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嬷嬷拿起碧玉梳子,轻轻梳理着她蜿蜒的长发,满脸赔笑的问道:“那,娘娘打算怎么发落梅香那贱人的女儿呢?”
娴贵妃柳眉一横,圆眼里迸出凛冽如刀的锐利:“惠妃不是向皇上呈了陈情表,想要梅香那贱人的女儿给她当儿媳么?本宫也向皇上陈情,成全了惠妃母子。”
“娘娘这是为何?您不是一向和延禧宫那位唱反调的么?”瞧着贵妃阴毒的表情,徐嬷嬷梳头的手不由打了个寒颤,虽然她也知道,贵妃这样的表情不是冲着她的。
“本宫不但要成全惠妃母子,还要给梅香那贱人的女儿令人艳羡的恩宠。”
娴贵妃愉悦的笑了几声,将手腕上的明珠手钏递给了徐嬷嬷,继续道:“这可是本宫十年前晋封贵妃时候,皇上当着惠妃的面儿,亲自给本宫戴在手上的,本来是一对儿,你就把这只拿去赏给梅香那贱人的女儿当陪嫁吧!”
徐嬷嬷握着还带着贵妃体温的手钏,皱眉劝道:“娘娘使不得啊,这明珠手钏可是波斯王的贡品,整个儿大金朝再也找不出第三只了,而且还是皇上亲自给您戴上的,这十年来几乎您都没离过手,怎能平白便宜了梅香那贱人的女儿?”
娴贵妃拍着徐嬷嬷的手背,瞳孔里泛着恶毒的光:“正因如此,才要赏给梅香那贱人的女儿,等到她给惠妃请安敬茶的时候,戴着本宫独有的恩宠,既能给惠妃添添赌,惠妃也不会给她好脸子看,想来端亲王瞧见了,也不会让她有好日子好过的!
徐嬷嬷听了,一脸坏笑的称赞道:“娘娘英明!”
娴贵妃对她扬了扬脸,嗔道:“拿去给她吧,再吩咐慕枫和固*伦*公*主,这纳兰将军府要嫁女儿,即便是庶出,也不许逊色给端亲王的嫡妃姑苏氏,本宫就是要让满朝文武都好生看着,咱们一个表子娘养的庶出女儿,也比什么端王妃来的贵气显赫。”
☆、007 忆君故,圣旨册封
娴贵妃对她扬了扬脸,嗔道:“拿去给她吧,再吩咐慕枫和固*伦*公*主,这纳兰将军府要嫁女儿,即便是庶出,也不许逊色给端亲王的嫡妃姑苏氏,本宫就是要让满朝文武都好生看着,咱们一个表子娘养的庶出女儿,也比什么端王妃来的贵气显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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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阳殿内,雍雅肃穆,精致奢华。
宣德帝满头银发被金冠高高束起,穿着明黄色的龙袍坐在案前,出神的望着摊在几案上半敞半掩的画卷。
画中是在一个江南风格的四合院,并蒂的芙蓉一朵半开,一朵已败,花旁伫立着一位文静典雅的绝色佳人,玲珑腻鼻,肤若白雪,眉目间有几分娴贵妃的美艳,却又不似她那般刺眼,气韵里透着和茗慎神似的孤傲,但又不显得孤标冷漠。
“花开彼岸本无岸,魂落忘川犹在川”
“醉里不知烟波浩,梦中依稀灯火寒。”
“花叶千年不相见,缘尽缘生舞翩迁。”
“花不解语花颔首,佛渡我心佛空叹。”
宣德帝喃喃自语,枯皱的手掌细腻地抚摸着画中女子的脸庞,声音里带着无法言喻的深刻眷恋,古铜色的脸上深深皱起道道细纹,正在悄无声息地诉说着岁月的沧桑。
首领太监李玉打着明黄色的帘子走了进来,将手里的两份陈情表递上,哈腰道:“启禀皇上,这是娴贵妃和惠妃娘娘给皇上的陈情表,还请皇上过目。”
“哦?”宣德帝浓眉一挑,好奇得接过来看,看着看着,嘴角突然蠕动出一声嗤笑。
李玉早就收下了两宫的贿赂,自然知道内幕,不过还是装着很懵懂的样子,惊讶的问: “奴才斗胆,不知什么事情让皇上如此高兴?”
“朕哪是高兴啊,只是觉得可笑,娴贵妃和惠妃向来水火不容,竟不想今天为了个小妮子,居然陈情一致,当真是稀罕的很啊!”宣德帝放下陈情表,信手拈起一串老柏香子穿成的佛珠在手,冷笑说道。
“哎呦,这的确是件顶稀罕的事,也不知哪家的小姐,竟有这样好的福气,能够使得两位娘娘化干戈为玉帛!”李玉一边说,一面倒了碗清香四溢的碧螺春在淡描锦鲤的茶碗内,递了过去。
宣德帝摆手示意搁在旁边,皱着眉头说道:“那妮子是将军府的四小姐,选秀时朕到是多留意了两眼,模样是一等一的出挑,更难得的是,眉目间有几分她姑母的品格,只可惜了是个庶出,而且品行不端正,打小就偷鸡摸狗的,大了定也好不到哪去,就这么把她指给了老二,朕倒嫌委屈了老二。”
“奴才以为,这位将军府的四小姐品行如何暂且不论,关键是两宫娘娘难得有意见一致的时候,皇上若是成全了两位娘娘的心意,娴贵妃的侄女就成了惠妃娘娘的儿媳,这么一来,后宫不就一团和气了。”李玉壮着胆子说完,忙悄悄地挑起眼角,屏息窥视着皇上的反应。
宣德帝把玩着佛珠在手心,左右思索一番,觉得李玉的话不无道理,于是将手里的珠子蓦的一收,吩咐道:“李玉,拟旨,纳兰氏茗慎,系出名门,敏慧冲怀,念其父军功赫赫,特赐予端亲王为侧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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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最后的一缕绚丽,终究还是被连绵的山峦吞没殆尽,不知不觉间,明月已然高悬夜空,水银般的月华透过雕花的纱窗流淌进来,在阴暗狭小房间里洒下一室破碎的光影。
懒梳妆,倚轩窗,钗环不戴。
茗慎披着半旧的浅绿银纹衫子,含笑拖腮地倚在敞开的窗棂旁,任由一汪清寒月色洒满周身,那头披散开来的长发,如同染了毒的银河自九天之巅呼啸而下,清艳中含住魔魅,衬得一张白皙尖尖的脸蛋越发皑如新雪,皎洁如玉。
“吱呀”一声门响,彩凤一身儿粉绒碎花裙, 端着盛满温水的铜盆走了进来。
“唉,要是大公子人在京都就好了,他一定舍不得眼睁睁看着您嫁到火坑里去的!”彩凤郁然一叹,将纯白的丝绢揉进水中,沁了好一会儿水,这才绞干净递给茗慎,见茗慎依然望着窗外得月色淡笑不语,又道:“小姐,水温正好,小姐可以敷面了。”
茗慎恍然回神,快速接过绢子敷在微烫的脸颊,瞬间便有一股馨香的热流席卷了神经,引得前尘翻滚而来。
为了能在勾心斗角的纳兰将军府中存活,更为了娘亲和身边的人能过上好点的生活,在这十年里,她几乎是不遗余力的去讨好那位高高在上的父亲大人。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无论是德行工容,还是琴棋书画,或则诗词歌赋和协理府中事宜,茗慎样样出类拔萃,很快便凭借着自身的聪颖机敏,从上千人口的将军府中脱颖而出,不仅消除了父亲对她血统的质疑,而且还被他带在身边亲自调﹡教,曾经还掌管家族营生的账目,备受器重!
若在旁人看来,她也算是野山鸡变成了金凤凰,可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众人艳羡的荣宠背后,不过是父女之间的相互利用罢了。
“小姐,小姐.......”彩凤见茗慎敷了许久仍不肯拿下绢帕,以为是她心里难过所致,便着急劝道:“小姐,其实您也无需这样难过,将军那么疼您,不若您去求求他,或许他愿意为您做主,让皇上收回成命也说不定。”
茗慎缓缓拿下了敷在面上的绢帕,拭擦着双手淡淡而笑道:“哪那么容易?你以为圣旨是什么?金口玉言一出,那就是再也无法改变的事实了!”
养成玉颜色,卖给帝王家,这就是命了,其实茗慎早就知道,自己不管嫁给何人,都不过是父亲大人用来巩固家族势力的棋子罢了,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即将下嫁的那个人,竟然是她心中的倾慕已久。
也许真的是命中注定,或则是缘分使然,要不然两个仇敌冤家,如何能够成就姻缘,而且还是奉旨成婚,别说她觉得不可思议,恐怕连她老谋深算的父亲大人,也是始料未及的。
彩凤不懂她在笑什么,但听着她语气寡淡,不免再度安慰道:“小姐实在不必灰心,奴才早就打听过了,您要嫁的这个端亲王啊,他可是五岁诵六甲,十岁观百家,十五岁能文能武,诗词翰墨,皆工敏清新。而且还听说……听说他是个斯文俊雅的男子,就像小姐经常念的那个什么人如玉,什么世无双。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茗慎对这位久负盛名的风流王爷可谓是关注已久,由于他是宣德帝的第二子,故而人称‘二爷’,早年因为厌倦了朝堂的尔虞我诈,便一直闲赋在家,每日寄情风月,醉卧花丛,过的好不风流快活。
后来他所写的一些诗词歌赋莫名奇妙的流传到了坊间,并且很快的风靡一时,迅速成为无数少女心目中‘闻弦歌而知雅意’的如意郎君,加上又是尊贵皇室嫡亲身份,可不要让不少待字闺中的名门千金们趋之若鹜?
就连大哥荣禄指腹为婚的一个堂妹,当年就是寻死觅活的闹着要退婚,宁肯甘居妾位,也要嫁进端亲王府与他缔结姻缘,因此坊间还流传出了这样一句话:不愿君王见,愿识端王面,不愿千黄金,愿得‘二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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