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一声,朱红色的填金门扇被人缓缓推开,金颜娇立刻回首,用充满惊慌、忿恨、怨毒的眼神,看向那个将自己置之死地的女人。
只见茗慎扶着秋桂的手缓步走进,身旁跟着一群仆妇,前呼后拥,像极了自己昔年盛宠在身的阵仗,而且,她还无耻的精心打扮了一通,是想用奢华和美貌,来衬托自己此刻的落魄狼狈吗?
好吧,她做到了,她承认,她好恨,好妒忌!
她恨毒的剜着茗慎髻侧那朵碗口大的新鲜杜鹃,就像被鲜血浸润过一样饱满红艳,红的刺目,红的惊悚,红的仿佛比她身上的大红烫金戏服,还要艳上几分!
茗慎也恨意十足的瞪着金颜娇,在秋桂的搀扶下入座主位,灵犀和如玉分别站在两侧,四五个精奇嬷嬷手里各自端着刑具恭候一旁,随时等待动手。
“你……你想做什么?”金颜娇怨毒的瞳孔中,闪过一丝恐惧,唇齿颤抖的问道。
“本侧妃与金侍妾缘分不浅,今夜你走,本侧妃自然要来相送,好歹你也是这端亲王府里的第一宠妾,怎能让你孤身上路,走的那么凄凉呢?”茗慎朱唇勾起嘲弄的弧度,一双圆转清澄的妙目,宛如吐着红信子的毒蛇那般阴毒凌厉。
“二爷赐我服毒死,你们……你们休想作践我!”金颜娇畏惧地后退几步,一把抓起鹤顶红就往嘴里灌,但她始终不及秋桂眼疾手快,毒药轻易的就被秋桂给夺了过去,并且打翻在地,兹兹冒着白烟。
紧接着,几个精奇嬷嬷也跟着动起来来,。七手八脚间,就把金颜娇牢牢绑在了一张黄花梨的玫瑰扶手椅上。
她奋力的扭动着被死死绑住的身躯,喉管里发出频临死亡者应有的愤怒与恐惧:“我已经是你的手下败将了,你还想怎么样?就算我昔日为了争宠,处处和你过不去,但是如今我死到临头,你为何还是不肯放过我?”
茗慎淡漠如冰的瞥了她一眼,,丝毫没有半分怜悯之心,徐徐抚着银光闪闪的护甲道:“本侧妃不是个心狠手辣的主,不过今日既然来了,自然也会让死个明白,第一,本侧妃的奶娘死在你金颜娇的杖下,所以,你今日必须要承受比她惨烈百倍的折磨,才好慰藉她老人家的在天之灵!
第二,你竟敢胁迫本侧妃的丫鬟,用合欢散来毁我清白,虽然我已经以其人之道还治了其人之身,但,这并不能消除我的心头之恨,所以,利息咱们待会就慢慢清算!”
“我呸!”金颜娇不屑的啐了一口,面目扭曲成凄厉狰狞的怨鬼:“依我看,你纳兰茗慎不过是当了表子,还要立贞节牌坊,少拿奴才当借口,来掩饰你内心的心狠手辣,你以为你比我好到哪里去了吗?你也不过是个心肠恶毒的蛇蝎妇人罢了,只可惜,我的坏全都摆到了明面上,坏的光明磊落,而你的坏,却是在内里,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实在令人恶心!”
“奴才?”茗慎抬起眼皮儿横着她,恨的压根发痒道:“你觉得那是个奴才,可是在我的心里,却是一直把她当娘亲一样敬重的,可是,你却把她给杀了,此仇不共戴天,你也别怨我非要让你不得好死,因为今日的下场,全是你当初自作自受的结果!”
茗慎言罢,眼刃如刀般扫过那几个嬷嬷,语气犀利无比道:“把她的头发剪了,灌她喝下去!”
“遵命!”一个嬷嬷拿起剪刀走过去,毫不客气的扯起金颜娇的头发,“咔嚓”一刀剪在碗里,另一个嬷嬷则钳住她的下颚,用力的掰开了她闭紧的嘴,就这样狠狠的往里灌了下去。
金颜娇浑身的不能动弹,头不停摇晃间,硬生生的喝下了那碗头发水。
她顿时感觉喉咙里面像卡住了无数尖针般刺痛,那种扭绞的痛楚令她吐不下,咽不掉,每呼吸一口,都是万分的难受,宛如无数琉璃碎在了嗓子眼儿里,割裂一般的疼痛。
“杀了我……快杀了我!”金颜娇破裂的声音凄厉地尖叫,张大的嘴里,有几缕细细的血丝顺着下巴流出滴下。
“急什么,咱们的账,还没算完呢?”茗慎冷冷一声,亲手操起一把匕首走过去,在她脸蛋上轻轻一晃,轻笑道:“你不是很会唱吗?多么得天独厚的一把好嗓子,死前却要被人生生毁掉,是不是很心痛呢?还有你素来自负美貌,若是被我划上几刀,你会不会更加心痛呢?”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不怕我化作厉鬼来找你索命吗?”金颜娇歇斯底里的喊道,不知从何处吹进一股冷风,只见紫铜仙鹤烛台上的光影微微一动,明灭不定的映着她面目狰狞,眼球凸起的脸上,令她看起来,仿佛真的化作了复仇的冤鬼一般可怖。
“本侧妃偏不信什么阴司报应,我只知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十倍奉还!”茗慎寒声说完,扬起手中匕首,毫不犹豫的划向了金颜娇的脸蛋。
金颜娇双目快要凸暴,还未来得及恐惧,就先感觉到脸颊处一阵辛辣之痛,继而一道热热的鲜血,已经沿着她惨白的脸颊流了出来。
茗慎见到血后,胃里一阵翻腾,但是她还是强力压制住心头的恶心,在金颜娇的布满冷汗的脸蛋上,狠狠的划下了十几刀,直到眼睁睁看着她娇美如花的容颜变成了一团血污,昏死过去,茗慎这才微微颤抖的扔下了匕首!
灵犀有生以来,头一次见茗慎如此狠辣,当场吓得昏厥过去,而跪在一旁的如玉,更是脸色惨白的不成人样,以前她总觉得金颜娇是个狠毒的人,没想到,茗慎比她竟然还更胜一筹。
秋桂适时的递上一抹方帕,交在茗慎颤抖异常的手心,请示道:“主子,现在怎么办?”
茗慎用帕子擦干净溅在手上的血污,缓缓回到主位上坐落,居高临下的看着已经面目全非的金颜娇,心里依旧没有怜悯和心软。
“用盐水把她泼醒,继续用刑,不过得找个东西堵住她的嘴,切莫让王爷听见了动静,否则可就不大好了!”
“奴才省的!”一个嬷嬷哈腰笑道,继而端起一盆冰冷的盐水泼在了金颜娇单薄的身上,她顷刻间痛的如同蚂蚁啃咬着皮肉一般锥心蚀骨,呻﹡吟着悠悠转醒过来。
还未等她彻底回神,精奇嬷嬷就已经拿帕子塞进了她的嘴里,继而抓起盘子里的银针,对准指尖往里插入。
足足五寸长的银针,直直没入了她每一根芊芊玉指,除了那呜呜咽咽堵在口中的呼痛声,还隐隐约约可听见银针穿过皮肉手劲的沙沙声,带着惊天的恐惧,直直没入人心。
“呜呜……”金颜娇疼的胀起了眼球,瞳孔不断放大扩散,终于禁受不住这十指连心的痛楚,再度昏厥过去。
就这样,来回反复的折腾到四更天,女人的哭叫声,呜咽声,闷闷的嘶吼声才慢慢的平息下来,东厢的阁门缓缓被打开,凉凉的夜风顺着突然打开的门吹进,飘出一股浓郁的血腥味道。
☆、040 心绪乱,不知何起
就这样,来回反复的折腾到四更天,女人的哭叫声,呜咽声,闷闷的嘶吼声才慢慢的平息下来,东厢的阁门缓缓被打开,凉凉的夜风顺着突然打开的门吹进,飘出一股浓郁的血腥味道。
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躺在大殿中央,玉葱般的十指直直地挺着,每个指尖上都有露在外面的银针头,血珠子就沿着那银针的头宛延而流,在针头凝成珠子又滴落于地上,令人看了心中一阵发疼……
月光如银瀑无声无息的泄下来,照在茗慎苍白无力的面颊上,她依旧没有丝毫愧疚之色,携带着刚刚转醒的灵犀,扶着秋桂的手,慢慢走出了东厢!
如果不是金颜娇步步紧逼,毁掉了她一生最亲、最敬重的人,又毁掉了她的清白之身,她从来不知道,原来她竟然可以这样的狠毒,异于常人的狠毒!
“主子,那个如玉怎么办?”秋桂附身上前,指着跪在尸体旁边的人影,低声问道。
“一次不忠,百次不容,她今天能为了富贵而背叛金氏,保不齐哪天就会因为权势而出卖咱们,所以这种人不能留,也别直接杀了她,明天随便挑个错处,把她杖毙就行了!”茗慎目露锐利的说道,力图压下内心的良善,绝不留下后患,而且,她也能够猜想到,当年奶娘被金氏打死,绝对少不了如玉着小蹄子才旁煽风挑唆。
灵犀已经对茗慎惊悸万分,又听她这样说,只觉得浑身发冷,眼前又是一黑,再度晕厥过去。
茗慎蓦然失笑,看着再度昏厥的灵犀,只好吩咐人将她带回房间歇息,并且命人把尽快这里收拾干净。
———
茗慎和秋桂二人,一前一后的走进西厢阁,她握紧了秋桂的手,低沉沉的问道:“我今日的作风,是不是太狠了点?”
“慎主子是为亲人报仇,并无错处,那金氏落得如斯下场,看似可怜,但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是自作孽,所以不得好死!”秋桂反拍着她的手安慰,隐约间,依稀能感到她的手在颤抖,身子似乎亦在微微发抖。
这才发觉,刚刚心狠手辣,雷厉风行的她,其实不过还是个十六岁的小女人而已,经历了如此血腥残酷的洗礼,就算在坚强,也难免会心生恐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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