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仇?”冷寂端着酒杯的手被烫的微颤了颤,蹙眉扭头过去,便又给自己重倒了一杯。
“嗯,我以为王爷是知道此事,才会如此帮衬着她,所以才不曾对王爷提起……难道王爷并不知道?”
“或许我应该知道……”许奕对面的的那张面容,透在素白银雪和皎白月光融汇交织的光晕里,散发出遗世独立的气息,面孔即使毫无瑕疵,可也难掩那点将露未露的悲伤。
“说她有个自幼一同长大的友人,给宫里的人害死了,还说若不能为她报仇此生恐怕死后去了地府,也无颜面对她那位早早便香消玉殒了的至交。看样子该是个和她关系极好的友人,从她话中看,还该是个女子,但如此想来事情便就复杂许多。你想,这宫里的女子何其多,有不慎犯错被处罚死的,有站好的额漂亮便被妃子们虐待的……想猜出她那位友人姓甚名谁,恐怕就如大海捞针一般困难。”
许奕几杯酒下肚,已是有些醉了,说的话愈发不着边际,想说的不能说,不该说的他有都说了,好好的饮酒作乐,洒脱不羁的氛围皆因为扯到陆七夕,而变得沉闷起来。
冷寂则在一旁静坐着,看不出到底有没有在听许奕说话,只不停伸手在火炉边取暖,面上依然寡淡冷冽。
因着这会儿提到陆七夕复仇的事情,冷寂就回想到了那夜带她偷偷潜入宫内时,她说的话。
若用极难得来的心愿去实现成真的事,一定是心之所向,最想做的事吧。
仅仅只有一个愿望,陆七夕便毫不犹豫选择了看一眼皇宫,于那时就觉出陆七夕身上有些不对劲的地方,不是性格或是言语,而是她时不时表露出的神情,看上去像极了那些被皇帝遗弃的妃子,纵使身在最寒冷之地,至死的那一刻仍还念念不忘想要见到他一面。
可令冷寂费解的是,眼前的分明是个十六岁的豆蔻少女,而非什么深宫怨妇,但他的敏锐直觉从未出过差错,在双方交战之时,一个小小的念头不对,都有可能会让已方立即陷入生死攸关的危险中,倒是听许奕这么说来,那时她必定是替朋友伤怀才会如此。
难怪当冷寂不小心提到已死的皇后之妹薛天香时,她就要发那么大的脾气。
毕竟同样是被人无端端害死的人,多少也会对别人对她的评价有些抵触。
可心中却加有些好奇起来,比起陆七夕对许奕说的什么为朋友报仇的话,冷寂更愿意相信她是为了自己复仇。
否则何至于连如今就要搭上自己的一条命,还一副顺其自然的常态待在大理寺中呢。
也不是没有想过,尤其在那夜,提到薛天香时注意到陆七夕的激动反应之后,冷寂还特意遣人去查了查陆家和薛府的关联。
但不论是户部调出的户籍卷宗上,还是从其他人那里打听到的可靠消息来看,陆七夕和薛天香别说是朋友,就连认识的可能都没有。
薛皇后的妹妹死的年轻,仅二十岁人生就被画上了句号。而陆七夕今年刚满十六,年龄相差四岁的两个女子,要在长辈之间都互不认识的情况下,成为至交,这种可能只怕微乎其微。
且薛天香乃是庆嘉三年入得宫,陆七夕在那一年乳牙都还没换完,加上一个是以经商出名的京城名门庶女,一个却是为官谋权得势的权臣之后,二者就更不能扯上一丝半点的关联了。
“或许是她不愿意被你轻易带离皇宫,所以临时胡乱编纂的借口也说不一定。”
“这不可能!”许奕激动的大嚷道,而后又渐渐降低了音调,“我见过她说话时的样子,再会说谎的做戏的人,一旦将没有的事胡编乱造出来的话,演得再真也掌握不好那个度,但她不是,王爷若能亲眼见见她当时的样子该多好,如此王爷就能信我所说并非虚言了。”
“我也想……”估住爪亡。
“王爷刚才说的什么?”
火炉里快要熄灭的火星用力造出最后一点动静来,也不过片刻就归于寂静。
良久,听他悠悠然答道,“没什么,你听岔了。”
第120章 祸起
隆东的清晨,吐吸间就能感觉到有嗖嗖的凉意在鼻尖乱窜,连打声哈欠或是站着同人说句话都会觉得身上如刀割般的难受。
可惜,越是冷意四窜。就越要认清不得不在冬日的此时要早起来的现实。正是在这样冷的刚烧滚了的茶水都能立即消散了热气的天气里,朝廷最为看重的七日后的最终比试总算到来了。
即便外头冷的让人不愿意多看这雪景一眼,但御华园的同文馆内,此时却正是人声鼎沸好不热闹之时。
“李兄,你手上那本册子借我观瞻观瞻,昨日被他们几个抢先了,却是我成了什么都没看到的人……”
“看什么?看什么!我身上哪里有什么册子,张兄年纪轻轻的怎么?还未比试前就已经紧张的头脑发热了么?”估住爪技。
李崇斟飘然从那名问他借阅书籍的少年面前跃了过去,本就无意要借给他看的,走前却仍还不忘要回头得意洋洋的白了张姓书生一眼,结果就听到身后顿时如炸开了锅一般,“李崇斟!你……你有何了不得的?若非借着你父亲的官职。你去问问看我们中的人,有哪一个还肯跟你相处的?成天目中无人,自以为是,肚子里拽着半点墨汁就自以为是天下第一的才子,你也就想想千万不可说出去,否则啊,岂不要坏了李大人的名声了么?”
顿时。四下充斥着更加喧哗的哄堂大笑,一下子就将适才各自低头互相议论的声调盖了过去。
李崇斟恼羞成怒,但也因一众人不约而同对他表现出的嘲讽而感到心悸并不能言语,憋了许久才肯蹦出一句,“你!你这个穷酸书生,胆敢侮辱朝廷命官,我看你才是自以为是,满口胡言乱语就自己把自己当做是可造之材了!不错,这些人都是看在家父面子上才会讨好我,那又如何?我生下来就有然后让人向我磕头的本事,并非是由我做主,却也不能轻易改变的事实。而你,哼。一辈子自以为读破万卷书就能改变你的命运,我看呀,你耗尽毕生所学,只怕也才够活的有我一半痛快,啧啧……真不是你还站在这里作甚,若换了我是你,肯定因为看穿了自己最后什么都得不到的悲惨结局,而羞愤的掩面跑回家躲着哭去了!哪里还有脸在这里反将我说成笑话。你说你不是在哗众取宠么?!”
周围的笑声,戛然而止,转而变成了围观者彼此面面相觑的尴尬情景,李崇斟这个人是有些过分。可大家不喜欢他还偏不敢得罪他,如此说来李崇斟所言实际是戳到了在场大部分人心里的痛处了,他们大多都没有一个好的家世。
有的甚至是靠着朝廷发给的救济才能凑够上京的盘缠参加这次诗词会。
但之后呢?选中的也许会被朝廷封赏,大小也会做个官员,此后就会将余生的所有精力都用在舍己为民,处处为朝廷和百姓设想的方面上,但哪怕做的再好,以当今圣上的年纪来看的话,只怕朝中大部分执掌大权的朝臣,一时半会都难从高位上退下来。
所以才说李崇斟所言极是,甚至对到了让人有些胆战心寒的地步。
每个人无需多言,都已经将这次的诗词会看成了自己一生命运的转折点,梦想着只要能在这里发挥出应有的水平,等待他们的就会是梦寐以求的飞黄腾达。
但当现在这些才子们慢慢回过神来,才看到了掩藏在这背后的现实却远没有他们想的那么美好。
这些人哪怕拼了命似的得到了一官半职,日后只怕再见到李崇斟时仍需恭恭敬敬的对他行李屈膝,而这样的日子似乎也和现在没有什么区别。
谁会愿意在一件与之前完全相同的事情上花成倍的时间做好它呢。
“李崇斟!你这个无耻之徒!满嘴大放厥词,蛊惑人心,你哪怕坐在了离天子最近的地方,今日听过这笑声之后,无论你在何处都会被这声音时时刻刻萦绕在你耳边,或许你从耳朵里听不到什么,那是因为正如你所言顾及你的身份,我等不敢对你做什么。但你别忘了,此后每当有人在用双眼看着你的时候,都要无比清楚的认识到,人们对你面上或许带笑,但心里却是无时不刻的都在唾弃你,而你却像个傻子一样什么都不知!
对了,那本破书我还不稀得看了,要不是你说上头有今年诗词会要出的题目,否则我才懒得同你多言语几句!若是愚笨如你这般的人,都能在看到那题目之后就略感自信倍增的话,那这题目的难度恐怕经不起推敲。就是不知道这一次,九王爷他还会不会再给你几分薄面……还是李吉大学士生怕他的宝贝儿子在最后的比试时,不慎暴露了他的本质,所以要准备亲临现场为你涨势么?”
这一下,可算是说到了李崇斟最不能忍的地方,他这几日最恨听到的就是冷寂的事,莫说是他的名字!称谓!身边伺候这位公子哥的随从们,连谐音字都不敢轻易说起,只怕惹恼了他,少不了又要受许多皮肉之苦。
原因就在于李崇斟自幼就是个被李大人宠坏了的官家少爷脾气,从来就只有他能给别人难堪,而不准别人给他难堪的,可到了冷寂这里事情却硬生生往错的方向直走下去,最后也没能给绕回来。
他决心去刁难冷寂,起先这也不过是他从前的习性不改所致,不能说他没有恶意,只是目的性却没有后头的那次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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