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一声雷鸣劈头而下,顾珩的心剧烈震颤了下,好似被雷声砸中。他想向她靠近些,双腿却被束缚了千吨重物,一步也迈不开。他动了动双唇,一个梦里心底唤过千百遍的名字,此一刻,却堵在喉中,嗓子疼涩不堪,半天发不出一个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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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柔向他走近几步,他的目光无遮无掩,燃着火般,落在她身上,灼得她心口直疼。
四目相接,一眼千绪。
她眼色清明,错开他,看向河中的船:“那一日,火还要比这更大一些吧。我亲眼看着你……”
顾珩心一撞。
她收回目光,看着他,开门见山,问:“为了我好?还是,因为我不曾在你的计划内,也注定不能进入你的计划?”
顾珩看着她的眼神充满了无措和小心翼翼,此刻闻言,背颤了颤,好一会儿,才答:“……都有。”
桑柔点点头,又问:“在河关的相逢,是意外,还是刻意?”
顾珩再答:“都……有。”
桑柔又点了下头,面无表情,好似这些答案已无关紧要般,她再问:“将我带回身边,是为了弥补,还是另有所图?”
她语气淡漠,神情疏冷,一句一问,平静条理,却问得顾珩心头越沉越低。
他喉结上下滚动了下,说:“都有……”
桑柔这时表情才有了微微起伏,唇角勾起,好似在自嘲。
风越发猛烈,暴雨似下一刻就要倾盆而下,她纤薄如纸般的身形,唇角清浅难捕的冷淡笑意,仿若她被这风拉扯着,离他愈发远。
顾珩握了握手,此一刻应当上前将她紧抱入怀,与她解释,求得原谅。但他却不敢动作。
桑柔说:“有所图……是想通过我得到云蜀飞骑?”
顾珩咬了咬牙,压抑住内心即将喷发的情绪,说:“我是想得到云蜀飞骑,但从未想过利用你得到!”
桑柔仍旧是不置可否地点头,或信或不信,难以辨别。
顾珩迈动脚步,向她走近,桑柔却忽然变得如同受惊的猎豹,猛地喝住他:“你别过来!”
顾珩止步,盯着她。
桑柔后退两步,拉开与他的距离,看着他的眼神满是警惕,顾珩心头又痛又悔。
“阿柔……”
他压抑万千情绪的一声叫唤,被烈风撕扯地破碎,传入耳中,桑柔心中一颤,眼中酸涩顿时敛聚,生生咬破了唇,才将泪水忍住。
感觉血腥入口,桑柔才松开牙关,她低低说:“你可知道,曾经我所想所盼,是与你相逢于黄泉。”
顾珩身体似被重击,脚步踉跄了下。
“你没死,这很好,我很开心。”她边说着,边一步步往后退,天茫地昏,风沙迷蒙,他只觉双目胀痛地厉害,快看不清她的表情,听得她的声音,心口如被千只手揪扯着。
“阿柔……”
桑柔已陡然换了一种语气,说:“就这样吧。我们曾经的交易,如今看来,也难进行下去了。其实,我之前也骗过你,云蜀飞骑掌令根本不在我手上。我这条命,想来太子要去也没什么用,那我就自作主张,收回由自己做主了。我们就此别过,往后各自相安吧。这样,可好?”
“你觉得这样子好?”顾珩再不抑制,一下到了桑柔跟前,看着她,咬牙切齿,“嗯?阿柔,你觉得这样子好?”
桑柔后退一步,他步步紧逼。
她只好抬头与他对视,他双眸幽沉,又似压抑着惊涛骇浪,她忽然笑开来:“嗯,我并不知道什么样才是最好的。太子睿智无双,最懂权衡利害,应该比我更懂得才是。”
话中带讽,字字皆伤。
*********
虐男主,觉得过瘾否?
☆、原是梦中人(9):可我没办法不原谅你!
又一声惊雷之后,积压许久的雨终于倾泻而下。雨势极猛,流珠滚石般从云端砸落。
顾珩一把将眼前的人裹入怀中,撩起披风尽数盖在她头上。
成持很快将伞送过来,他接过,手仍圈裹着她,一点……也不愿放开。
怀中的人身体颤动得厉害,并没要挣开他。
他心中却无半分欣喜玛。
果然,下一刻,就听得她微闷的声音:“放开我。”静冷无温。
他忍抑着,手臂松了松,她脱离他的怀抱,疾风携雨见隙钻入,怀中一空,心中骤凉澉。
漫天风雨摇落,他将伞往前撑,支在她头顶上空,替她抵挡了雨水侵袭,自己却暴露在雨幕下。
桑柔抬头看他,雨水冲刷而下,他头发尽湿,一脸湿泞,凝着她的目光却仍灼热。
“对不起……”他说。
桑柔喉中一哽。
好似此处就该是这样一句话,他欺她弃她,确实对不住她。可好似这山长水远的伤心绝望又不该终结于这样一句话,她心口被重重划了一刀口子,岁月转,日月换,也难恢复最初模样……
她说:“太子没必要这样说。当初在一起,你情我愿,我们并没有绑定对方,你从来自由,放弃我,离开远走,做你该做的事,无需觉得亏欠。我伤心我难过,也从来都是我自找的。怪不了谁,我也说过,我也从不怪谁……”
顾珩眸色沉黯,出声缓而重,低而哑:“你怪我,你该怪我。阿柔,你心中有怒有怨,都是应该的。”
他只怕,她不怨不怒,对他失望透顶,再不愿浪费一点情绪。
风雨疏狂,纸伞单薄,桑柔身上很快被雨水淋湿。
顾珩手抬起,想要替她揩一下鬓边的雨水,可手还没碰到她,桑柔又后退了一步。
他手僵了一下,五指收拢,攒紧,她眼里抗拒那么明显,她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皆成刀刃,凌迟着他的心。
这样的对峙,他无意外落败。
他叹了口气,说:“阿柔,雨太大了,什么话我们回去再说,你身体不好,会生病。”
这一句话似忽然戳中桑柔的心中痛处,她眼眸闪现一抹痛色。
她吸了口气,说:“穆止……我还是习惯这样叫你……让我走吧。我们之间终究不可能长久的,你此时是亏欠也好,是放不下也罢,以后终会平淡忘却,不如现在就此放过……”
顾珩却蓦地变了脸色,满身压抑的怒气一下被勾了出来,他向她走近一步,语气狠厉:“你放得下吗?你忘得了?若你真的可以放手忘却,那你这段时日的伤心绝望是什么?阿柔,你非要说这些话?你明知我……”
“我知道。可你更应该知道,我是亡国之后,重犯之身,你想娶我?你怎么向别人交代我身份?我可以做一辈子桑柔,但总有人不愿成全!”
“这些事情我会处理。”
“不。”桑柔摇头,“我已等待不起。其实我刚才说的都是借口。我已不愿再守着你,我说过,我早已放弃你!我讨厌你!我早就不喜欢你了!”
她声音拔高,情绪激动,双眼通红,泪光闪烁。
顾珩心里松了一口,终于,她的疏冷褪却,淡漠剥落,情绪外露。
“阿柔……”他伸手去够她,被她一掌拍落。桑柔抹了把泪,转身就跑。
“阿柔!”
她又怎可能跑得过他,很快就被他抓入怀中。
桑柔挣不开他,气急败坏地抓了他的手就咬。却始终下不了狠力。
顾珩一手把着伞,没多余的手去抱她,看她愤恨又隐忍的模样,心中又疼又惜。
桑柔却忽然一下扔了他的手,他以为她又要跑,刚要去抓,桑柔却猛地扑入了他怀中。
顾珩一愣。
半天,哑着出声:“阿柔?”
听到怀中的女子含咽的声音:“我很生气,非常生气,可是……可是……我没办法不原谅你!”
顾珩赶忙将她紧抱住,说:“我知道……我知道……允许你往后随时对我进行打击报复!”
桑柔终于哭得肆意……
风雨并没有减弱的态势,顾珩抱着哭得近乎脱力的桑柔向马匹走去。
树底下,一匹黑马摇甩着尾巴,看到他们过来,立马引项嘶鸣一声。
桑柔钻出脑袋来:“小黑!”
黑马立马向他们飞奔过来。
顾珩将披风解下,披在她身上裹严实,抱她上马,紧接着一个飞身,落座她身后,将她整个人按贴在他胸口。桑柔从披风间露出一双眼睛,明闪闪,浸着水泽,顾珩心动了动,情不自禁低头吻在她眉睫。
她身体有那么一刻的僵硬,他心头微沉,却仍对她扯了扯唇角,柔声说:“抱紧我!”
桑柔顿了顿,伸手环住他的腰。
“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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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马很快消失在风雨瓢泼的天地间。
***
他在门外。
桑柔知道。
廊上檐下的灯光投影他的身子,映在门上,透白门纸显出他高大的身形。
回到此处客栈,桑柔沐浴更衣后,便一直呆在房间里,期间顾瑜来过一趟,甚至她留在城守府的阡陌也被叫了过来伺候她。
顾珩对她花足了心思。
她们离开后,顾珩去而复还,却停在门口始终不敲门也不进来。
桑柔坐在床沿,目光一直盯着那门板上的身影,出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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