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大一个陆府,岂能全无守卫?且要去的还是陆家长公子的卧房,实在有些痴人说梦的感觉。柏氏以为陆七夕必会为了眼前的蝇头小利,不顾一切的以身犯险。
其实,她到还是看出了一些端倪,只可惜陆七夕虽有勇亦善谋。她不会傻到同一个卑劣之人为伍,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既是真有什么帐册,也被陆七夕取了来,谁又能说的准,柏氏会否因此打消害陆七夕的念头。
尤其当陆七夕的存在,成了她登上高位的阻碍时,陆七夕就更不能掉以轻心。
翌日
天幕刚破了晨晓,陆七夕便被门闩往复细碎的抽动声扰醒。
疾步下地,披了件外衫就去敞门。婢女流粟立于门边,手里揣着一根细小的木枝,似是正欲将陆七夕的房门撬开。
“七……七小姐……!”她即刻行礼,面上的怯色却难退去。
本就到了陆七夕起来的时辰,被者动静吵醒倒不觉恼怒。奇怪的是,流粟不敲门竟要撬门。陆七夕疑心骤起,虽未责难流粟,那丫头却被陆七夕吓得不轻。
“九王爷府中来人了,说是请七小姐您过去一趟。奴婢不敢吵醒小姐,只好自作主张……”
流粟怯怯解释道,脑袋已是低到不能再低。陆七夕这才了然,若非九王爷派人传话,流粟怎么敢如此僭越。远水难解近火,殊不知神仙就是神仙,位高者即便远隔千里,也能让人畏敬。
果不其然,流粟进门没多久,杨氏风风火火的也跟着来了。
倒弄了许久,才肯让陆七夕出门。陆七夕暗觉好笑,原来九王爷的一举一动,竟都被有心人当成了喜讯,欣喜之情只怕比陆七夕本人更甚。
日暮时分,陆七夕才缓步从王府出来。
来时的种种疑虑已在此刻,悉数打消。心内笃信,已有十成把握能成此事。
回到时,虽亦难回避杨氏的诸多问询,陆七夕也少有的不再厌烦。杨氏关心的与旁人不同,就如同听一出戏,即便票价低廉,亦还希冀着能值回票价,不负所出。
常人无心栽柳,柳却成荫,实属意外。而杨氏殷切渴盼的,是无需她多加照拂任意成长的的陆七夕,可以给她带来可观的回报。
明眼人都知,只剩杨氏自己看不破,还守株待兔的守在一株未见肥兔奔走过的大树下,傻等着。
虽然心里未免对她有些不屑,但杨氏到底还是陆府中唯一不会伤害陆七夕的人,这并非是因她们的关系有多紧密,陆七夕只不过恰好与杨氏同属一利益阵线,彼此不相悖逆罢了。
反正明了杨氏爱听什么,陆七夕也就尽捡些好听的来说与她听。这讨好人的本事,曾在她亲姐姐处见过几次。
曾嫌之如尘土的东西,如今陆七夕自己倒能活学活用了。在谄媚时,她竟只顾讨好,忘了那点嫌恶。
人领悟了可以轻而易举就虏获人心的办法,就不会再去费力真心对旁人好,陆七夕原先不大懂,今朝方能悟解,隐隐有些诧异。也许她姐姐当年比她更出众的缘故,是姐姐清楚人人相处,未必需要以心换心,要的无非是一张笑着的脸面而已。
第23章 迫在眉睫
自陆七夕回到陆家,风平浪静过了两日后,外面就开始露出了某些不太平的端倪来。
先是陆家的几间香粉堂,无端端被人封了。京城中陆家开设的香粉铺子原共有六家,封的统共是三间,算是半数。
但凡是夏朝的中心都会所处之地,皆有陆家香粉的足迹可寻。既然各地都设有陆家香粉的分号,京中这三家被查封只能说是九牛一毛,不足为患。
偏京城乃是陆家家业根基所在,查封的铺子里还有一家是专管各地香粉运送的,停了一处,各处分号的运作便戛然而止。陆老爷急得似是火烧眉毛般,成日不见他归府一次。
他疲于奔走,同交好的宦官大臣打听,礼源源不断送出去,消息却不见报来。仍是一头雾水,不知所措。听当日在场的帐房先生说,进来的人个个穿铁色铠甲,脚上着着军靴,像是将士,禁卫军的样子,来时不肯解释半句,急急就将铺子封了,只说了句是上头的命令,便不再多言。
京城中,能随意调动禁军的除了皇上本人,也就只剩身兼兵马大元帅之职的九王爷冷寂了。想到这里,陆老爷立刻身后一寒,不禁有些发抖起来。于是立刻派人寻陆七夕前来,陆七夕许久才至中堂。
她稳稳踏来,面上带着见惯了的温和笑颜,眼神却似一潭死水,冷漠的泛不起半点涟漪。仿佛那个带笑而来的,并不是她。
才要施礼,陆老爷就已疾步迎上前来,他殷切的目光里饱含期待,看着陆七夕的时候,更像在看一尊可救苦救难的泥塑般虔诚。
可惜,陆七夕过来并非为了救他脱离苦海,确切的说,苦海这水势还未见增加,眼下这点破浪惊不起什么浪花。得需到海水涨潮时,水势泛滥至足够成灾境地时,方才轮到她陆七夕现身。
随后,不论陆老爷如何诚恳的求陆七夕想想办法,她都是以无声叹息做了回应。有时,沉默比开口更能说明问题,即使陆七夕一言不发,陆老爷也以为陆七夕知道些什么,只是帮不上忙,才做叹息。于是乎,陆老爷心内越发乱如麻团,根根纠缠不清,明明看得见线头在何处,但只能束手无策,让自己被愈勒愈紧。
又过了一日,陆老爷仍是天未亮就仓促出了门,午时,他提早回到了府中。陆老爷面色凝重至极,连下人都不敢问他可需叫厨房重做午膳。
而他原本期望着一切恢复原样,现在却唯有不被牵连丧命这点奢望了。
陆老爷今日拜访的是皇上身边的内务府总管,周艮周公公。
陆家素来都与宦官有着不可脱离的干系,陆老爷在周艮未入宫做宫人之前,机缘巧合下救过他一命。
后来新帝登基,周艮即成了他身边的随行宦官。彼时,陆家香粉的名气早已如日中天,于是几次三番登门送礼之后,周艮亦地位的不断攀升使他成了陆家至关重要的一座靠山。
尤其是在人脉关系如此错综复杂的京城,有人在背后撑着即便是个宦官,也总比无木可依要好。在靠山做树荫空出的乐土里,能者如鱼得水,不能者亦可一步登天。
相较其他家仪仗权臣而言,像陆家这般借太监乘东风,面上看有些耻人,可实际上却是明智之选。权臣还分派夺权,得势者平步青云,然广厦倾塌也不过一朝一夕而已。
宦官则大为不同,不出大错之下,一般少有被削职罢免之说。且权势纷争之时,也不必急着站立阵脚,可轻易立于不受纷扰的清静之地,其中的益处自然不言而喻。
陆家也只在逢年过节时才往周艮宫外的府邸走动,多半是为着送礼,也为了给同是为着送礼而来的名门相识瞧见,自己是如何跨越这层叠的队伍,如何径直朝里头去的。
情况稍有不同时,就得往后门进,缘着送的这份大礼不得见人,而此等厚礼便是陆老爷精心挑选出的妙龄少女,每隔三两月便送去一回,送了给周艮做对食。
此事做的隐蔽,连跟着抬麻袋的都不曾见过里头的东西,就更少有人知道。
陆老爷顾及面子,也极少有求人之处,平日关系越是亲近的,他越不敢登门拜访,生怕被人说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为着求人而来到周艮处的,这还真是头一遭。暗自咒骂着不争气的陆耀清,踱步进了周府。好在周艮也不是不讲情面的人,陆家向来优待于他,不吝成本以厚礼敬之。他见陆老爷面有难色,早猜到他的意图所在。三句话不到,还未说明来意便将亲笔写的短笺封入函内,转手递交给陆老爷,叫他前往薛太傅府邸,将短函交与他看便可。
陆老爷千恩万谢着离去。却不想马车转至街道,恰好经过被查封了的店铺其中一间,陆老爷掀开帘子一看,贴着封条的门外围了许多看热闹的百姓,正碎碎相谈着什么。
“这好好的香粉店竟被查封了,看来京城的达官贵人纵是再有脸面的,也都是朝不保夕,像陆府这样的人家,也惹不起那些官老爷呀!”
“你倒是会瞎说,陆家是京中四大名门之一,若非是底下自己人闹出了什么事,大约也不会如此。我听说,是陆大少爷触怒了刚回京的九王爷,这才弄成这样。”
“我记着,你夫家可是有人在王府当差的么?那八成不会有错了,要说那位陆大少爷可真是个扶不起的阿斗,见他不顾自家祖业,倒时常跑去当铺,一待便是整日。想来也实在是可恨呐,陆家出了如此的人物,日后只怕也少有好日子可盼喽……”
陆老爷大概听了一半就叫车夫立即打道回府。
逃也似的于晌午便回到府中,按着胸口喘息,就此才想起胸前还揣着周艮亲笔的信函。原是用来救命的信函,这下看着好似废纸般无用。
那逆子陆耀清倘若真的如坊间所言,几日前,陆七夕说的话便真是句句属实了,细想来倘若当日便能及时揪出他的过错,想法设法弥补,也不会到了今日这举步维艰的田地了。
陆老爷越想越气这不争气的长子,拍腿长叹几声,边扶额皱眉边叫人去请陆七夕过来。
小厮刚要跑出去,在门边意外碰见了陆七夕。上一次,请她来时,她只是哀叹不止,并未帮上什么忙。轮到要看陆老爷叹息时,她竟不等小厮去请就已动辄来到前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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