茗慎心里一咯噔,立即扬声威胁,可力道却已相当贫乏:“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句话是你教我的,我若不管娘亲的死活,你根本牵制不了我,你若敢对我娘亲不好,就不怕我将来大权在握之时,替我娘亲报仇而做出对将军府不好的事情吗?”
“没有金钱,使不动野心,没有爪牙,咬不动肥肉。即便你仗着年轻美貌,能成为端亲王身边最得脸的宠妾,但是没有娘家做你的靠山,你一样会成为众矢之的。”
“更何况,咱们和端亲王结的是血海深仇,你想在那块地界上站稳脚跟都是难上加难,更别提什么将来大权在握了!你根本就没有资格和资本跟为父斗,所以你最好还是乖乖听话,忠心耿耿的办好事情,否则,你能登多高,我就能让你跌多重!”纳兰慕枫得意的说道,对付有野心的人,他可是相当有经验的。
看着茗慎的脸色越来越悲伤挫败,纳兰慕容竟然愉悦的仰头大笑起来:“你也别再跟我说你不在乎你娘生死的话了,为父若看不透你的弱点,自然不会用这招来牵制你,四丫头,跟爹斗,你还太嫩了点啊。”
“是啊!”茗慎泪湿的眸中溢出讥笑,柔声嘲讽道:“父亲大人何等英明,不惜把对付敌对,驾驭奴才的那点卑劣手段,用在亲生女儿的身上,慎儿实在佩服至极,输的也是心服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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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德三十二年,秋暮!
纳兰将军府上下张灯结彩,唢呐震天!
今天是纳兰将军府两位千金出阁的大喜之日,天子亲自下旨赐婚,这对风光无两的纳兰一族来说,又是一笔无以复加的荣耀。
世人道‘表姑亲,砸断骨头连着筋’,如今固*伦*公*主的嫡出女儿即将嫁给娴贵妃的爱子为妃,无疑是一桩亲上加亲的佳话美谈,而锦上添花的便是,连将军府的一个庶女,都要野鸡便凤凰,摇身变成了皇上御笔亲封的端王侧妃。
纳兰家能有今日之盛事,恰如鲜花着锦,烈火烹油一般轰轰烈烈,其荣焉震惊朝野,羡煞百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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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浴完毕,茗慎披着绣有凤凰于飞的粉红嫁衣,恬静地端坐在铜镜前,任由静妈拿起一枝凤尾流苏簪,把她浓墨般的发丝拢得整整齐齐。
到了今时今日,茗慎才发现自己以前有多么的自以为是,总以为能够在勾心斗角的将军府里安然度日,这就算是本事了,能够照顾好失宠的娘亲,又能保护好奶娘和彩凤灵犀她们,这便是造化了,可是当这一切搁到了皇权面前,竟显得那样的讽刺与单薄。
养成玉颜色,卖给帝王家,一道圣旨就能把她的命运狂妄的涂改!
不只是她,就连那个代表着将军府最高权威的父亲大人,也只能得卑微的匍匐在地,对着那一张薄薄的金箔山呼万岁。
只不过是写在金箔上的几笔朱砂而已,却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利,茗慎第一次,对权欲产生了趋之若鹜的感觉。
“吱呀”一声门响,朱红的门被人缓缓推开,一个穿着藏青色锦装的男子走了进来,约莫二十六七岁左右地年纪,身形高而修长,下颌方正,目光清朗,墨浓般的头发妥妥贴贴的束在白玉冠里,明明如此器宇轩昂,却偏偏给人一种大器晚成的感觉。
这个男人就是将军府的长公子,茗慎的大哥——纳兰荣禄!
“没想到父亲真的这样心狠,眼睁睁看着嫁过去受委屈,只恨大哥没能早些回来……”荣禄嗓音浑厚,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傲气,语调好似飞流直下涛声回荡。
茗慎微微侧目,淡淡笑道:“皇命难违,而且妹妹不觉委屈,只要咱们在扬州私营地商行没有暴露就好,只是,我嫁出去了以后,我姨娘那边,可就要仰仗大哥和白姨娘关照了。”
“眼下你自身都难保了,还管你那狠心的娘作甚!”
提及梅香夫人,荣禄清俊的脸上凭添了许多怒气,抬高了声音道:“这十年来,她可曾对你有过半分关怀,也好在你孝顺,还一直敬她是生母,处处想着她!而她呢?连你出嫁这么大的事,都不肯来看你一眼!”
“还有这次,她居然为了讨好父亲,将你我兄妹平日里给她的好处全部说了出去,亏得是妹妹你机灵,让我提前去扬州把一切都打点好了,要不然,这一次父亲查你名下的财产时,就顺带把咱们暗地里经营商行也给翻出来了。”
“算了,好在有惊无险,就不要跟她计较了,我自己在鸿丰钱庄还存有一笔梯己,待出我嫁出去后,大哥就去取出来用吧,在娘亲困难的时候给她一点,未免她再次多嘴,大哥千万别一次性给她,每回只能给一点,够她用就好,不能给多。”茗慎一一交代道,她知道大哥刚才说的都是气话,以大哥对她的疼爱程度,一定会帮她好好照顾娘亲的。
荣禄一幅被她吃定的样子,叹气道:“侯门一入深似海,你的身份又极其尴尬,那笔梯己还是留着自己用吧,大哥手头上可是从来不缺银子使的,替你照顾着梅姨娘便也是了,你就好生保重自己才是正经,别再为旁地瞎操心了。”
“多谢我的好大哥!妹妹以后会时时念佛祈祷,让佛主保佑大哥和书瑶嫂子夫妻恩爱和顺,早日生的贵子!”
“就你嘴甜,未出阁的女儿家,满嘴生不生的,当真不害臊!”
荣禄宠溺刮了下茗慎的鼻尖,但她的这翻话,着实说到自己心坎去了,自己冷落了沈书瑶多年,总觉得亏欠她不少,自打她怀有身孕后,总想着怎么好好弥补给她才是。
时间缓缓过去,茗慎和荣禄又聊了一些生意上的事情,又提及了日后的走向和趋势,正在兄妹俩相谈甚欢之时,一个不速之客闯了进来,正是娴贵妃身边的贴身嬷嬷来了。
徐嬷嬷趾高气昂的走到茗慎跟前,抿嘴上下打量一通,收起轻蔑的笑意,正色道:“娴贵妃娘娘训示,纳兰茗慎跪听!”
☆、010 添妆奁,姨娘送嫁
徐嬷嬷趾高气昂的走到茗慎跟前,抿嘴上下打量一通,收起轻蔑的笑意,正色道:“娴贵妃娘娘训示,纳兰茗慎跪听!”
茗慎缓缓跪落,谦逊道:“茗慎恭听娴贵妃娘娘怜训。”
徐嬷嬷撇了撇嘴,郎声道:“纳兰氏茗慎,端娴慧至,念及多年来对本宫尚且克尽敬慎,特赏明珠手钏一只添做妆奁,手钏乃皇上钦赐一对,本宫于你姑侄情深,
今后便一人各带一只,为显天家恩泽,你必须日日佩戴,不得有违!”
茗慎闻言僵住,徐嬷嬷眼见她不肯领受,冷冷笑道:“四小姐,可别辜负娴贵妃娘娘对你的一番心意!”
茗慎抬眼,雾气模糊了徐嬷嬷呈上来的那只夺目刺眼的手钏,明明是冰凉珠饰,戴在手上后,竟然生出灼痛难忍的感觉。
她强忍着眼中热热的酸涩,叩首谢恩:“多谢姑母垂怜,茗慎谨遵娴贵妃娘娘懿旨!”
———
“欺人太甚,姑母这是存心让你难堪的,没见过这么欺负人的,太过分了.......”待徐嬷嬷走远以后,荣禄赶紧掺起了俯首在地的妹妹。
是啊,太过分了!
姑母和端亲王的母妃惠妃娘娘,十年来两宫分庭抗礼,斗的不可开交,如今姑母给她的这份恩典,无非是变相的在给她找罪受。
“四丫头你暂且忍耐时日,等到大哥可以比肩父亲那一天,定不会再让你受到丝毫委屈!”荣禄眸中暗箭锋烁,将她孱弱的身躯紧紧的拥在了怀中,骨节握得“咯咯吱吱”发响。
“在你还没有爬到那个位置的时候,千万别露出这样的心思,要不然出身未捷,就身先死了!”温和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只见白姨娘穿着一身家常的湖青团寿缎袍,手捧一个檀木莲花纹的妆奁走了过来。
茗慎一看来人,急忙起身行礼:“慎儿见过白姨娘。”
“给您请安!”荣禄也行了一礼,略感吃惊的问道:“您怎么来了?”
白姨娘没有搭理荣禄,而是身影轻动到茗慎面前,握住她的手哽咽道:“一晃十年过去,女大不中留了,虽然你不是我的亲生骨肉,但我这些年早把你当自己孩子看待,如今你嫁的不好,姨娘心里也不好受,奈何我区区一介妇人,半点做不得主,只能给你添些梯己首饰,算是当姨娘的一点心意吧!”
“白姨娘,千万不要这么说,这些年您待慎儿如亲生女儿一般的疼爱呵护,这份恩情慎儿没齿难忘,来日定当报答,姨娘这些年屈居在固*伦*公*主的威仪之下,日子也不好过,侯门深宅里面,事事都讲究体面,这些首饰又是您多年积攒下来,还是留着您自己用吧!”
“你年轻,尚不懂。”
白姨娘温柔地抚着她的脸蛋,徐徐道来:“嫁妆不过是个数目单据,说是寄在新娘名下,可到底还是要纳入夫家的库房,所以女子出嫁之前,都会带几样头面首饰充门面,更何况,你还是个将门千金的体统,若没几样拿得出手的体己首饰,旁人见了该怎么说?
定要说你在将军府已不受宠,端亲王府的人也会把你看低,而且你之前的名声又不好,若没几件像样的首饰充脸面,恐怕到时候连下人都会欺负到你的头上了,到那时,你的日子该怎么过?你的颜面又该往哪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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