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住口!”冷镜声音有些发颤,但是他仍然无法相信太医说的到底是否属实,按理说那么多人在养心殿伺候着陆七夕,其中也有不少是在皇宫里待了多年的老人,难道这些经验丰富的人都没法看出来陆七夕是否有身孕这么简单的事么?
他不信,不信凭陆七夕可以将这么天大的事情瞒的密不透风。
但转念一想。如若是说跟冷寂扯在一起的话,却也不是完全没有这个可能……
越想心里的情绪就越发缠绕纠结在一起,形成打不开的一个死结,只任由拳头越攒越紧,却什么都没办法对近在眼前的冷寂去做。
“你所言的可是句句属实?!”周艮向来就擅长察言观色,一看到冷镜面色凝固住,他就立刻上前复又问了他一遍。
“微臣在太医院任职已有数十载,所看过的病例实在数不胜数,而这其中的确没有出现过误诊,或是出错的时候。陛下若是不信的话,大可以再找找其他太医院的同仁前来诊脉……”
随着看台上此起彼伏的对话声越来越进入白日化的阶段,冷寂那头却已经松开了一直被他护在怀内的陆七夕,正慢慢朝着看台这边信步闲庭的走来。
冷镜感觉到他在一点点靠近,但他仍不肯与他对视,也许是他懦弱,但是与其让他做一个不被承认的懦弱也好过直接接受败在冷寂手里的是时事实。
“既然,太医已经证明了陆七夕身怀有孕,那么皇兄现在可以放了她了吧?”
放了她?冷寂轻蔑的语气使得冷镜重新想起年幼时候,亲眼看过冷寂如何过得风生水起,如何被命运之神所眷顾的那段时日,他从来就是个强悍的对手,哪怕冷镜一度不愿意承认,但他还是要说,沉睡后再度复苏的狮子甚至要比他出生时更加可怕。
“放了她?原本或许还有一丝可能,可现在陆七夕欺君罔上的罪名已经成立,她的罪责甚至比之前的还要严重,九王爷倒是说说朕该如何放了她?莫非她腹中刚满两个月大的孩子会现在立刻跳出来告诉朕,说你是他的生父么?”
继而冷镜狂笑着,几度无法压抑自己内心的崩溃,只将一切情绪掩藏在笑声里,让人分辨不出。
“既然如此,于情于理本王该做的已经做到了,剩下的就看皇上您如何处理了……”
说罢,冷寂就票然而去,当他迈向看台下方时,冷镜还以为他已经选择了放弃陆七夕。
心里莫名燃气的欣喜甚至盖过了即将看到陆七夕死亡的内疚,他畏惧冷寂却不知畏惧他自己。
要知道在伟大的敌人面前,往往先行将人打败的却是他们内心的阴暗面,可惜冷镜根本半点不愿想到这些,只要他所忌惮的人被他成功打压下去,一时也好,短暂也罢,他只求的现实安稳即可坐稳这皇位,而只要他一日是大夏的皇帝,冷寂也就一日不能爬到他头上来,这才是他真正关心的事。
“走,我带你离开这里……”
耳边什么动静都不再有了,连那一声依稀传来的话语,都因为身体的虚弱变得不可辩听。
陆七夕摇晃的似快要散架一样的躯壳,被冷寂轻轻一提就那么温柔的抱在了怀中,于是众目睽睽之下所有人都看得见。
芝兰玉树般的一字并肩王,怀里抱着奄奄一息的清秀少女,仿若怀抱着什么珍贵的宝物似的,如他来时一般,步步沉稳的离开了午门外的刑场。
远去的马蹄声敲醒了冷镜的失神,他还来不及说一句不准,陆七夕就被冷寂抱到马上扬长而去。
留给他的只是一记似打在脸上的迷蒙灰尘,而他又莫名想起刚才陆七夕为冷寂那么自然而然的拂去衣上的灰尘时的表情,他也许不愿意再想,但到底他还是输给了冷寂。
无关于陆七夕腹中的孩子到底是谁的这个问题,更不存在陆七夕是否欺骗了他,只是冷镜一如既往输给了他嫉妒已久的弟弟,尽管他现在已经成为了皇帝,尽管不久前他还依然以为陆七夕是他命中的可遇不可求。
“陛下……现如今这可如何是好……”
身后是忍耐了许久到现在才敢出声的某位大臣,冷镜现在简直想不起这个人的名字来。对于他来说,这些人尽管面目都不相同,可却因心里有着某种极为相似的欲望,导致他们在冷镜眼里就成了长着同样一张脸的怪物,谁是谁,到底长得什么模样,似乎已经不再重要。
“你问朕该怎么做是不是晚了一些?”
大臣不知道该如何接下这句话,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这……微臣……”
“适才,一字并肩王王带走陆七夕的时候,朕也不见你们中的谁上前阻拦住他,这么现在人都走了麻烦的事就想着让朕处理了,事情若都让朕解决了的话,要你们这帮人又有什么用?”
冷镜的语气里没有一丝寻衅的意思,他不是那种会将对别人的怒气另外挑选无辜的对象发泄出来的人,可有趣的是,此时此刻他的言行却分明表示他就是这种人,而他说那么多推卸责任的话,无非就是不愿意面对自己心爱的人被亲弟弟夺走的事实。
旁观者看问题虽然无比简单,但有时候却能看的意外透彻,因为复杂的东西少了许多,留下的就只有人与人之间最原始的情绪。
。“要不要……朕即可就叫御林军围堵住亲王府,好让他与陆七夕插翅难逃呢?若是朕没有记错的话,调遣支配御林军的权利在他那里,而朕就算是天子也没有半点超越他的权利!那么……叫“朕的侍卫暗杀了他如何?等等,朕记得冷寂王府中的高手似乎不比大内侍卫的差,甚至其中还有不少高手,这样吧折中一下,朕让你们自己挑选出一个人来,代替朕做选择,其实也不是什么难事,只需要将双眼一闭想出一个叫冷寂人头落地的方法即可。
谁若是能代朕做好这件事,朕便重重有赏!”
冷镜此话一出,良久都没有人敢给他一点回应,这些人都只是心怀忐忑的低下头,谁也不愿意摊上这样的差事。
杀了冷寂?这恐怕非一般人可以做到,而他们都是些只懂得坐享其成的酒囊饭袋,稍好些的也无非就是会使些心机,要他们与权倾朝野的冷寂作对,只怕步子都还未能迈到皇帝面前接下这命令,他们府上的妻儿性命便就岌岌可危了。
“诸位大臣平日里都是巧舌如簧之辈,在上朝时论及大道时常常口若悬河滔滔不绝,怎么如今区区一个冷寂就叫你们害怕了?还是说这件事吓得你们个个都原型毕露了呢?
你们都不能做的事,却要因为朕是天子,就肆意将责任往朕这里推。你们这些人到底有没有将朕看成是一朝天子?步步紧逼的时候,都是一脸大义的样子,等到棘手之事出现时方才想的起朕是*皇帝这件事来。时常叫朕做这个做那个,这样的事情不可以,那样的说法不准确,好似你们个个都比朕适合坐在龙椅上,好似这皇位是朕恳求你等赐给朕的……考虑天下百姓,考虑文武百官,对这些都是朕身为天子该做的事,可你们也有将心比心的想过朕的感受么?!”
第139章 如梦初醒
一切这感觉就如同做了一场很长很长的梦,梦里除了看不见自己的脸孔之外其他都无比清晰。
有她爱过的恨过的人的脸,他们的面孔一张张纠缠在一起,直到陆七夕都无法分清楚他们谁是谁的时候。她也已经想不起一开始为何要对这些人心怀怨恨或是爱意了。
大概直到意识渐渐模糊,生命渐渐剥离身体的那一刻,人才会终于发现那些曾经被自己看成是巨大包袱的沉重代价,原来也可以犹如一根羽毛般轻盈飘去。
而这一切之所以会在陆七夕身上寄存过久的时间,全因她在这劳碌奔波的日子里。从未想到过要停下来,再回头看看。
鼻尖隐隐约约传来一阵清甜的香味,似乎在哪里闻到过……
身体就如坠入绵软的白云间。瞬间就没有了挣扎的力气,只想着在这柔软里越陷越深才好。
“醒了?”谁在说话……
这声音也好像在哪里听到过,她这是怎么了,再没有比不愿意睁开眼睛,心里却能任由自己无比安心的待在眼睛看不到的处境还要可怕的事了,这会叫陆七夕想起薛天香来,那个无所畏惧,愿意把一切的信任毫不吝惜交付给陌生人的笨蛋。
而陆七夕不是薛天香,因为如此,她不可以重蹈她的覆辙,这话现在说起来有些好笑,因为她都还不清楚自己现如今是一个无处可去的孤魂野鬼还是一个半死不活的囚犯,既然如此她也完全没有说自己好过薛天香的理由。
薛天意是死了,至少临死前也并没有心存一丝让人救走自己的可怜念头,一人至少还算有些尊严的消失了,她心里未能得见想要见到的人遗憾。那也只是留在心里的遗憾,而非是展露在明面上的情绪。
可陆七夕不同,她以为经历过一次死亡之后,第二次时便能更加纯熟。甚至可说是毫无顾忌。
但生死毕竟是人生中的大事,更对于曾经失去过的人来说,连能够见到光明的机会都是难能可贵的。
“这是在哪儿?我……死了么?”
突然迎上刺眼的光明,以至于刚习惯了黑暗的双眼有些无法完全睁开,这样的感觉令陆七夕记起她被人带走到刑场的时候,哼,只要是皇帝的一个命令,那就是不管刮风下雨,不管黑夜白昼都的要执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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