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祭相思 (浮歌)

　　第十六章 月舒此人

　　十两，于寻常人来说，算不得小数目了，众人都是一阵唏嘘，埋个人而已，哪里需要这么多银子？
　　“那好！你起来吧，北忆？北忆！”君千熙将她扶起来，却找不到北忆去了哪，只好道，“我现在身上没钱，不如你随我回府去取？”
　　素衣女子并未拒绝，“多谢小姐，多谢各位父老。”
　　人渐渐散了去，君千熙四处望了望，仍未寻到北忆。
　　“你叫什么名字？”她一边循着来时的路，一边问素衣女子。
　　“月舒。”女子回答。
　　二人路过京城最大的酒楼倚月楼，本应只是匆匆走过，却有一侍女上前，拦了她们。
　　“奴婢白霜见过凤小姐。”侍女向君千熙行了一礼，“我家小姐在二楼雅间，方才瞧见凤小姐，特地差奴婢来邀凤小姐上楼一叙。”
　　“你家小姐？”君千熙甚是诧异，“你家小姐是何人？”
　　“我们小姐是丞相府大小姐。”白霜挺了挺下巴。
　　此时月舒忽然道，“这位姐姐，你让我这样去见阮小姐，恐怕不妥。”
　　白霜轻飘飘地打量着她，“这无事，你在下头等着便是。”
　　“那可不行，我是小姐的贴身婢女，自然是要随时跟在她身边的。”月舒一点也不肯退让。
　　白霜皱眉，将声音放大了些，“凤小姐，我们小姐诚意邀您，您如此拒绝，怕是不妥吧？”
　　路过的人驻足于此，皆看着几人，月舒没好气的瞪了眼白霜，正要开口，却被君千熙止住。
　　“我们上去便是，只愿阮小姐莫要介意月舒这身衣裳。”君千熙说着，便迈步向里面走去。
　　“岂会，她丧了父亲，我也能够谅解。”阮轻烟从楼上下来。
　　“阮小姐。”君千熙向她微微一礼，“想来宫中宴会已然结束了？我先走了一步，皇上没有怪罪吧？”
　　阮轻烟忙将她扶起，亦回了一礼，“凤小姐在皇上面前都是免了礼数的，我怎担得起凤小姐这一礼啊！皇上并未怪罪，只怕皇后娘娘有些不高兴。”
　　“哪里，不过是仰仗着祖宗的功劳罢了。”君千熙颔首。
　　阮轻烟笑着，“凤小姐，我们去三楼雅间吧。”
　　一楼的食客们纷纷感叹，丞相府果然是有钱，竟包了三楼的雅间。
　　众所周知，这倚月楼共有四层，一楼则是给一些普通食客，二楼是普通的雅间，三楼则是更奢华些的雅间，至于四楼，没人到过上面，没人知道那里有什么。
　　倚月楼分布天下，处处如此，时间久了，也没人去追究那四楼到底是什么。
　　“好。”君千熙点点头，正欲随她往楼上走，月舒忽然道，“小姐，是北忆。”
　　“嗯？”她转身，果然见北忆正在外面，松了口气，对阮轻烟道，“阮小姐稍等，我去去就……”
　　话还没说完，月舒已经跑了出去。
　　“北忆！”
　　“你怎么会在这？”北忆惊讶的问道。
　　“小姐在里面。”月舒没有多说，“你就当不认得我。”
　　他点点头，“可……”
　　“哎呀！问那么多做什么，快进去！”她不由分说，便拉了北忆进倚月楼。
　　“凤小姐，阮小姐。”北忆向二人行了一礼，“还好这丫头没有哄骗于我，小姐果然在这里。”

　　第十七章 真实身份

　　君千熙见他两手空空，便问道，“东西你都拿回去了？”
　　“是，王爷让我先带小姐回府，为圣子饯行。”北忆答。
　　“他要走了？只是我现下怕抽不开身。”她犹豫着看向阮轻烟。
　　阮轻烟见此，便道，“既然凤小姐还有事，那便改日再聚吧。”
　　君千熙心中一喜，“也好。”
　　三人走出倚月楼，北忆问道，“小姐因何不喜阮小姐？”
　　“也……不是不喜，总觉得，在她面前，浑身不自在。”她如实答。
　　北忆甚为奇怪，却也没有问出来，只是点点头，“我们回府吧。”
　　“对了，这是月舒，待会儿回去了，你给她拿点钱，与她一同去把她父亲葬了，可以么？”君千熙道。
　　北忆默了默，甚是无语地看了看月舒，“好。”
　　回到王府，北忆便立刻拉了月舒离开。
　　“你怎么会在这里？”北忆问道。
　　“我自然是有我的使命。”月舒满不在意的说道。
　　“可……这件事只有尊主知道，你是如何得知？”他再问。
　　“哎呀，别那么多废话，反正整个澜月宫上下只有我一人知道，没什么的。”月舒道，“快去埋我爹吧。”
　　北忆瞪了她一眼，“我说你不能找个好点儿的法子进王府吗？卖身葬父！”
　　“这年头，我看卖身葬父挺流行，就跟着试了一下，哪里晓得这么倒霉，连着在大街上卖了三天才等到小姐。”月舒说着，气不打一处来，“期间什么人都有，真是……鱼龙混杂！”
　　“终于用对了一次成语了。”北忆斜睨着她，“连续卖了三天，竟没人怀疑你？”
　　“哪能啊，第一天是我爹死了，第二天我说发现他还有气儿，今天是死绝了。”她得意洋洋的说道。
　　……
　　君千熙一回府，便径自往北陌尘的书房去。
　　路过花园时，见两人正坐在园子里品茶，她顿了顿，不紧不慢地走上前去。
　　“熙儿？”北陌尘抬头，“玩得可还开心？”
　　“嗯。”她点点头。
　　“熙儿妹妹回来啦？快来坐！”玉无双热络的向她招手。
　　君千熙愣了愣，笑道，“好！”
　　“怎的回来得这么慢？”北陌尘问道。
　　“我就一双脚，又不会飞，还能一下子便出现在你面前不成？”她的声音略带埋怨。
　　“哈哈……”玉无双哈哈大笑起来，“哎哟，我就喜欢这话，实诚！”
　　北陌尘缓缓抬起头，默默抿了口茶，“你若再这样笑下去，保不准一口气上不来，倒还要劳累北忆为你收尸。”
　　玉无双立刻噤了声，“喂喂喂！有你这样诅咒别人的吗？”
　　“我觉得有。”君千熙摸着下巴，颇为认真地说道。
　　“呵……”北陌尘轻笑一声。
　　“德行！你俩夫唱妇随，怎么都是我吃亏！”玉无双愤愤道。
　　正说着话，北忆带了月舒来到三人面前。
　　“北忆，你带人去把后山收拾收拾，要恢复原样。”北陌尘看了眼月舒，没有问什么，只吩咐一句。
　　北忆一怔，无奈答道，“是。”
　　他离去后，月舒果断往君千熙身后挪了两步，避开另外两人的目光。
　　玉无双嘴角上扬，紧紧地盯着她，弄得她心中发毛，倒是君千熙解围道，“你这样盯着她，莫不是她长得像你的红颜知己？”

　　第十八章 北忆的苦

　　“你怎么不说她就是我的红颜知己呢？”他移开视线。
　　“呵呵……”君千熙轻笑，“不可能的。”
　　他没说什么，只似有深意地看向北陌尘。
　　后者却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晚上有场烟花会，我待会儿吩咐北忆去订艘画舫。”
　　“嗯。”君千熙笑着点头。
　　“唉，有你这么个主子，北忆也是够倒霉的了！什么事儿都让他跑腿，总有一天他会累趴的！哈哈……”玉无双摇着折扇道。
　　月舒亦忍不住笑出了声来，惹得君千熙的眼角也有了几分笑意。
　　“他会不会累趴我不知，但他若是跟了你，说不准趴的那个是谁。”北陌尘轻飘飘地撇了月舒一眼，她便立刻捂住了嘴。
　　此时北忆恰好完成任务，听得两人谈话内容，顿时变了脸色。
　　“呀，北忆来了？快过来快过来！”玉无双向他挥手。
　　“王爷方才的吩咐属下听见了，这就去办。”他急忙逃开。
　　“时间不早了。”北陌尘放下茶杯，不疾不徐地道。
　　“你想我走就直说嘛！”玉无双起身，“走啦走啦！”离开时还不忘拉上月舒。
　　“方才遇上谁了？”北陌尘轻声问道。
　　“是阮小姐，我们路过倚月楼时她邀我上去。”君千熙用手支着下巴，“我也挺纳闷，我们非亲非故的，她为何那么殷切？”
　　“阮家与大皇子亲近，不论她如何，你还是避着为好。”他嘱咐道。
　　她点点头，“我知道了。”
　　“嗯，走吧，我们先去倚月楼。”北陌尘站起身来。
　　“额……那个……圣子不去吗？”君千熙问道。
　　“他现在应该已经在城外十里之地了。”他看了看天，十分胸有成竹地估测道。
　　此时已近黄昏，街上的人少了许多，然而倚月楼里却是热闹得紧。
　　“陌王爷。”掌柜看见几人，快步走上前来，行礼过后，目光便凝结在了君千熙身上。
　　“咳咳！”月舒刻意咳了声，他立刻收回视线。
　　“敢问王爷，可还是要那间靠江的雅间？”掌柜连忙带上笑脸。
　　“嗯。”北陌尘点点头，看着他的眼神中带了些警告，便携君千熙一同上楼。
　　月舒缓了脚步，轻声对掌柜吩咐几句，也不顾他震惊的表情，快步上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