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陵君笑笑,屈指轻弹了下她的额头,惹得深蓝双手抱头哇哇乱叫。
“你懂什么?这叫祸水东引!叫人去查他,总好过让他们苍蝇似的跟着我,总要给这位五皇子殿下找点事做的。”延陵君道,举步往那回廊的另一头走去,一面已经声音如水清洌抛在身后,“回殿里去给他们打声招呼,就说是我不胜酒力,先走一步。”
深蓝扁着嘴站在原地看着自家主子潇洒坦荡的背影,以前只觉得丰神俊朗深不可测,可如今怎么看竟是都透出那么几分猥琐阴险的意味来。
她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呢?自家主子这坑人的本事可丝毫不在浔阳郡主之下。
于是——
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卿水公子,您还是自求多福去吧!
深蓝耸耸肩,转身回了殿里去给延陵君传信。
待到那回廊上的人影散尽,对面另一侧回廊的柱子后面褚琪炎和褚灵韵才一前一后的走出来。
“看明白了吗?”褚琪炎道,目光冷淡的看着延陵君方才离开的方向。
褚灵韵皱眉,却是若有所思的盯着大殿门口洒落下来的灯光道:“他们两个怎么会在一起?还如此神秘的模样,看那拓跋淮安的表情,倒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的样子。”
褚灵韵除了那个唯我独尊的脾气叫人受不了,总的来说,人还是不蠢的。
褚琪炎从远处收回目光,仍是没有多少表情的看着她道:“的确是发生了一件大事,难道你没发现从那日皇祖母的寿宴之后,拓跋淮安对东宫的态度就变得十分冷淡了吗?据我所知,他初来这里的时候就是打着褚浔阳的主意,是什么原因,竟然叫他在一夕之间就突然变了想法了?你不觉得太奇怪了吗?”
褚灵韵的心头微微一震,骤然回首看向对面已经人去楼空的回廊,惊讶道:“难道你怀疑是延陵君威胁了他?”
延陵君为了褚浔阳出头?就是为了不想她嫁到漠北去?
褚浔阳的心头一怒,眼底立刻就迸射出两道幽暗的冷光来。
褚琪炎只当没有看见,只就面无表情的看着她道:“要能威胁的了他,就得要捏着足够分量的把柄,现在我们该关心的不是到底是谁左右了拓跋淮安的决定,而是——”
他说着,就又往前迈了一步,唇角牵起的笑容冷峻,道:“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你之前不就叫人查过了吗?不是说拓跋淮安此人滴水不漏,没什么发现吗?”褚灵韵不耐烦道。
她不愿意和褚琪炎一起费心算计这些,可有时候又不得不参与其中。
“既然是我费劲心机都查不到的,他东宫又凭什么?这么点自信我还是有的。”褚琪炎冷笑,“所以现在就唯有一种解释,那就是扭转这件事的关键问题是出在这个延陵君的身上。”
事关延陵君,褚灵韵也不由的重视起来:“你怀疑他?”
“他的来历我也派人去查了,得到的也无非就是些很表面上的东西。这样一来就只有两种解释,要么他就是真的家世清白,要么——”褚琪炎说着就闭眼缓缓的吐出一口气,后面再出口的字字句句就带了无尽凛冽的寒意,“他就是个玩弄阴谋权术的高手,掩饰的叫我也无计可施。”
“应当不会吧!”褚灵韵本能的有些不愿意相信:“如果真如你所说的那样,他是属于后者,那么他的身后就势必会有足够强硬的后盾作支持,没理由我们动用了所有的关系都还探不到他的底。是不是你想多了?”
褚琪炎看她一眼,那目光里是明显不赞同的神色,不过却没在口头上争辩什么。
褚灵韵的心里也有些不太平——
如今延陵君公然和褚浔阳为伍就已经够棘手的了,如果他再有什么别的背景被翻出来,只怕又会衍生出无尽的麻烦。
褚琪炎见她心绪不宁的样子,就往前走了两步挡住她的视线,道:“这件事也不急在一时半刻,可以容后再说,可是眼下你却不能继续留在这里了。我已经安排好了,明日一早你就称病先回京去。”
“为什么?”褚灵韵脱口道,声音不由的拔高。
“如若拓跋淮安已经断了对东宫的念头,那你可就危险了。”褚琪炎道。
褚灵韵一惊,猛地后退半步,脸色发白的死死捏着手中帕子。
褚琪炎也不回避她的视线,坦言道:“拓跋淮安是个有野心的,他要和我朝结亲,要娶回去的自然就得要是能成为他助力的女子。纵观整个朝廷,也就只有东宫和我们南河王府有这个资本,可是这一次过来行宫,东宫两位适龄婚配的郡主都没有露面,这必定是太子的意思。显而易见,东宫已经是从这件事里摘出去了。”
褚月妍太小,而褚浔阳,却是没人能做的了她的住的,来了也白来。
褚灵韵的脸色不觉又再苍白三分,心里突然凭空生起很大的危机感。
她勉强定了定神,上前一步拽住褚琪炎的袖子道:“不会的,我有皇祖母给我做主——”
“皇祖母是可以替你做主,可她却做不得皇祖父的主!”褚琪炎道,一字一顿,以最残酷最直白的话语打破她所有的幻想,“所以为了保险起见,你还是远离这个是非之所的好,暂时避一避吧。”
皇帝的脾气最是个不由人的,褚灵韵也深知这一点。
“好!”胡乱的点了点头,褚灵韵当即也再不敢掉以轻心。
褚琪炎见着恐吓她的目的已然达到,这才缓和了语气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道:“这件事本不该是由我来说的,不过既然事已至此,这次之后你的婚事也早些定下来吧,否则一直拖着,也总是个麻烦。”
褚灵韵的心里正的乱糟糟的时候,闻言立刻就冷了脸,一抖肩膀甩开他的手:“皇祖母有言在先,这件事由我自己做主,不用你管。”
“我是不想管的,可是苏霖的事,你又准备如何处理?”褚琪炎由鼻息间哼出一声冷笑,漠然走到一旁。
要褚灵韵嫁到漠北,他暂时还有这个想法,可既然和苏家已经掰扯不清了,眼下快刀斩乱麻也未必不是件好事。
褚灵韵闻言不由的勃然变色,怒声道:“什么苏霖?我可没答应过他什么。”
“那你就不该一而再再而三的利用他去替你出头!”褚琪炎道,也是面色不善,“之前都还好说,现在苏皖因为此事吃了这么大的亏,你真当他们苏家人就是好相与的吗?”
他发起怒来的时候气势冷厉,眉宇之间有很强的威压之势透出来。
褚灵韵直被他盯的头皮发麻,咬着嘴唇不吭声。
接连几次,褚琪炎也已经为她着了恼,这天又正在气头上,自是没给他什么好脸色,道:“趁着事情还没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你还回去早些和母妃商量一下吧。拓跋淮安这里暂时谁也拿不准他的脉,你若是尽快和苏家定了亲,没准也是一重保障。”
褚琪炎说完就要绕开她回殿里去。
褚灵韵冷冷的盯着他,那目光阴毒却仿佛是在看自己的仇人一般,看着他从自己面前走过去的时候突然冷声说道:“你真当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吗?”
褚琪炎的脚步一顿,骤然扭头看过去。
褚灵韵的唇角牵起一抹冷笑,道:“你好父亲要去逐鹿天下,我自然乐见其成,可是要拿我去做你们的铺路石?休想!”
言罢就是冷哼一声,撇开褚琪炎不管,转身快步往台阶底下走去。
褚琪炎愣在原地,看着她健步如飞的窈窕背影,缓缓的攥紧了拳头,不过也只是瞬间就又重新松开。
李林看着他脸上明灭不定的光彩暗暗心惊,试着开口劝道:“世子,郡主是脾气您是知道的,要不您还是跟过去再劝劝吧?”
“由她去吧!”褚琪炎道,脸上表情清冷而不带丝毫的温度,一字一顿的缓缓说道:“这天下大局,不过一场博弈,既然已经上了棋盘,又岂有她说退就退的道理?”
李林心中凛然,再不敢多言一句,跟随他回了殿中。
在这里,延陵君本就是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是以少他一个不少,他提前离席也无多大影响,众人正值酒酣耳热之际,一场酒宴一直闹到午夜时分才宾主尽欢的散了。
这夜褚浔阳无事,早早就上床睡了,次日一早起床的时候更是神清气爽,趁着太阳还没起来,就取了房间里装饰用的宝剑在院子里耍了一通。
她的剑术是和褚琪枫一起学的,每日必习,前世也是后来到了军营,迫于形势才重新练起来的枪法。到底是持续了六年的多的习惯,如今再提了宝剑在手,耍起来动作虽然也算灵活,却怎么都觉得不得劲,于是便想着是不是改日再叫人给造一杆长枪送来。哪怕这辈子她没准备再上沙场,自己平时在后院用来强健体魄也是好的。
练剑出了一身的汗,褚浔阳回屋沐浴之后,青藤那边早膳就准备好了。
褚浔阳用过饭,觉得时辰也差不多了,便让青萝去把提前备好的礼物带上,过去拜访褚易简。
褚易简得了皇帝的特别恩典,自这座行宫落成的时候起就专门给他辟出一座宫殿,这十余年间,除了逢年过节偶尔回一趟睿王府,大多数时候他都住在这里。不过这座行宫是皇帝和后宫专用,他在这里多有不便,所以那座宫殿就刻意和主宫殿群之间以一道围墙隔开,平时他可以任意出入,但每年皇帝过来避暑的两个月就在宫门上落锁避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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