了两只兔子,彩彩射中了一只,你的侍卫射中了两只。我的公主殿下,你的猎物呢。”
“你懂不懂,我是将军,将军只管调兵遣将,没有我的指挥,你们只能猎到一把兔毛。”
徐兰芝笑了起来,全都是不屑。
七公主恼道:“什么意思,敢对你的将军不敬?”
徐兰芝懒得理七公主,放缓脚步,低声对温彩道:“我可不想跟她一队,瞎指挥,左右不分的公主。”末了,呵呵一笑,这些日子接触下来,温彩是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一个字也不会漏出去,正因如此,徐兰芝才敢与温彩说这番话。
温彩笑,从未觉得像今日这样畅快。
*
一行人回到营地,蓦地发现又多了好多帐篷,营地上旗幡飘扬。
春草与银翘迎出帐篷来,甜甜地唤着“小姐。”
杜鹃将兔子一抛,“你们把兔子给小厮,让他们把皮剥了,再把内脏去了,一会儿小姐要亲自下厨做水煮兔吃,人人有份,叫他们收拾干净些。”
温彩加了一句,“剥皮去内脏就行,我自己来剁,别把上好的兔子给我糟蹋了。”
银翘叫了小厮来,提了兔子离去。
杜鹃领了七公主进帐篷,寻出那些火红色的狩猎服出来,徐兰芝与春草又帮她打扮了一番,七公主心下欢喜,还是温彩好啊,得了好东西没忘了她。
外头,传来一股香味,火辣辣呛鼻,一股诱人的香味。
小溪附近,温彩系着围裙,头上裹着头巾,挥舞着锅铲,嘴里叮嘱着厨娘:“对,把兔子切姆指大小。再让小厮把青笋起皮,切着薄片,大白菜洗三棵、蒜苗洗上一大把……”
温彤庆幸自己来的时候备了果点,否则今儿真是饿得前心贴后背,而同来的护院、下人们人人吃了两个馒头就罢了。
温青领着心腹护院也不知跑哪儿去了,搭好
帐篷就不见了人。
这会子,空气里掠过一阵菜香味,温彤深吸一口,越发觉得饿得紧了。
婆子在外头看了一阵,喜道:“四小姐,六小姐和厨娘在做饭呢,与七公主一道猎了五只兔子。”
不久后,一锅水煮兔就上桌了,全是用大钵、瓷盆盛着。
温彩又让厨娘热了馒头,她搓了搓手,“华华,这可是我做的哦,尝尝看,是不是很香。”
七公主握着筷子,取了块兔子,直辣得吐着舌头,“水!水!”
宫娥递了水,她喝了一口,“虽辣,但很香,好吃!”她将手一伸,心想:也不知父皇用过午膳了没?“彩彩,这盆我捧走了。”
皇帝宠七公主华阳是有道理的,她尝到好吃,定会献给皇帝尝鲜,这会子七公主抱着盆就跑。
“喂,不带这样的,你吃不了还抱着走啊?”温彩大叫着,“你一个人吃不了一盆,我们这里还不够呢。”
小气,这兔子可是她猎的,她把五只兔子都给他们了呢。
“你们再盛一盆吃吧。”七公主头也不回。
温彩让厨房又盛了一盆,再给温青留了一盆,剩下的所有人分了吃。
众人一吃,觉得很开胃,只是不够吃。
有人把汤倒回锅里,重新加了白菜、笋片等物,煮了一阵又捞上来。
温彤主仆四人也得了一大钵,许是饿了,但更多的还是香,婆子与丫头哪敢也她抢,她一人就吃了掉大半钵,只余了下少许给婆子等人。
七公主捧着盆就进了皇帝的帐篷:“父皇,我得了个好吃的,这叫水煮兔,女儿尝了一下,味道鲜美,你且尝尝,真的很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