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徐氏给七姨娘安顿太好,弄个不好,温府其他的姨娘、庶出子女就想住到镇远候府来。安顿得不好,又让徐氏被人非议。
温彩索性说成是自己预备的。
七姨娘轻唤声“大老爷”,楚楚怜人地看着温子群。
温子群道:“这次我让七姨娘搬过来,是准备让他们母子长住的。”
“母子?”温彩笑了起来,“但凡有些规矩的人家,只有子女与嫡母可称母子。”
凭七姨娘么?
温子群带了两分怒容,“我与玉堂说话,你插什么嘴?一个女儿家,也不知廉耻,害我们温家成了全京城的笑话!”
温青一听这话就恼了,他的妹妹连他自个都舍不得说一句重话,温子群这什么意思,“父亲,妹妹变成今天这样,是何人所赐,她说句实话也不成么?外人说她便罢,你身为父亲岂能说这样的话?”
温子群正要发作,温墨与温彤双双与他使眼色,温彤更是娇弱万分地唤了声“父亲”,“六妹妹还小不懂事,你莫与她生气。”
温彩粲然苦笑,“父亲可想过,你与小太太原有府邸,你独让七姨娘搬出来与我们住,七姨娘没与嫡母同居,未与嫡母尽到侍妾本分,旁人说来,或许要误上一个外室的名头。女儿也是为了七姨娘和两个弟弟妹妹作想,故而才说是暂住。”
外室,可是比侍妾还不如,其所生子女不得入族谱祠堂。
“七姨娘是我纳入温家的姨娘,怎会是外室?”
“父亲,那七姨娘母子的月例如何算?是温府出么?”
徐氏知道温青兄妹对温子群一直没有好感,对温子群与其他女人生的弟弟、妹妹们也有诸多敌意,只不曾想,今儿见温彩说出来,似乎比她预想的更深。
温子群扫了眼温青,道:“玉堂,你该不会告诉我,你这堂堂镇远候府的后院是这丫头当家吧?不会连七姨娘母子的月例都拿不出?”
温青微微敛额,温彩待下人好,甚至对徐家人也极其宽厚,怎的就容不得七姨娘呢。
正
tang纳闷是怎么回事,只见七姨娘顿首道:“六小姐,婢妾知道,早前在温府时是婢妾失礼,还请六小姐大人不计小人过,温府实在太吵,而婢妾身子不好,总睡不好,请六小姐瞧在我肚子里这个的份上……”
七姨娘示弱,这真是少见了。
温彩微微眯眸,她现在倒不好再继续说暂住与长住的话做筏子,道:“七姨娘既入了镇远候府,就要守镇远候府的规矩,无论是你或是你屋里的人,谁要坏了规矩,可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徐氏凝了一下,杜七婶与她小声提醒了两句。
徐氏问道:“月例就照姨娘的例,七姨娘每月三两银子,缥九爷先定二两,待肚子里的出生后再给每月二两银子的例,大厨房每日会有定例的饭菜,你要是吃不惯,便自掏银钱在院子里的小厨房里做。你院里的标准是,领特等月例的一人,每月一两又二百文钱;领一等月例的二人,月例一两银子;跑腿小厮一人、粗使丫头一人各领月例六百文。你院里的人若是看病吃药,也得自个掏钱。”
七姨娘一听这数目,比在温府优厚了许多。
徐氏又道:“跑腿小厮、粗使丫头我们府里备,另三人由你自带,若是你的人犯了规矩,我自会撵她出去,到时候你也别来求情让我为难。你院里的人,四季衣衫,都照着镇远候府的来。”
七姨娘又应声是。
原想温子群是长辈,许镇远候府不会立规矩,头天来,徐氏与温彩就迫不及待地把丑话说在前头了。
徐氏对杜七婶道:“领七姨娘母子去留春苑安顿。”
“是。”
杜七婶轻声道:“七姨娘,请跟我来。”
出了内院门,缥九爷的乳母与一个婆子、又一个丫头迎了过来,三个人簇拥着七姨娘离了桂堂。
七姨娘心里闷闷的,怀疑自己这般巴巴儿地求了温子群跟来镇远候府是不是正确的。一路上忐忑不安,待入得留春苑,心情徒然好转,从今往后就只他们母子住在这小院里。
这小院很体面,有正房三间,东头是花厅,然后是一间偏厅,再是一间内室,两侧各有两间厢房,东边还有一个小厨房,院子里置有石案、石杌,院中还有一棵桃树,石径两侧又置有花木。
杜七婶道:“粗使丫头和跑腿小厮,稍后挑好了就会送来。”
七姨娘抬头审视着四下,用手轻抚着桌案,又用手轻抚了贵妃椅。
婆子道:“奶娘带了九爷下去。”
丫头道:“奴婢去沏茶。”
屋里只得她们主仆了,七姨娘满是怜惜:“没想到又回来了,可惜物是人非……”
“五小姐,王家已经没了。”
“我是在这府里出生的,我便想回到这里,就算王家没了又如何,可仇人还在,温候爷不是与冷家不对付么,这便是我们可以利用的。”
“可你瞧见了,六小姐和夫人都对你充满了戒备。”
“待时间长了,他们知道我与他们不会为敌,自然就不会为难我。既然来了,我就不会再离开镇远候府,会让我的孩子在这府里长大,也好过生活在温府那种小地方。”
杜七婶让汪管家的女人挑了几个丫头、小厮来,挑了一个看着憨厚,实则精明的小厮,又挑了个看似麻利的丫头,将二人唤到一边,杜七婶叮嘱道:“你们只管去留春苑服侍七姨娘。说是服侍,更是监视,明面上是领的粗使小厮、丫头的例,夫人那儿会给你们一等小厮和丫头的月例,待办好了差,寻了机会,就提了你们做一等下人。”
二人谢过杜七婶。
汪管家的女人道:“我瞧着那七姨娘也不是好相与的,只不知他们为何要来我们府里。”
说是温府太吵,这个理由连杜七婶都不信。
温彤也留了下来,被徐氏安顿在另一处小院里。
镇远候府统共只有两座阁楼,一座是安然阁,住着温彩;另一座漱玉阁,住着徐兰芝。
温彤带了一个婆子又两丫头,仿佛这样才能显示出她的嫡女身份。
徐兰香夫妇近来忙着拾掇开镖局的院子,整日早出晚归,但温彩瞧得出来,他们忙得很快乐,只是苦了两个年幼的孩子,接连好几日都见不到爹娘。
第127章水煮兔
十月二十日天刚亮,所有人早早起来。
温彩与徐兰芝等众人换上了新款狩猎服,干练又不失女子的柔美,连同行的三个丫头也有一身体面的狩猎服,穿上大小合宜,精神抖擞。
温彤已经与她的服侍婆子、丫头上了马车,一打帘子,就瞧见晨色中出现的温彩、徐兰芝,低头看着自己的衣裙,好看是好看,却是道不出的繁琐。
马车动,浩浩荡荡的队伍缓缓而行。
徐氏站在二门处,想着要不是她有身孕,这次她也能跟去。
大燕朝的皇家猎场在京城西郊皇陵往北十里处,从京城到皇家猎场坐车得
有三个多时辰,清晨出了城门,正遇了定国公府刘家的车队,徐兰芝顿时兴奋起来。
再行一程时,回头望皇城,便陆续瞧见了好几家的车队。
一打听,才知道今儿天刚亮,皇帝领着众皇子及重臣们就先往猎场了。
徐兰芝指着杜鹃骂春草:“你瞧瞧杜鹃,人家马骑得多好,回头可别对人说你是我的侍女,笨死了,教了多少日子,到现在都骑不好,我还想带你捕猎呢。”
温彩道:“西山县有个马蹄山,我们小时候是在那儿学会骑马的,杜鹃七八岁时就会骑了。”
春草不能比,春草以前哪有机会接触到马。
银翘只有羡慕的份,她一坐上马背就怕,这一回虽是跟了去,怕是也没机会陪小姐们狩猎,只能留在帐篷里守着,好在还有春草和她作伴,到时候也不会太过无聊。
皇家猎场是个方圆约有五六里地的山林,在入猎场的路口有御林军设了关卡,一一检查后才允进入猎场。
进入猎场约二里处,便有一片开阔的草地,约莫有一千亩地大小,已经搭出了花儿般的帐篷,有的飘着竹叶纹的旗帜,不用说那是贵妃娘家;还有的是梅花图腾,那一定是肃毅伯谢家;又有一个虎头图腾,那是护国公李家……
镇远候府也有了自己的图腾:月下战马,远远儿就能瞧见,很是醒目。
皇家的帐篷搭在这片草地的坡上,颇有些居高临下之感。
慕容恒站在帐篷前的空地前,一眺望就看到了一面醒目的旗帜,与他所设计的又进行了一些改进,如今那图腾与别家的梅竹相比,更有了生动,与李家的虎头相比又我了一份意境。
温青领着小厮、护院们搭下主帐篷,那是一顶较大的帐篷。
人多力量大,不到半个时辰主帐篷就搭好了,连里头的木板床、桌案等物也一一搬了进去。
温青笑道:“三姨妹,你带妹妹到外头骑马,待你们回来的时候,帐篷就搭好了。”
温彤见温青忽略了她,有些不高兴,坐在马车上嘟着小嘴。
婆子小心地提醒道:“四小姐,别着急,过会儿候爷就会让人给你搭帐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