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说着又憨憨的笑开了,“嘿,不过那天晚上,秀娘还有给我盖条被子哩。”
李老头瞪着俩眼,“哦,你、你说的不咋地,就、就这样啊?”
楚戈正要应是,忽的想到啥了,把裤腿挽起来,指着膝盖,“对了,那晚我从床上摔下里,还把膝盖给撞到了哩,到这会儿还青着,六哥你瞧。”
季老六嫌弃极了,拿着烟杆子在他膝盖上敲一下,“去去去,谁看你这秃鲁腿子,浪费感情……哎,那谁,把绳子绑紧点!”
楚戈吃疼的揉了揉腿,这烟杆子还真烫人,他有些委屈的看着季老六,不明白六哥咋跟六嫂一样,说来气就来气了。
季老六无奈地摇了摇头,看来他婆姨这次又白忙活了,还有这秀娘妹子摊上这么一个不开窍的愣小子,以后有的气了!
楚家木坊
秀娘瞧着柜上人少,刘氏一个人能应付的过来,就跟她说了一声出去了。
这阵子买卖不错,柜上的银子多了,再加上前俩天贵喜把上次的账给清了,这会儿她手上有百十来两的银子,搁楼上她不大放心,还是存到钱庄里好。
刘氏当掌柜的算是当上瘾了,买卖这个搓衣板子她还行,关键是既能赚钱,有能寻到人唠嗑,她自是乐得。
秀娘把银子装到篮子里,佯装上街买菜就出去了,这百十来的银子包起来不小,要是揣到怀里,一准叫人看见,还不如就这样的好,只要钱不露白,是不会招贼惦记的。
在去钱庄之前,秀娘又到泰仁药铺去了一趟,柜上的伙计一见是秀娘来了,忙请她到后院的阁楼里去。
原先吴伯是在二楼管账的,后来他腿脚是不大得劲儿,上下楼不方便,田掌柜就让伙计把一楼收拾出一间空房来,让他在楼底下办公得了。
吴伯把上个月的利银交给秀娘,不是白花花的银子,而是一张张纸,这些纸张在这个年代叫银票,秀娘数了下,一共有四百两银,比上个月多了五十两。
秀娘在吴伯拿出来的账本上,找到这个月分利的那一栏,签下自己的名字,算起来她已经拿了俩个月的分红了。
吴伯看着秀娘签下名字,对她笑道,“丫头,这回儿放心了,没有差错了吧?”
秀娘把银票收到怀里,这几张纸又没个份量,捏在手里人家都不知道这是银票,说不定还以为是草纸哩。
她抬起头,看着吴伯也是笑了,“应该是不会错了,像泰仁药铺这么大的一个店铺,出那么一回错也就够了,不过话说回来,人有失手,马有失蹄,吴伯会算错账,也是您老太操劳的缘故,我倒不介意。”
吴伯捋了捋花白的胡须,“哈哈哈,丫头会说话,好了,这个月的咱就算是清了,下个月你再来?还是我叫伙计给你送去。”
秀娘只说不用麻烦了,她如今就住在双阳镇,来的话也方便,到时她自个儿来就是了。
跟吴伯客套了俩句,秀娘就出来了,她这俩个月来取分红都没有见到田掌柜,要说起来的话,这个田掌柜应该是在躲她。
至于为什么要躲她,还得从上次她到田掌柜地里去给二宝藤修剪枝杈说起,田掌柜地里那些二宝藤经过修剪之后,第二茬花长势喜人,收获不错。
不久,她跟田掌柜定好分红的日子到了,秀娘便寻上门去,那时田掌柜跟吴伯还是在二楼接待的她。
当时田掌柜只拿出了一百两的银票出来,说着这个月的收成,按照先前他们定下的契约,这些二宝藤按照市价给秀娘分一成的利,其余的归田掌柜所有,而田掌柜将这些二宝藤卖到哪里,转手又得了多少钱,这些都是与秀娘无关的。
秀娘觉得这挺合理的,毕竟地是人家的,二宝藤是人家的,她不过就帮着来几剪子,确实不好得寸进尺。
可是这一百两银子也忒少了,算起来跟她原先捣腾二宝藤一样多,那时她跟刘氏俩家忙活,上山就摘那么点,换下来的银子也是这个数。
秀娘的当时没有拿,田掌柜少说还得再给她百八十两的,这个田掌柜到了这会儿还是想方设法的要压制她一回。
其实秀娘事后想想也是,人家一个大掌柜的,几次三番让她这个乡下婆姨摆道子面子上也过不去,她是小女子,没有那么多锐气,适时服软啥的也可以,但是小钱她能舍弃得来,这钱数字大了就另当别论了。
还好秀娘最早留了个心眼,花钱雇人盯着田掌柜那十几亩地,等花开了,田掌柜他们一天收多少都得记下来,然后过来告诉她。
接下来的事就交给她了,等她把上个月的总数说出来,田掌柜立马变了脸……L
☆、第一百五十一章 金算盘杨二爷
其实秀娘让人在地里盯着田掌柜的那十几亩地,心里也是很矛盾的。
一来不想田掌柜捣鬼,到时又该多废唇舌了,可她又想花钱花的值,让那个“盯梢”的人能盯出点啥,毕竟她花钱了么。
要说她雇的那个人,其实就是镇子外头一个茶水摊的伙计,她告诉这个伙计,要他瞅着,看田掌柜那些伙计一天摘多少筐二宝藤,一筐子有几斤,要是他都弄清楚了,这个月就给他一两银子报酬。
这个多少筐二宝藤他能记得清楚,但是多少斤,这个就有些麻烦了,他总不能拽着人家一筐子到秤上称去么。
还好这个伙计算是机灵的,摊主不在,招呼上一个泰仁药铺的伙计来喝茶,俩人闲唠了几句,不啥都出来了,他舍了一碗茶钱,换来了一两银子,这买卖划算的很哩。
等秀娘去找他了,他就把记下来的数告诉秀娘,原先秀娘也是捣腾过二宝藤的,多少斤现摘的二宝藤能出多少干货她都是知道的,一琢磨就琢磨出来了。
当时田掌柜跟吴伯就寻思着蒙她,也不知道是谁的主意,反正俩人都有份儿就是了。
她那会儿心里也是来气了,这俩人也差不多一些,少上十几两银子也就是了,直接给她少了一半,这她哪里咽的下去。
不过她也没翻脸啊,这要是一闹腾起来,那不也是正中田掌柜的下怀么,闹翻了她往后还咋分利银啊。
可啥都不说也不是她的脾气啊,她把这个月田掌柜收的二宝藤有多少,差不多晒干了有几斤几两重都说了出来,她也不告诉田掌柜她是怎么知道的。反正她就是知道了。
她还替田掌柜跟吴伯寻了个台阶让他俩下来,无非就是算错账了,像他们这么大的一家药铺子,怎么能干出短人利钱的事呢,这要是传出去,不叫人笑掉大牙么。
那时田掌柜尴尬不已,只得顺驴下坡。说是账目错了。秀娘明日再来,到时会给她一个满意的答复的。
就这样,第二天去的时候。吴伯便又给了她加了一半的银子上去,田掌柜自打那次过后就没出现过。
从泰仁药铺出来秀娘就到双阳镇上唯一一家钱庄去了,带着印章把钱存上,又换了十两碎银子。这个点儿是该做晌午的时候了,她顺便到街面上买些菜回去。
“老嫂子。你把前头这些廋的给我切了,这片五花肉我都要了。”
秀娘站在一个肉铺子跟前,瞅着给铺子里的老板娘说。
“行咧,大妹子!”肉铺婆子笑么呵的拿着大刀片子一划拉。喊着自个儿男人称斤两,这妹子是她的老主顾了,虽说就这么半个来月的事儿。不过常来常往不就是她的老主顾了么,不止是老主顾。还是大主顾哩,瞧瞧这妹子,每次来都是整片整片的要肉,她说咋切她自然就咋切了。
“大妹子你看,八斤八两高高的!发发发,这数儿好啊!”
肉铺老板咧着嘴笑的欢情,他不比自个儿婆姨那么敦实,是个瘦高的汉子,套着件短褂,俩胳膊没啥肉,却是有劲儿,一只手就把秤杆子连同那片五花肉举起来,好让秀娘看清楚些。
秀娘笑了下没去看,只说够秤就行,这秤是他们家的,就是缺斤少两的她咋出来啊,回去自个儿称才是真的。
不过秀娘给这家买了好几次了,都没有出现缺斤少两的事儿,倒也放心,毕竟不是人人每次来买肉都要整片子的,要是他们香长久做下去,就不该动这心思,要是她上一回当,那下次她就不来了,看是谁的损失。
掏出银子给那个肉铺老板,秀娘又让这个婆子把这整片五花肉给她改改刀。
那个婆子见钱到手了,手下麻溜的干活,一边切肉一边跟秀娘闲唠,“妹子,你这是要做红烧肉啊,哎呦真好哩,你瞅的这片子最好了。”
秀娘笑了笑,在一旁等着,跟这婆子说咋切,她家的刀没这么锋利,切肉费劲儿的很,总想着让楚戈给磨一磨,但都没时间。
那个婆子寻片荷叶出来,把切好的肉放里头,瞅着秀娘琢磨着说了,“那啥大妹子,你家是不是开饭馆子的?咋要这么多肉哩?”
秀娘一愣,好笑地瞧着这家婆子,“咋的嫂子,你是嫌我每回来在你这里买肉买的多了是吧?”
那个婆子一噎,忙摆手,“瞧、瞧你说的,妹子,你天天来都好哩,我就琢磨着奇怪,妹子你是才搬到镇子里来的吧,我原先都没见过你,可你每回来都要这么多肉,我就寻思着你是个开饭馆的,但是前街开饭馆的也有到我这里切肉的,他们都是隔天就要一回,可妹子我瞅你隔三差五还去对过杀鸡抓鱼,就要三四条鱼,一俩只鸡的,好像就几个人吃的份儿,又不像是开饭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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