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没有什么重阳节的薛家宴会,想必就算是有的也不会带陆七夕前去,毕竟多年前算来,她还是个庶出女,在陆家众人中简直不值得一提。
“回京时刚好赶上她在宫中被赐死,……没来得及送她,实在是皇兄辜负了她。”
冷寂叹了口气,陆七夕却心头一惊,世人都是断断不敢谈及薛天香的,哪怕是去掉了名字都还算是个忌讳,冷寂言语里是无尽的悲悯,似乎隐约知道什么内情似的,可陆七夕还是薛天香的时候,并未跟这位王爷有过什么交集。
“反正你要入宫的,想必在宫中不久就会听到各种闲言碎语,等着你来问我还不如我亲自告诉你得好。皇兄他曾有过一个挚爱的女子,可惜他们缘分不够,最终没能在一起。他成了皇帝,那女子却死的凄惨……陆七夕,幸好你长得不不象她。”
心里咯噔一声,便再没有半点动静出来。冷寂看向她时,陆七夕似乎从他的眼里看到了薛天香的模样,那样悲哀的一生,美誉半点幸福可言。
原来悲哀是被诅咒着一次次不断轮回循环往复的,而她以前碰巧就被算在了里面。
所以冷寂说,还好她不象她……
第42章 辰夜话北
“哗”一下,心中一簇灯芯被点燃了,那一声微弱的响动尚不足以惊动什么人去注意,于是就那样被杳无声息的扑灭在了暗处。
冷寂用旁观者的角度阐述了那一段众人皆知却不敢说出来的事实。只有陆七夕听得格外入神,她知道她是在找证据,一个足以毁灭别人一生的罪证。
巧合的是。那个以神秘妖娆著称的女子却有着和陆七夕从前相差无几的名字,她叫白天香。可见陆七夕的以前的名字有多么普通,随便换了个什么姓氏就可以是另一个人,又或者不是因为名字太通俗,显而易见的雷同不都是为了打掩护而为的么?
也许那个白天香只是个一时兴起随意乱取的名字罢了,既然一开始就是为着灭亡而来的。谁还会有闲情逸致想给自己取个好名字,叫什么自然也是无所谓的。
这个白天香的身份颇为独特,她乃是先帝早些年攻打某个部落时带回来的女子。说是带来确切说来应该是部落的长老送与先帝的。
偏偏那一次出征,冷镜也有份参与,不知道他是如何先于先帝看上了白天香,总之当他想去求亲时,却发现心上人成了自己的长辈,这种感觉必定是难忍受的,就此冷镜便萎靡不振,原本就没有什么做继任天子资质的他,更是变成了一团废物,坏到无以复加的地步,连先帝都不忍心再去看他一眼的。
后来,事情出了极大的转变,原本以为白天香是个不谙世事被无辜摆布了命运的可怜人,谁知那一日宫中庆贺她有子的喜事,结果却演变成了白天香刺杀先皇不成反被禁卫军给杀死的悲剧。
“那时我还没有掌管禁卫军,只是作为一个普通的皇子应邀出席宫宴。当时刚刚被查出来怀了龙嗣的白天香被我父皇赐了香妃的名号,可笑的是历史上凡是跟香有关的女子皆是不得善终的。说实话,我从未见过一个女子能将妖媚和清纯混合在一起,做到那般浑然一体的境地,她若是活下来或是不为刺杀皇帝而来,想必日后使她名留青史的会是她慑人的媚态而非是这些宫廷轶事了……”
正品果然是正品,连冷寂这样看似不沾女色的人也能对白天香多加赞许,陆七夕笑了起来,心血如沸,一股涩意哽在她喉间使她笑起来时竟会不住的颤抖。
据说,白天香死时红绸纱裙伴着刺眼的鲜血,淋漓流了一地,那血液仿佛不甘心似的将横枝末端蔓延到了当时也在场的冷镜的玉靴边。
不知道那时尚未成熟的少年是如何忍住了心内的悲伤与惶恐,咬紧牙关不去看白天香一眼,然后那一夜宴席散后。只剩下冷镜一个人留下来,躺在了被清理干净的地面上。
记得某次陆七夕还在宫中时,她无意间闯入了一间尘封已久的宫殿,被冷镜责罚了整整十鞭,那时她还不知道为什么无意迷路的一次经历竟会换来如此大的惩罚。尽吐场弟。
“被过去束缚着的人,眼里是什么都看不到得,不论是日出的光泽还是日暮的绚烂……他们能看到的就只有过去的人事而已,新的都是为了圆满旧时的缺憾,从来不的代表新生的意思。如果不幸遇上了这样的人,悲哀的只能说是没有用眼睛看清楚的人,不够聪明才会落下这种下场。”
“你又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冷寂冷冽似寒风的话语再一次袭击了陆七夕已今崩溃的心,那一股无法承受的辛酸和苦楚再也压抑不下来,哪怕咬紧牙关也好哪怕屏住呼吸也罢,都已经没有办法克制了。
陆七夕以为至少这一次自己已经无法抑制住内心的情绪,至少这句话会是狂怒下吼出来的,最终听到的却是自己沙哑沉闷的嗓音私是满载着不甘一般,无休止的反问。
既然那少年爱国那样一个惊天动地的女子,何必又要再来招惹她呢?被赐予香妃名好的是不会善终,那么名字中含香这个字的就会比她幸运得多么?
也许刚开始是不懂,一段她未来得及参与的过去,如何能改变了她的一生,可现在她算是明白了,当日倒下的那个虽然是白天香,可她却并不是输了的那个,她用自己的血换来的最痛快的复仇。
那就是让先帝一手壮大的国家被他的儿子给夺了去,至少这一点冷寂没有说出来,可他未必是不懂的。
只是既然一开始就是复制品,何苦对她那么好,以至于她生出了误会,也让薛天意误会?她与她是一起长大的亲姐妹,尽管不奢求什么安乐一生,却也不希望姐妹手足间互相残杀。从不指望有什么回应的感情,竟是一步步将陆七夕推向深渊的罪魁祸首。
人命在他心里竟就这般轻贱么?
冷寂没有见过这样的陆七夕,至少陆七夕的这一面还是从未暴露在他眼前的,她看起来像是头狂怒的野兽,却因为刚刚出生尚害把握不好情绪的运转,所以脸上就出现了不知是怒是悲的神情,这样的陆七夕不禁让冷寂想起了当年的自己。
双手拿着各有千金重似的东西,迟迟不敢下马的那个英气少年,早已不知何时离开了冷剂的骨血,扬长而去,而如今只有陆七夕还在这里。
“王爷……我……”
陆七夕眼里有一瞬的亮光却不是因为喜悦,温软而又眩目的光亮是来自她隐忍着的泪水。
“我不愿意问你经历过什么,遭受过什么,也不想知道你对人的可恶面目有多深刻的认识……陆七夕,你知道么……人是因为能感受到活着而存在……人不是因为回忆存在的。不管过去有多痛苦,多不堪,总该有放下的一日到来。”
“那么……一切释怀之后呢?因为过去而存在人该去向何处?”
“哪里都不去,要么跟着回忆一起消失,要么……找个人需要你的人,让他教会你如何感受生的喜悦。”
“王爷呢……感受到了么?觉得这么活着……很痛快么?”
陆七夕渐弱的声音在冷寂耳边响起,那看似软糯无力的语调却伸出一只手掏空了他的心脏,若不是因为此刻他正坐在房檐上,恐怕他就要就地倒下了吧。
他有什么本事去教会陆七夕什么呢?明明他就是自己口中的因过去而存在的人啊……崩塌的信仰,真假莫辨的母妃,原本一同嬉闹的手足……
明明从几年前的那一役后,他就什么都没有了的,他该如何同面前这个不过十六岁的少女说什么人生呢?
人生不过就是过着过着就没有了的幻觉罢了,时间长一些角色多一些景致逼真一些又如何?死时闭上眼睛的那一刻,还不是黄粱一梦,只不再有醒来的时候罢了。
冷寂向来很少说话,几乎能表达出来的意思都被手势和表情取代了,幸得他身边的人都是跟随了他多年的手下,所以不需多费口舌就能立刻会意。
他能跟陆七夕说这么多,实在是个奇迹。
最终却还是以他长时间的语塞结尾了,难道他活了这么久,竟连一个小丫头都说不过了么?
天际一抹微凉惨黄的月色见证着冷寂的百感杂错,而陆七夕的眼眸里的光越发令他畏惧,战场御敌时,浑身是血时……都不曾这么害怕过。
这也不是第一次有这种感觉,就像冰雪最怕接近火光,是怕总有一日终会被那温柔融化,因为伪装不是一日搭建起来的,若是顷刻就崩塌的话,怕是要让人不安的。
而偷瞄了一眼陆七夕的侧颜时,竟发觉在这黄和绿之间被浓雾包围起来的她,容颜看上去越发的起清丽起来,白如瓷的肤色被风微微拂动的长发,不知不知觉里流露出来的风情也是冷寂之前不曾察觉到的。
他的眼神转而变的阴郁起来,这样的人哪怕和前人未有半分相似,也难以不被人注意的吧。他有一刻甚至有些后悔,后悔将她一手安排入宫的决定,甚至忘了今夜带她来此处的目地就是为了要收买陆七夕安心入宫的。
今日她可以将自己当作友人予以信赖,而不知哪一日这样短暂的时光就不会再被人提起了,决定便是下了就不能回头的,他知道,陆七夕……亦是知道的。
良久,陆七夕对沉默不语的冷寂眩然一笑,“我说笑的,你是王爷啊,怎么可能有什么大的苦痛,你认为是小事想必对我们来说就是泰山般难以逾越的难事,而你所认为的难事譬如什么家国天下之类的,却又不是我们这些平民百姓关心的……所以不能解决的问题,最好不要随便问起,只要此时此刻能这么旁若无人的坐在宫殿顶端,仿佛伸手就能够到星辰日月,这样就足够我拿来炫耀一辈子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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