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琪猝不及防,他又不通武功,顿时被打得一个趔趄,他举手捂住脸,大怒道:“好个贱婢,如此不识抬举!来人,给我把她拿下!”
陈兰桡正要出殿,却见跟随太子琪身边两个侍卫一左一右扑上前来,陈兰桡早就忍气多时,此刻再也按捺不住,叫道:“来得好!”便同两个侍卫斗了起来。
太子琪在旁边看着,惊心之余又有些目眩神迷,起初还想吩咐侍卫不要伤了她,但是眼见两名侍卫居然占不了上风,其中一个不慎大意,被陈兰桡一脚踹中腹部,竟跌出殿门去。
太子琪气道:“废物,退下!马元何在!”
殿内一道幽灵般的影子闪了出来,太子琪大叫道:“把她拿下!”
太子琪的近侍马元乃是一等高手,陈兰桡身手虽佳,但毕竟是个女子,方才跟那两个侍卫对战了会儿,体力消耗,又遇上马元这种高手,四五招下来,顿时落于颓势。
马元闪身,一拳击向她胸前,陈兰桡又羞又怒,正欲后退,却不料马元乃是虚招,电光火石间化拳为指,陡然点中了陈兰桡的檀中穴。
陈兰桡身子一抖,心头发凉,竟动弹不得。
马元袖手后退,殿内忽然响起一阵掌声,原来是太子琪拍手踱步上前:“好,好极了,你退下吧。”
陈兰桡眼睁睁地看着太子琪靠前,他凑近过来,几乎要贴上她的脸,道:“这下你还怎么猖狂呢?”
陈兰桡情不自禁地浑身发抖:“你想干什么?”
太子琪伸手,在她领口用力一撕:“你说呢!”
陈兰桡把心一横,便要咬舌自尽,才一转念,太子琪却牢牢伸手握住她的下颌,狞笑道:“这一招已经有人在孤面前用过了……不过,就算你死了,孤也不嫌弃……另外,孤还会送那个小婴儿给和陈源你陪葬,如何,我对你好吧?”
陈兰桡脑中一片空白,太子琪得意大笑,低头先要去亲她。
就在这时,陈兰桡忽地觉得浑身一松,原本凝滞的内力忽然又恢复起来,她来不及多想,用尽浑身力气一拳击向太子琪脸上,同时飞起一脚,狠狠踹中他的腰间,力道之大,竟把太子琪踹了出去,跌在地上,晕厥过去。
陈兰桡满眼怒火,飞身跃了过去,就要将他掐死,耳畔却听有人道:“事不宜迟,快出来!”
陈兰桡听到这个声音,微微一怔下,胡乱在太子琪身上又踢了几脚,这才转身跑出宫殿,如风一样跑过长廊。
直到此刻,殿内太子琪的近侍马元才察觉不妥,见太子琪倒地,却喜只是晕厥,忙唤人来救。
陈兰桡跑过长廊,远离太子琪安寝所在,正拐弯要去广德殿,却有一只手从后将她抱了过去。
陈兰桡以为是太子琪的人追来,汗毛倒竖,便要动手,忽然嗅到一股熟悉的气息,顿时回过头去:“燕归?”又惊又喜。
公子燕归抱住她:“不是说不让你去招惹太子吗!”语气竟然有些严厉。
陈兰桡闻言,眼中的泪立刻涌了出来,却又忍住。
燕归见她本来满面惊慌,被自己一句斥责,弄得鼻头微红,泫然欲滴的模样,顿时心软,叹道:“对不住……”
他举手想摸摸她的头以为安抚,陈兰桡却后退躲开,问道:“找到乳娘了吗?”
公子燕归一怔,然后点了点头。
陈兰桡呼一口气:“那就好啦。”
她撇开他,转身要走,燕归上前将她拉住:“我不是怪你,我只是太担心了,方才若是我晚回来一步,那后果……”不堪设想。
陈兰桡低着头,眼泪悄然无声落地:“燕归,我能不能再求你一件事?”
燕归问道:“你说。”
陈兰桡吸吸鼻子,抬头看他:“你能不能答应我,如果我死了,你要保护好我哥哥,思奴……陈国的百姓,不要让太子胡作非为?”
燕归瞪着她,斩钉截铁回答:“不能!”
燕归话音刚落,陈兰桡眼中的泪便滴落下来:“那你刚才为何要救我!”燕归欲言又止:“这里不是说话之地……”他牵住她的手,拉着往前而行。
陈兰桡抽噎着,此刻才明白燕归先前曾警告她的话,果然不能小觑太子琪——的卑劣,他自己打不过她,却有高手相助,想到方才被他逼迫,又觉可恨又觉可恼,走着走着,泪流不停。
燕归终于停下步子,回头温声哄道:“好啦,不要哭了……以后我不会让这种事再发生了。”?
☆、第 17 章
? 燕归温声哄道:“好啦,以后我不会让这种事再发生了。”
陈兰桡抬手擦泪,道:“你骗我的,你怎会无端对我这么好?不管是你还是太子琪,无非都是想要我……”话未说完,就被燕归捂住了嘴。
陈兰桡睁大眼睛看他,燕归道:“我救了你哥哥,给你找到了乳娘,你还不信我吗?”
陈兰桡眨眨眼睛,热泪跌在他的手上。燕归道:“我只求你别再恨我,以后……好好跟我在一起……”
陈兰桡推开他的手臂:“我跟神光哥哥有婚约了!”
胸口隐隐作痛,燕归看着她的背影:“你听好,我不会容许这种事发生,也绝不容许你死,只要你对自己不好,我恐怕会做的比太子更绝。”
陈兰桡大叫一声,捂住耳朵,拔腿就跑,一口气跑到广德殿,见身后无人追来,才定了定神,迈步进殿。
内殿中,一个妇人正抱着小太子在给他喂奶,稚嫩的思奴满足地大口大口吸着甘甜的乳汁。
陈兰桡看了这情形,整个人才似魂魄归位,跑到妇人跟前,看着思奴吃奶。
小婴儿吃的微微发声,偶尔陶醉地闭上眼睛,陈兰桡伸手指按按他的小脸蛋,思奴察觉有人动他,便睁开明亮的眼睛,挥舞小手,仿佛抗议被人打扰,更加用力地加速吃奶,陈兰桡顿时破涕为笑。
王后见她归来,又看她衣领破裂,像是哭过,心惊不已,便轻唤:“兰桡……”刚一出声,忽然噤若寒蝉,原来她微微侧脸,便见到一道如墨人影自殿门口进来,正是公子燕归。
陈兰桡却未发觉,思奴像是顽皮,竟握住她的手指不肯放松,她便回头对王后道:“嫂子,思奴吃了多久了?他的力气好大!”
王后勉强一笑:“吃了有一刻钟了呢,也该吃饱了,这孩子……倒是能吃……”
“能吃当然好了,这才能长得壮壮的。”陈兰桡笑道,回过头看着思奴,眉开眼笑,“是吧思奴?姑姑说的对么?”
燕归站在旁边静静观看,并不多话,他瞧着陈兰桡时不时捏捏思奴的小手,又摸他小脸,满脸喜色,这幅爱不释手的欢悦样子,倒像是这孩子是她亲生的。
燕归为自己的想法而笑了出声,那边陈兰桡听了,这才发觉他竟悄无声息到来,怪不得喂奶的妇人一脸惶恐,而王后也呆站旁边神色尴尬。
陈兰桡敛了笑意,起身道:“殿下是不是也该回去歇息了?”
燕归摇头:“我尚有话同你说。”
陈兰桡有心要留下陪伴思奴,可燕归站在这里,令殿内众人战战兢兢,陈兰桡左右看看,迈步往殿外走去。
两人到了殿门处,冬日寒夜,北风呼啸,燕归把大氅递了过去,陈兰桡接过来自己披上,一时无话。
燕归往旁边走开两步,转头看她。陈兰桡便也慢慢走了过去,她想到方才惊险一幕,一股凉意攀上心头,便问:“你要同我说什么?”
燕归道:“明天的赌胜,可否取消?”
陈兰桡抬头:“我虽然是女子,却也知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燕归看着她倔强的眼神,若他愿意,自有许多法子让陈兰桡妥协,可他却不舍得再让她受更多委屈。踌躇片刻,燕归道:“兰桡,曾有个人跟我说过,对她来说……不管如何,活着才是最重要的,你觉得她说的可对么?”
陈兰桡微怔:“谁跟你说的?”
燕归道:“一个曾救过我性命,让我重生之人。”
陈兰桡皱了皱眉,低头若有所思,片刻才回答:“我觉得她说的不对。”
燕归很是意外:“为什么?”
陈兰桡道:“说这种话的人,必然没经历过真正的痛苦,比如我现在,进退两难,死反而成为最轻松的一件事,而且我怎能跟你相比……”
燕归不待她说完,便喝道:“你之前还说因你是女儿身,所以太子、程立雪等都不把你放在眼里,如今你却自己看低自己了吗?白日你跟我持剑对峙,可知那时候陈国每个男儿,都比不上你的风采……”
陈兰桡扭头:“别说了,我恨不得那时就死了作罢。”
燕归忍不住骂道:“你胡说什么,陈兰桡何时变得如此胆小怯懦了?”
陈兰桡抬头挺胸:“我才没有!”
燕归道:“那就打起精神来,如你所说,师神光还不知下落,思奴尚嗷嗷待哺,今日若不是你求我,谁会去给他找乳娘来,他可能就这么生生饿死,你忍心如此?”
陈兰桡回想思奴稚嫩的模样,伸手捂住脸:“够了,别说了!”
更深漏迟,宫阙深深,陈兰桡左右为难,满怀愁绪,竟比夜色更浓几分,她抬头看天,今夜无星无月,漆黑一团,令人发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