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寂皱起的眉头一下子舒展开来,不过面色上的凝重却不见褪去。
他沉吟良久,像是在考虑陆七夕说的是不是真话,又或者该不该答应陆七夕这个不太过分的要求?
陆七夕心里有八分的把握,笃定不出意外的话冷寂会带他入宫看看的,但是冷寂的话她适才也并没有反驳半句,毕竟他说的是对的,陆七夕确实包含了不少的私欲在里头,她想要再去那里看一次,至少在再次正式入宫前,看看这个曾经生活的地方,以便日后能更显自然的隐去面上的情绪也是好的。
若是见不到皇宫中的那个人,哪怕暂时见见他生活着的宫殿也好。
“陆七夕……你的胆子越发大了……想看全景还是个别的宫殿?”
“我不曾去过皇宫,里头有什么宫殿又是叫什么名字的,我也不大清楚。看全景好么?”
陆七夕尾音里的疑问像极了一个在同心上人问话的温柔女子,冷寂心里隐隐有些发颤,面前这个少女说的出的,哪怕是比这个更过份的要求,想必就凭她这一夜穿来的衣裳就能让冷寂一一答应下来。
谁也不知道,陆七夕将要去的地方是她噩梦开始并且终结的地方。
第41章 皇宫夜会
夜入皇宫本就是件好玩的事,更重要的是居然是那个名震天下的一字并肩王带着陆七夕潜行进来的。
她面上被冷寂要求着带上了掩面的披巾,那披巾颜色厚重的很,一路上陆七夕几次抱怨说差点被闷死在里头。冷寂从不理会,若是陆七夕抱怨的多了,他就回眸抛给陆七夕一个“再呱噪半句就原地将你扔下”的眼神。她便立刻什么都不再说乖乖跟着冷寂继续前行。
原本以为冷寂怎么说也是个晓勇善战的大将军,功夫一定是比许奕要好的,许奕的轻功自不必多说,身为他主子的冷寂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谁知道,冷寂所谓的潜行不过是坐在一辆马车上将陆七夕拖带入皇城而已。
“早知道是做马车来的,就该在入宫之后再同你要这个愿望的……”
马车停在了城门内无人的地方。陆七夕一下来就开始难掩失望之情的啰嗦起来。
“马车没什么不好,若是我携带一个女子公然潜入皇城,只怕被人发现的话明日这天下就要大乱了。”
说的也是。陆七夕不自觉面上开始羞愧起来,将围着的披巾又朝上拉了拉。
谁知下一刻就被冷寂一把拽住腾空跃起,朝着最高的地方飞去。尽吐场技。
“你……你好歹也该事先说一声……”
“我以为你就喜欢刺激的玩意儿,所以不想告诉你。反正我已经光明正大乘着马车进来过了,至于在里头做了什么就没有人管得了了。”
冷寂选择的地方是宫殿里最高的楼阁上头,在琉璃瓦堆砌的空间上陆七夕颤颤巍巍的坐下,看来之后不能再出言不逊惹恼冷寂了,否则这么搞的地方若是将他惹恼了,陆七夕自己也是下不去的。
举目四望,周围皆是巍峨的宫殿群落,这座皇城伫立在山巅,在京都内随时仰头就可见到。座座宫殿一座挨着一座,像是女子穿着的曳地裙的群为,逶迤一带,似是多余的细想想却又觉得其不可或缺。
这个壮观的建筑群,绵延数十里之长。金色的瓦片堆砌起来的金光即便是在夜里,也能耀眼夺目。
这一夜,陆七夕望着满目的宫殿觉得自己好似做了一场耗时许久的美梦,本以为再一次回到这里时她会难受会害怕,可能是心中难得的安心竟是者宫中活着的某人给过她的,所以即便曾死在这里,那层依赖也没有随之死去。
她像是一个很久没有回到故乡的旅人,明明别人都当她是过客,她却要忍不住安下心来,肆意闭眼享受这一刻的宁静,不愿意清醒过来“是得了风寒么?”见到陆七夕闭眼蹙起眉头,冷寂伸手自然按上她的额头,那冰冷得的触感激荡着陆七夕心内尘封已久的回忆。
她想起十岁时跟在姐姐后面学习书法的事来,那时候姐姐还不是如今这么勤奋的性子,从来不愿意早起练字。是陆七夕一边帮她抄完了她的那份,一边帮着她站岗放哨随时注意着爹爹是否来到。
时光转眼就过去了,都不曾通知她们各自一声,只剩下冰冷的回忆还留在那里,像是被施法冻住的人一样,完好无损留在原处却非触手可及。
什么时候的事了,自薛天意先一步入宫?还是早在陆七夕没有发觉到的时候,一切就已不再是原来的模样了。
她不再梳着倒向两边的圆髻,那个偶尔会偷懒的长姐也不会再出现在薛家书房里与她一道嬉戏玩闹。
陆七夕的双眼虽然紧闭着,但是仍感觉到了一股油然而起的心酸。
半饷过后,陆七夕睁眼眨动浓密的眼睫,“真冷啊。”
“嗯”冷寂简单答应着,眼珠却已不自觉转向陆七夕,“你在宫中待过很长一段时间么?”
“难道你以为王爷生下来就在宫外有自己的府宅?”他扬眉像是玩笑般反问陆七夕。
“当然不是,你是生来就有尊贵血统的人,所以我那么说也并无不对。”陆七夕调笑着,反而惊觉这玩笑会不会过份了一些,随即颔首低声道,“其实皇宫里也许还不如外头悠闲自在,你不在宫中一直待着也是好的。”
这话听起来多了一丝宽慰,像是旧识故交才会说的话。
他母妃也是如是说的,她说待在皇宫里的人都是不幸福的人,倘若有一日冷寂能得以逃离这里,就不必再挂念她……
冷寂一时间说不上什么话来,陆七夕那双眼里有种异样的光令他不由得畏惧起来,那不是看到鬼怪时想要逃离的畏惧……
一天天增长的情绪,让他越来越相信越是美丽的东西,越是害怕得到这句话,有些事一碰就像是浮起的沫子,点滴即碎,一旦发觉自然就知道会有碎了的那一日。
“你能不能跟我讲讲宫中的事呢,只要说能说的就好。”
能说的就是指市井小贩都知道的事,不一定要冷寂亲口告诉她的,陆七夕却希望听他说出来,大约那样可以增加不少的真实感吧。
“当今这位帝君是我的兄长,是先皇第三个儿子,他……是个心善的人。”
就此冷寂的描述就打断了,确切的说应该是停住了不肯再说下去,他尤其讨厌那些不明真相的历史家妄断人的功过,可刚才在想到该用什么词汇形容自己这位兄长时,冷寂却犯了难。
后来短暂的一段空白过后,他想,当年他应该是有机会杀掉冷寂的,可他并没有真的动手,这是否可以证明,他还是个心善的人呢?
“王爷能不能再说的详尽些?”陆七夕有些不满,但不能表达的太明显了,毕竟冷寂还不知道陆七夕的真实身份,自然不会知道陆七夕对他兄长的了解比他还深许多。若是冷镜也是个心善的人,那么这世上就没有什么坏人了。
“你对我皇兄似乎很感兴趣?”
“怎么可能,我与他素未谋面,哪里来的兴趣可言?不过是因为我即将入宫了,怎么说不是都该了解一下最上头的主子是个什么禀性的人么?否则哪日我不懂规矩惹怒了他,到头开来还是在给王爷你添麻烦。”
夜空中少见几颗星辰的,所剩不多的都默契的被陆七夕发现了。
她以为冷寂很久不说话,大概不愿意再说,就没有再继续问下去“他是个很胆小的人,自己做错了事因为怕面对恶果,干脆就任由事情继续坏下去,也不跟人正面应战……”
陆七夕再度感受到回忆里那一丝弥漫着灰尘的角落渐渐复苏过来,虽然烟尘足够呛任,致使她睁不开双目,但是残存的余孽仍留着一口气不肯散去。
目光顺着冷寂低沉的声音眺望向远处,视线尽头光线聚焦的地方就该是他所在的宫殿了。
即便隔着很远的距离远到只能靠着猜测他所在的位置,她还是知道他就在那里。
并没有亲眼目睹他当年是如何在朝臣跪拜人声鼎沸里接过属于他的王冠的,当陆七夕认识冷镜时,他已经变得如图他的名字一样喜怒无常,只在他流转的缓慢的眼眸里流露出深深的倦意来,用这目光看着他脚下的人,此时灯烛一盏盏摇曳在窗影上,从外头看去似并没有人在那里待着,因看不到他的影子投射到帘子上来,他所在的地方明明是还被众多火光包围起来的,怎么却让人觉得他是那么的孤独。
陆七夕心里被虫蚁啃咬一般隐隐作痛着,一想到曾以为今生再也无法见到的人,那个她死了他还尚且活着的人……将要再次见到他,心中就不免有些发酸。
可怜她临走前半句遗言都未能交代清楚,她本该告诉他类似于寻常人死前那样,一字一句的告诉他,好好对他自己。
这话现在听起来确实可笑的很,他一个帝王懂得用万千类似的人来抚慰自己内心的不安,他又如何会照顾不好自己呢。
“听说……你白日里去了趟薛府……”
“嗯。”陆七夕不觉得有什么惊讶的,如今她的一言一行都被许奕如实报告给了冷寂,还好人生的是与双肉眼并不能参透人心,否则岂不是要将心里的所思所想都暴露到他面前了么?
“端宁来找我,说在薛家门口遇到的你,你……认得薛太傅府上的人么?”
果然,他有些怀疑了。
“不能说认得的,早年皇后娘娘和……薛家二小姐都还未进宫时,有一次重阳节薛家宴请京城中颇有名望的人家,我有幸被爹爹带去薛家,机缘巧合下见了薛二小姐一面。感慨着她最后的遭遇,又因为前去买香料不知不觉经过她家,就驻足停了片刻……不想端宁公主会正好出来,给她碰上了。毕竟斯人已去,该留些口德才是,公主她叨絮个没完,故此我也不愿意再听下去,王爷与她相熟自然更了解端宁公主的脾性,知道她难得说出几句好听的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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