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梁苡薇的嘴角不由的漾起一抹几乎看不出的冷笑。不是要比轻蔑吗?看谁先沉不住气。只见她将张婉娟从头到尾打量一翻后,才以缓慢的语速说了一句:“哼,果然还只是个小孩子!”
“你……我看你真是讨打了!”说完就拎起拳头准备上前给梁苡薇好看了。却不想脚下一滑,差点就这么摔倒了。张婉娟惊魂未定,待站稳后,才发现原来地上有这么一大滩水。
这时梁苡薇才讪讪然的说道:“表妹,走路可得当心点啊。不然一会摔倒了,可还得去跟舅母哭诉呢,这都这么大了,也不知道糖还哄不哄得住?”前半句虽说是关心张婉娟,可这后半句看似自言自语的话则又再次将张婉娟比作动不动就得找娘哭着要糖的小孩子。
张婉娟本就任性自大,这时听到梁苡薇明里暗里对自己的鄙视,哪还沉得住气?当下就上前欲给梁苡薇一巴掌。
见张婉娟上前,梁苡薇便防备着,这时张婉娟的攻击根本就讨不了好。梁苡薇侧身避过这巴掌的时候,左边的腿却一动不动的。急冲上来的张婉娟压根没想到梁苡薇留有这么一手,就这么一绊,右脚膝盖一弯,直直的撞在了地面,整个人就这么单膝跪着。
见此状,梁苡薇嗤之以鼻:这一家子教训人的方法还真是一模一样,半句不合心意就是要赏耳光,全然没有一丁点的新意。
可不想,张婉娟这一跪,倒像是入定了似的。眼睛直盯盯的,就这么盯着井沿,竟也没起来跟梁苡薇讨说法。
梁苡薇稍觉不对劲,便顺着张婉娟眼神望去,却不想看到了井沿上的血迹。这是怎么回事?梁苡薇心下暗自盘算着:自己刚刚在与李大娘搏斗的时候,并没有任何破相的地方,这血迹不可能是自己的。算来算去那沿上的血迹想必是李大娘摔倒的时候留下来的。
只见张婉娟将眼神从井沿抽开后便四处张望着,心底也在寻思:“刚刚娘亲明明命李大娘在此好好盯着梁苡薇,可为什么此时只梁苡薇一人在这里,李大娘哪里去了呢?照李大娘平日的作为,断是不会留下梁苡薇一人在这里的。”
再观这后院一片狼藉,张婉娟心里更是疑惑重重。用疑虑的眼神望着梁苡薇,似乎想从梁苡薇眼里看出点什么。
梁苡薇自是知道此时张婉娟的怀疑,只是她也深知自己现在万万不能慌。在这个时刻,她必须要淡定。如此打定主意后,梁苡薇就这么直挺挺地站着,任由张婉娟打量。
张婉娟并没有从梁苡薇脸上看出什么怪异之处,唯一不同以往的便是梁苡薇那股打从眼底深处散发出来的自信。
这时的张婉娟站立起来后也并没有急着跟梁苡薇清算刚刚绊倒她的事,开口却是先问李大娘:“梁苡薇,李大娘呢?我刚刚明明看到她往这边过来了,怎么这会反倒不见她的人影了?”
张婉娟不敢明目张胆的说出其实是她娘亲让李大娘过来招待梁苡薇,便三分真七分假的质问着梁苡薇,说话间隐约也收敛了些微。
只是此时的梁苡薇也跟着她打起了太极,明亮的双眸眨巴着,看似非常疑惑的说道:“是吗?只是我在这打水时,便没看到此处有什么往来人。李大娘此时也应该是在舅母身边侍候着才是。倒是表妹你这个时刻来这里,却是为何呢?”
三言两语,便将张婉娟的疑惑打回去。梁苡薇这是很明显的告诉她张婉娟:我没看到李大娘,倒是你张婉娟此时出现在这里明显是来找我梁苡薇的茬。
张婉娟也意识到了梁苡薇话中之意,一时之间无以应对,总不能直接跟她梁苡薇说我就是来找你茬的。但若是不回答,不就让她坐实了自己的无故找事吗?
故而张婉娟虽然心虚,但嘴上仍然不落人于下的说到:“本小姐爱去哪里就去哪里,你管得着吗你?”
此时的梁苡薇依旧是那副意尽阑珊的模样,看着张婉娟那副娇纵的样子也仅是冷笑了一下便一笑置之了。
张婉娟被梁苡薇这般鄙视自是受不了,对上梁苡薇便咄咄逼人地质问道:“梁苡薇,你说你没看到李大娘,那这井沿上的血迹又是从何而来的?你说呀!”
梁苡薇闻言,直直的望着张婉娟,硬是把张婉娟望得心里毛毛的。眼看张婉娟已落在劣势,梁苡薇这才悠哉悠哉的拿起一旁的水瓢,从木桶中舀起一瓢水竟直接往那斑驳的血迹上一泼,便严肃的问道:“哪来的血迹?”
张婉娟想不到梁苡薇竟这么大胆且利落的毁灭证据,一时竟有点结巴的道:“你……你大胆!竟然敢毁灭证据,未免自恃过高了吧。你就是傲,你也要给我有个分寸。”
这时的梁苡薇眼神凌厉的对上张婉娟,说话语气极其的霸道:“我哪怕再怎么不得势,依旧是你的表姐,是你们张府的表小姐。我就是傲,你又能怎么样!”
第六章 惺惺作态
这梁苡薇,果然够傲,可在这张府也并不是傲就能吓唬住人。很显然,张婉娟就是一个。实在是以前的梁苡薇真的是太逆来顺受了,让她想做他想都难。
张婉娟听了这话不怒反笑,神色极其的鄙视着梁苡薇,讥笑道:“哈哈……你快别笑死我了。凭你还想做我张府的表小姐?你该不会是活干多都干傻了吧?难道你都忘了自己是怎么来的我家了吧?”
虽然早已知道张婉娟因为爹爹的不待见而苛待她这个表姐,可是此时从张婉娟嘴里说出这么一句话,依旧心酸难耐。上辈子穷尽一生所追的情,亲情也好,爱情也罢。曾经多么渴望的一切,对于重活一次的梁苡薇来说却变得那么的讽刺。
可纵然心里不好受,梁苡薇除了刚听到张婉娟的话时有稍稍几不可见的皱了下眉头,却是立即缓了过来。而此时的张婉娟跟梁苡薇一比,显然不是一个等级的。哪怕张婉娟已是直瞅着梁苡薇看了,却还硬是半点都没从梁苡薇脸上看出任何痕迹。
正当张婉娟正洋洋得意于自己把梁苡薇唬住了的同时,只见梁苡薇只是高傲地瞥了一眼张婉娟后,讪讪然地说了一句:“那又如何?”
本来张婉娟以为自己这番话,哪怕没把梁苡薇给挖苦哭了,起码她梁苡薇也会尴尬得无地自容吧。可哪谁知梁苡薇竟然还是这般淡定的面容,这反倒让她张婉娟有点无措了。
不过这张婉娟毕竟也是这张府的大小姐。转念一想,横竖这都是她的地盘,她梁苡薇还能耍出什么花样不成?
只见张婉娟朝着梁苡薇冷嘲热讽道:“那又如何?我没听错吧?你梁苡薇竟然还敢这样底气十足的反问我那又如何。从你爹把你送到我张家来以后,你就没靠山了。这么多年来你爹对你可是不闻不问,你还以为你仍旧是梁家那个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呢?在这张府,你就是一个奴才,一个连狗都不如的奴才!”
一番刻薄的话说下来,张婉娟更显得对梁苡薇极其的嫌恶,仿佛一个眼神都会玷污了她似的。直接别开双眼看都不看梁苡薇一眼,可却又舍不得离开。果然是一个找事的主儿,明明吃饱了没事撑得到处找茬,却又要装出一副很不愿与之纠缠的模样。
梁苡薇嗤之以鼻,不缓不慢的说道:“表妹,纵然如此我依旧姓梁。张府高堂上坐着的仍旧是我舅父与舅母,你仍旧得喊我一声表姐。这是铁打的事实,别说是你,就是舅父舅母一样抹不去这个事实。”
梁苡薇绝对不会承认,她这是故意朝张婉娟心口捅刀子。张婉娟一向心高气傲,最是受不了的便是她眼前这个软弱的人是她表姐这个事实。
是而平日里纵然知道下人对梁苡薇的欺压,也睁只眼闭只眼的纵容下人。她无法改变梁苡薇的性格,更无法改变这铁一般的亲戚血缘,所以更为气愤。
纵是平日里张婉娟尚且气愤难耐,别说今天由她梁苡薇口中说出来,更是让张婉娟抓狂不已。
“梁苡薇,你……你太放肆了!难怪我娘老是说,你们母女一个样,都是那么的招人嫌惹人厌。就你还想我喊你一声表姐,你说这大话也没先掂量下自己的斤两,就不怕闪了自个的舌头?”张婉娟如是叫嚣着。
梁苡薇闻言,之前冰山崩于前的从容终于有些微的怒意了。张婉娟千不该万不该的,不应该辱没梁苡薇的娘亲。
“张婉娟,平日里我对你百般纵容只是还顾念着你我之间的姐妹情谊,但若是你敢出言对我娘不逊的话,那就别怪我不留情面了!”梁苡薇厉声呵道。
不过这话说来也是,毕竟张婉娟跟梁苡薇两人仅存的关系也就是两人的母亲是姐妹,如若张婉娟真的对梁苡薇母亲不逊的话,那还有什么情面可讲呢?
她念及旧情可不代表她现在依然是那个因为寄住在张府便软弱可欺的梁苡薇。毕竟前世虽然坎坷,但后来身居高位的自己有多久没人敢给她气受了?不过像这般明刀明枪直来直往的,总好过那些口蜜腹剑,背后捅刀子的小人好吧。
如此转念一想,梁苡薇倒也释然了。最起码情绪已经抑制下去,脸上依旧是那副不显山不露水的模样了。
可张婉娟这会哪还有可能会作此想,被梁苡薇如此明面上的恐吓,她的面子哪里还架得住,当下泼妇似的喊了起来:“我还会怕你不成?哼……我倒想看看,今日你会怎么对我不留情面了。难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