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这莺声燕语不绝于耳的时刻,一叠声儿的刻毒辱骂之言由远至近传来,打搅了他们亲伦团聚的大好时候!
“好一个表子娘养的贱蹄子,居然敢跑到库房里偷千年老参,走,跟我见公主去。”
纳兰慕枫闻声,率先皱起了浓眉,没想到如此重要的日子里,竟会闹出这种乱子,当下立即给旁边的固*伦*公*主递了个眼色。
固*伦*公*主倒也会意,连忙笼起牡丹穿花的缕金披帛讪讪起身,对着贵妃微微一福,笑道:“妾身入府主事不久,难免会有纰漏,今日驭下不严,倒让贵妃娘娘见笑了,还望贵妃娘娘恕罪开恩啊!”
“嫂子不必过于自责,你入府主事才刚不满三年,就算不熟悉府中的事宜,也是应该的!”娴贵妃笑容可掬的说道,话里隐隐透出挖苦之意,却又说的不着痕迹!
随后,但见她一边抚摸着腕上的明珠手钏,一边眼风暧昧的扫过纳兰慕枫硬冷的脸庞,曼声笑道:“这会子怪无趣的,不如把人叫进来,问问怎么回事吧?”
虽说家丑不可外扬,而且贵妃此举有点替代公主治家的嫌疑,但毕竟是贵妃发话,纳兰慕枫心中再犯嘀咕,却也不敢当面违逆,是好冷下脸去下人吩咐道:“去,把外面喧哗的人带到这里来!”
“遵命!”家奴立刻应下,外出寻找喧闹者,不一会便带着茗玉和一个嬷嬷走了进来。
茗玉的耳朵被那个嬷嬷狠狠揪着,一路挣扎着进来,而那嬷嬷则遍身云锦绫罗,头堆金钗玉环,看上去颇有身份的样子,嘴里仍然不停的骂骂咧咧:“好个表子娘养的,连皇上赐给我们公主补身用的老参也敢偷,若是公主有个什么差池,一时进补不到,你担待得起吗?”
娴贵妃闻得此言,不悦地柳眉轻蹙,见来人竟是固*伦*公*主的奶娘,这才稍缓面色,拉长了声线慵懒的问道:“这不是桂嬷嬷么?一大清早的,您老人家不在屋里暖和,跑出来跟个小孩子置什么气儿啊?”
桂嬷嬷对着贵妃满脸讪笑,手指却用力的戳了下茗玉的脑门,气狠狠道:“贵妃有所不知,这小蹄子原是废园梅香夫人的女儿,今儿趁着下人们都在忙碌,居然跑到公主的库房里偷盗老参,好歹也算是个正经主子,却不曾想,眼皮子居然这样的浅,小小年纪居然学会了偷鸡摸狗的勾当,您说气人不气人?”
这是‘表子娘’这个词汇,第一次出现在茗玉的耳中,五岁的她,自然不能够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但她却隐约明白,这是烙在她身上一辈子都洗不掉的耻辱,也正因如此,在她的心中,悄悄埋下了一把荆棘的种子,将来会伴随着她的年岁,与日俱争的疯长。
茗玉泪眼汪汪的看着周围,越发觉得恐惧陌生,当视线落在纳兰慕枫身上时,便再也忍不住委屈,“哇”地一声哭出声来:“父亲大人,我娘亲快不行了,婆子们不给她用药,求求您,快去救救她吧!”
纳兰慕枫闻言,正眼也不往茗玉身上瞟,只是冷冷看着茶盏道:“来人,找个郎中,去瞧瞧梅香夫人的病,顺便把四小姐带下去,省得让贵妃娘娘看着心烦!”
固*伦*公*主一听非但不重重责罚茗玉,反而还要给她老子娘看病,当场就气的拉下了脸,跟谁欠她银子似的。
与此同时,娴贵妃的脸上也露出了极大的不满,但转瞬又改做轻巧一笑,幽幽道:“虽说是情有可原,但是错了就是错了,若‘哥哥’对什么人都要处处怜悯,这诺大的将军府里,还有规矩可言吗?”
“贵妃娘娘所言极是,不如就赏她二十板子手心儿,略施薄惩吧!”固*伦*公*主连忙顺着贵妃的话往下说,又挑起眼角撇了眼正低头喝茶的慕枫,见他有意装糊涂,便对着桂嬷嬷扬了扬脸,示意她把人拉下去打。
“父亲,快救救我姨娘吧,她真的快不行了......”茗玉可怜兮兮的哭喊着,伸手欲去抓父亲大人的衣角,像是溺水的人想要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样,却奈何,小小的身子只能被凶悍的嬷嬷给硬生生的拖了出去。
坐在公主下首的白玉霜,有点看不过眼,缓缓放下手中的茶盏,温和而又不失分寸的开口:“毕竟还是一个孩子,虽说是庶出,到底算得正经主子,岂能说打就打?还请贵妃娘娘看在她年纪太小,又是初犯的份上,饶了她这遭吧。”
白玉霜乃是御前带刀侍卫白亮的独生嫡女,在固*伦*公*主还没嫁进将军府之前,她才是这里的当家主母,奈何君臣有别,公主一进门,她也只好下堂为妾了。
固*伦*公*主气恼的瞪了白玉霜一眼,撒娇的看着娴贵妃,撅起了嘴巴,希望贵妃‘小姑子’能够站出来做主。
偏在这时,三夫人南宫芊芊也插了进来,她漫不经心地弹着修长红艳的指甲,凉凉调侃道:“二夫人,如今当家做主的可是咱们尊贵的固*伦*公*主,难道她小惩大诫,不可吗?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一个表子娘养的下贱坯子,如若不好好敲打敲打,日后成了她姨娘那样的下流货色,你担当的起么?”
看着她们各执一词,争执不下,娴贵妃却只含了鄙薄的一缕轻笑,徐徐开口道:“玉霜夫人的话并没有错,打就免了吧,小孩子禁不住这些的,但是她小小年纪就做出这等偷鸡摸狗的勾当,实在轻纵不得,本宫今日就赐她一个‘慎’字,好时时警示她做人做事,都要‘慎言慎行’。”
“娘娘英明!”固*伦*公*主率领众人齐齐屈身行礼,嘴角因为得意,而扯出了一抹媚笑。
白玉霜闻言则心中一震,她若知道会是这样的结局,就不给玉儿求情了。
不!现在应该叫她茗慎了。
其实挨打伤着几天就好了,但是贵妃赐给她的名字,将是她一辈子都抹不去的耻辱。
此事之后,坊间一直都有流传,道是宣德二十二年娴贵妃省亲时,巧逢纳兰府的四小姐盗窃人参,悉心劝导其改邪归正后,赐名为“慎”!
☆、003 双龙会,佛前姻缘
此事之后,坊间一直都有流传,道是宣德二十二年娴贵妃省亲时,巧逢纳兰府的四小姐盗窃人参,悉心劝导其改邪归正后,赐名为“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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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后
柳如烟,花似锦的阳春三月,倒映在青山绿树之间的碧云寺,迎来了络绎不绝的香客。
因为今年入秋便是三年一次的宫廷选秀,所以仕宦读书之家的千金小姐们,纷纷赶至这座香火最旺的寺庙祈福祷告,希望佛主能够保佑她们金銮中选,前程似锦。
寺院中央有棵硕大无比菩提树,亦被人们称作姻缘树,树梢挂满了女子祈福所用的红锦彩缎,好似鲜花着锦一般,煞是好看。
树下孑然傲立着一位身姿挺拔的公子,这位公子面容冷峻,薄唇坚毅,漆黑深邃的眼眸若虎豹般凌厉,浑身上下散发出森冷的气息澎湃惊人,但见他发束紫金冠,身着墨锦袍,腰间横跨着一柄龙凤宝剑,宛如天神般令人不敢窥视,不敢侧目。
这个人便是宣德帝最最宠爱的四皇子——呼延觉罗﹡文浩。
此刻,他正紧绷着薄如刀刃的唇角,冷眼瞧观热闹。
只见一个披头散发的疯老道从他面前蹒跚而过, 拉住一位面容姣好的紫衣女子,神秘莫测的说道:“怪事,真是太奇怪了!姑娘您是大贵之相啊,怎么会遗落民间呢?”
紫衣女子先是吓了一跳,但一听老道说她是大贵之相,顿时惊慌的俏脸笑开了花:“道长这话什么意思?紫玉乃是青楼女子,怎会有大富大贵的命?莫非.....莫非吾将来能嫁给一位很有钱的大爷吗?”
疯老道呵呵一笑,目光貌似睿智,高深莫测的说道:“我说的贵相可不止于此,姑娘将来必定能嫁给一国之君,然后母仪天下,因为您可是万凰之王的命格啊!”
紫玉听完,高兴的几乎蹦了起来,亲昵的挽着老鸨丰腴滚圆的手臂,笑的如同腕上的老银莲花镯子一般明亮夺目:“金妈妈,女儿以后再也不接客了,这位道长说了,女儿是当皇后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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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除了文浩以外,没人知道这个疯子已经再此徘徊许久,而且只要见了稍微平头正脸点的年轻女子,他就会拉着人家说这些话,这都已经第八回了,也不知道哪些女子会不会当真?
不过,只要一想起那些女子脸上露出自以为能飞上枝头的虚荣笑意,文浩的内心就极度的厌恶反感,难道这凡俗的人世间,就没有不求名利,只为真心的姑娘了吗?
“四弟?”
一声醇厚如酒的声音从背后响起,打断了文浩的莫名思绪,他缓缓转过身来,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斯文俊雅的男人,着了一袭鲜艳夺目的绛色烫金蟒袍朝他缓步而来。
这男人而立之年,面如冠玉,一双狭长的桃花眼微微上挑,唇角边缘挂着似笑非笑,整个人举手投足间,自有一度君临天下的王者之风。
文浩漠然的看着男人走到自己跟前,这才微微躬身,硬冷低哑的唤一声:“二哥。”
“没想到,四弟竟然也会涉足佛门的清净之地?”男人慵懒自若的调侃,俊雅如风的面上,隐隐挂起一道蕴藏刀刃的阴寒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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