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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恩/沈三姐被嫌弃的一生 (轻微崽子)


  听着沈蓉妍走了,沈寒香心里又开始发愁。原来那日拜天观事出蹊跷,回来后她叫沈柳德去打听左近可见过那样一个瘸子,又或是沈家结交的亲朋好友里有个瘸子。结果还真打听出来了一家,也听得从前祖父时候,两家颇交好。
  那一时沈寒香便肯定,上山点天灯便是她祖母一手促成,想让那瘸子看看她,想来有如待价而沽的货物一般。拜天观既闹崩了,若沈母不提此事,兴许便没什么下文,沈母自搬来同儿子一同住,其实少管小辈之事,唯独疼宠两个哥儿,也是人之常情,按说亲姐姐照顾自家弟弟,没什么不妥。
  沈母却着急着让她离这院子,怕是本没有的下文又要续上了。
  沈柳容白天和沈寒香闹了会,晚上睡得早。外间仆妇们守着,沈寒香静静坐在床前,探手摸沈柳容的额头,温度不高,轻轻拿开他的手,令他无法挠脸上出的疹。
  过些日子这些疹还会化脓,更加奇痒难耐,那时才要当心不要让沈柳容挠,免得留下疤痕。
  成亲一事,父母之命,哪论得美丑的,那瘸子既然先想同沈寒香见上一面,自然很担心她是个丑八怪。想通这层,沈寒香摸了摸沈柳容的脸,怔怔出了会神。满面喜色地回房去歇着,翌日沈蓉妍又来,还是劝沈寒香赶紧出院子。
  沈寒香虚应完,翌日照样说沈柳容哭个没完,离不得她。
  到沈柳容身上开始化脓时,一日十二个时辰都得有人守着,几个婆子都是上了年纪的,丫鬟们又不愿意贴身守着,沈寒香便顶了个人,到无人时候,她便不遮脸,坐在床前同沈柳容说话,分散他注意力,姐弟两个有说有笑,若是沈柳容觉得痒得慌,她也不避讳脓水,亲自替他轻擦轻抹以解奇痒。
  到第十天,沈蓉妍又来问沈柳容的病,里头答话的却不是沈寒香了。
  那婆子战战兢兢道:“小少爷已无大碍,体温正常,痘疮也已结痂。不过……”
  沈蓉妍忙问不过什么。
  “三姑娘出痘了,已叫林大夫瞧过,林大夫已给老爷说了,这个院子怕还得住着,不能出去。”
  沈蓉妍旋即回给老夫人,沈母拐杖重重捣在地上,连叹:“自不量力……自不量力啊……明知是要命的病,那孩子竟这么不懂事。”沈母严肃的脸上皱纹如沟壑纵横,又把马氏挂在嘴上骂了一通,只得叫人去给瘸子陈家回话。
  是夜,去陈家的人回来,说是等姐儿好了再来问好。
  沈母连连叹气,对于无法践行当年诺言,颇有些歉疚。
  没等沈寒香痘疮好,那急色的瘸子已托人找了两家姑娘,沈老夫人听说,脸上也挂不住了,叫沈平庆在府内弄出个佛堂,说要替家中小辈祈福,省得多病多灾。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天网不稳定,如果没更的之后会补上。
  使用愉快么么哒

☆、风车

  出疹头三天,沈寒香烧得不省人事,时睡时醒,汤药不断。
  第四天体温开始下降,比平常要冷,床上四面挂着纱帐,沈寒香叫人把窗户支开一些,婆子们本再三不许,沈寒香求着告着,那张嬷嬷总算松了口。
  只是常在她床前叹气,“说了叫三姑娘不要离容哥太近,这下姐弟都染了病……老夫人都快急坏了,夫人那边还不知怎么样呢,整日里打发人来问。”
  沈寒香将领子扯开些,纱帘内十分气闷,屋里尽是药味,闻着令人难受极了。便勉强打起精神,与那张嬷嬷说几句话,散散精神。
  “我娘打发的谁来问?”
  “今日和昨日来的都是南雁,前日来的是三两。”张嬷嬷回道。
  “明日来问时,只管告诉她,我这儿没事,一天来问一回就是,别整日都来。”
  张嬷嬷应了。
  沈寒香又道:“顺便问问南雁,我娘近来身体可大好?”
  张嬷嬷说已替她问过了,马氏自听闻沈柳容无大碍了,身子自然而然就有了起色。
  “那就好。”侧着翻了个身,沈寒香手指触到枕下荷包,心头一动,朝张嬷嬷道:“嬷嬷自去睡了罢,这都什么时辰了,要是有哪里觉得不好,我再叫你。”
  沈寒香盘腿坐在帐中,自荷包里摸出那块玉佩来,细细看了会儿,一时在想,那玉里的红色是怎么回事,都说白玉无瑕,可既是孟良清的东西,必没有不好的。一时觉得正是那红色丝丝缕缕如血色晕染在水中,才煞是好看。
  歪在床上看了会儿,不知怎的睡着了。
  夜里模模糊糊摩挲痒处,挠了几挠,沈寒香翻了个身,又睡了去。翌日直睡到午后,才清醒过来。沈寒香出痘毕竟不似沈柳容那般让人操心,她渴了痒了自会叫人,把婆子们都打发到沈柳容那院里去,午后日光照得人昏昏欲睡。
  晚上睡得多,白天里本没什么困劲,却也无事可做,只得醒醒睡睡在床上困着。
  窗外极轻几声响动,沈寒香便就醒了,高声叫道:“谁在外头?”转念一想,又道:“是容哥好了么?别爬窗户。”
  花盆底在地面摩擦出响声,窗户被推开一条缝,一双眼睛自窗户朝内窥看。
  沈寒香床周都围着纱帘,自是看不见那双眼睛,隐隐察觉外面有人,又吹不得风,踌躇不决到底要不要下床去看看。
  这时一男子年轻的声音在窗外说——
  “沈家妹子。”
  沈寒香侧了侧头,不可置信道:“陈大哥?”
  来者果是陈川,他却不进屋,只在窗户底下与沈寒香隔着窗子说话。
  沈寒香挪到窗下,好奇道:“你怎么进来的?我娘使来的人都不让进呢。”
  陈川嘿嘿一笑,似有点不好意思,“大哥自有妙计。”
  “不会是爬的墙吧……”沈寒香疑道。
  外头静了静。
  一想,那陈川自来就会武又英勇,也来过沈家几次,恐还真是从墙头下来的。病中有人来探,沈寒香心里还是感动的,便道:“今日是来我家做客的么?”
  “跑腿传个话,跟着师父来的,本想去看看你说几句话,不想你生病了,这个院子还有人把守不让进。”
  “你不也进来了么?”沈寒香背靠在纱帘后面,肩上似被什么砸了一下。她回转头,看见一架系着彩纸的风车自打开的窗户底下探了进来。
  “拿着。”陈川急道。
  沈寒香伸出手,把风车拿了进来,一股好闻的香气自风车上散开,令人心怀舒畅,她手指碰了碰,风车转了两转。沈寒香不自觉嘴角弯了弯,想说点什么,只听极轻一声响,窗户又紧紧扣上了,严丝合缝。
  那陈川已离开了,风车转动之时,香味便更浓。沈寒香摸了摸彩纸,指尖染了浓郁的香气,想是陈川先一夜买了风车放在家中熏的香,今日带来给她。沈寒香连日吃药,屋内又不让透气,这风车来得恰是时候,她便将它插在床头,使得帐内俱是幽香。
  等到痘疮完全发出来时,虽早知会痒,沈寒香却也忍不住要去挠。吃过早便躺在床上,双目睁着,觉浑身有许许多多蚂蚁在爬,痒时若强忍着不挠,又似皮下有火种在烧,难受得很。
  沈寒香睡得迷了,以手轻碰患处,隐约见帐外人影,张嬷嬷声音在外说——
  “三姑娘发得还好,不似要化脓的。”
  那声音听着不似前几日来的大夫,上了年纪,说,“姑娘请把手递出来,老夫看个脉。”
  张嬷嬷撩开些纱帘,将沈寒香的一只手从被中摸出,那大夫搭脉,张嬷嬷便向沈寒香道:“这是陈太医,官居六品,正巧在忠靖侯府给小侯爷瞧病的,大少爷有心,专门来给姑娘看病的。”
  沈寒香忙想缩手,那陈太医却手劲了得,沈寒香惴惴不安道:“怎劳烦动陈大人来替我瞧病了,大哥真是……哥儿养着都好了,哪里就这么金贵。”
  “还请姑娘勿要乱动。”陈太医说。
  沈寒香只得躺着,心下却十分忐忑,待把完了脉,才向陈太医道:“痘疮既要染人,大人便暂时不去侯府了罢……”
  陈太医笑道:“老夫替不少贵人诊过这痘疮,世人都畏之如虎,其实发出来倒也不难治了。不过见不得风,不耐抓挠。”又谈了一道脉象,沈寒香也听不懂,只听得那大夫说并不是沈柳德去请的他,只不过同孟良清略说得一句,孟良清才派人去京城将陈太医接来的。
  “照老夫这方子吃了,管保姑娘将来不留下半点疮痕,止痒的药,痒时才煎,服下去半刻钟便能起效。”
  那陈大夫不仅开了方子,还盯着人拣完药,才去回沈平庆的话,离开沈府。
  到沈寒香大好,马氏原住的院子里,病人用过的一应衣物帐幔之类,能烧的全扫作一堆烧了去,又命人打扫出来晾着,马氏并一儿一女仍先住在林氏处,林氏起初还常到马氏屋内走动,久之沈平庆总来她院中,却都径去瞧马氏,惹得林氏不快,只觉亲疏有别,便也懒怠再往马氏屋里走动。
  沈寒香病愈之后,头一件大事便是去忠靖侯府,给孟良清道谢,一大早与沈柳德回过徐氏就出门,沈柳德就着日光,目光不错地仔细端详沈寒香的脸,笑道:“果然给宫中贵人们瞧过病的大夫就是不同,容哥身上都留了几个疤,你却没留,像没出过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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