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祭相思 (浮歌)

　　“进去吧。”阮丞相抬起头，说道。
　　阮轻烟点点头，跟上去，似乎方才的羞辱根本没有发生。
　　两人落了座，皇帝和皇后皆未到场，倒是其他的王公贵族们早早到了。
　　“三弟今日来得早啊！”一个锦袍男子在他们旁边坐下。
　　“今日堂堂东离皇后大寿，本王自是要早早来此。”北陌尘放下手中酒杯。
　　“这位是……”男子立刻转移了话题，看向君千熙。
　　北陌尘挑眉，“二皇子未免管得太多了。”
　　他愣了愣，不再说话。
　　此时，忽然响起太监的高呼，“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大殿里的人们皆连忙站起来行礼，君千熙正要跟着起身，北陌尘却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
　　她犹豫着坐回，“这样……不合适吧？”
　　“就是这样才最合适。”他轻声道。
　　她不明所以，只好照他所说乖乖坐好。
　　帝后二人一前一后落座，景和帝看了看北陌尘，“尘儿这次，倒是来得比以往早了些。”
　　北陌尘侧首，看了看君千熙，“御花园委实没什么好逛的，平白累人。”

　　第十一章 开国功臣

　　景和帝的目光移到君千熙身上，“这想必就是凤家的小姐了吧？”
　　“小女凤千熙。”她颔首。
　　“凤小姐想必不知宫里礼仪吧？你父亲在练武之余未曾教过你吗？”皇后突然开口，言语刻薄。
　　君千熙正要说话，却被北陌尘抢了个先，“她是本王未过门的王妃，自然该有同本王一样的待遇，况且……如此诋毁凤家，皇后娘娘是嫌后位坐得太久了不成？”
　　“你……”皇后一时哑言，正欲再说时，碰上景和帝严厉的目光，连忙把话咽进了肚子里去。
　　“千熙，是个好名字，凤家虽淡出朝堂，入了江湖，但朕自不会忘凤家先祖乃是当年的开国功臣。”景和帝顿了顿，继续说道，“来人，传朕旨意，以后凤家小姐见任何人皆可免礼。”
　　是免礼不是免跪，这一道旨意，不止免了她的跪，竟连所有礼数都给免了。
　　皇后接到景和帝的警告，自是极不甘心，见此时君千熙没有谢恩，便立刻借题发挥，“凤小姐，怎么还不谢恩？莫非是觉得这恩泽太小？”
　　君千熙抬起头来，“皇后娘娘正值壮年，怎会失聪呢？皇上刚刚下旨免了我所有礼数，此时又来谢恩，不是让皇上过不去吗？”
　　既然北陌尘对这个皇后丝毫不客气，那么她也就无需客气。
　　说完一番话，她并未去看皇后的面色，只是有些小得意地看向北陌尘。
　　他低头，虽然面上表情并无多大变化，但带上了一丝显而易见的笑意，让她忍不住暗暗欣喜。
　　皇后面色铁青，是啊，好好一个生辰，却被人说自己失聪，换了谁都会不高兴的。
　　“好了，开宴吧。”景和帝圣口一开，便立刻有舞姬在大殿中央伴随着绵绵丝竹声起舞。
　　一曲舞毕，便有人挨个献上寿礼。
　　“皇后娘娘，臣女愿献上一曲，以贺娘娘大寿。”阮轻烟站起，向皇后福了福身。
　　“好！”皇后眼中闪过一丝光芒，“这天下无人不知烟儿的琴艺无双，今日能听到你这天下第一的琴音，本宫还真是有福了！”
　　阮轻烟微低头，面上表情不变，“娘娘谬赞。”
　　“她弹琴真的很好听吗？”君千熙轻声问道，“既然是天下第一，为何我没听过？”
　　“不，她不是。”北陌尘回答得果断，看了看君千熙，“灵族圣女的琴艺，比她高出了不知多少，只是一般人无从聆听罢了。”
　　他这句话声音放大了些，恰阮轻烟还未正式开始弹奏，听得这话，之前波澜不惊的面色有些破裂了。
　　“那你又是怎么听到的呢？”君千熙颇有些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
　　“还记得那次澜月宫血洗阎楼么？”
　　她点点头。
　　“其实不过是灵族圣女打着澜月宫的旗号，用一曲琴音，葬送了那里所有人，不费一兵一卒，那里的人全是被他们自己人杀死的。”北陌尘缓缓道来。
　　“以音驭人？”君千熙惊讶道，“父亲说没有百年内力是做不到的。”
　　“别忘了，她是灵族圣女。”
　　君千熙不再开口，大殿中央的阮轻烟已经开始弹奏。
　　一曲琴音很是难得，众人虽则都听得如痴如醉，但由于方才北陌尘的那些话，不由得带了些异色。
　　阮轻烟一曲弹罢，已恢复了温婉的模样，她抱着琴站起身，“臣女献丑了。”
　　她行了一礼，转身时，状似不经意地看向君千熙，眼中神色不定，却很快收回了目光，回到座位。

　　第十二章 浮空之画

　　有了这么个开头，其他贵女们或献艺或献礼，却无人再弹琴。
　　一番堪称文艺汇演的献礼环节随着大皇子的到来结束了。
　　“哦？没想到三弟竟会比儿臣早到啊？”来人头戴玉冠，一身锦袍，端的是华贵无比。
　　北陌尘淡漠抬眼，“若是往常本王根本不用回来，可今年不同啊，距当初之事整整十年了！”
　　他这话一出，景和帝与皇后都变了脸色，大皇子也是一下子便垮了脸，只哼了一声，向景和帝行礼，“儿臣拜见父皇母后，为贺母后寿辰，儿臣特地寻来这西齐雪山中百年才盛开一次的雪莲，祝母后凤体安康。”
　　皇后风韵犹存的脸上立刻堆积起了笑容，“好！好！皇儿真是有心了。”
　　大皇子挥挥手，让人将一锦盒送上去，皇后迫不及待地打开一瞧，果真是那极其难得的雪莲。
　　“既然大哥已送了礼，儿臣自然也不能落后。”二皇子站起身来，他身后的侍女捧上来一只木盒，“此乃东海深处的明珠，有婴儿拳头大小，献给母后。”
　　他说罢，侍女已经将木盒交给了皇后的贴身宫女，再由她呈给皇后。
　　“嗯，果然是个好东西！”她打开木盒，称赞一句。
　　他俩的礼献完了，北陌尘却没有动作，他不献礼，其他排行较小的皇子也无法越过他去，一时场面再次僵了起来。
　　君千熙抬起头，疑惑地看着他。
　　“三弟迟迟不献礼，可让其他弟弟们等得急了呢。”大皇子开口道。
　　“礼？本王这份礼，但愿皇后能消受得起。”北陌尘转了转手中酒杯，一举一动都是优雅尊贵。
　　“呵呵，母后乃一国皇后，能有什么东西是她消受不起的？”大皇子道。
　　北陌尘勾了勾唇，微微侧首对身后的北忆说了什么，他领了命，步履飞快地走出大殿。
　　君千熙疑惑地看着北忆的背影，轻声问道，“你这是要……”
　　“那年西齐国庆，灵族圣女用灵力与漫天之上作画一幅。”北陌尘缓缓说道。
　　“我记得。”她点点头，“你不会……请了她来这儿吧？”
　　他轻摇了摇头，抬首望向皇后，“皇后不是急着收这寿礼么？出去看看吧！”
　　景和帝深沉地看了看北陌尘，站起身来，“众卿家随朕出去看看吧。”
　　一时间，大殿里的人便陆陆续续都走了出去，只留了北陌尘和君千熙二人还有一旁的伶兰。
　　“我们不出去吗？”她问道。
　　他侧首，轻握住她放在桌上的手，“不必了，饿了没？趁这空闲吃些东西吧。”
　　“我还不是很饿。”君千熙笑着摇摇头，他却已经伸手拿起一块糕点，递到她面前。
　　她的嘴角绽出笑容，不知为何，却是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眉头便倏地皱起。
　　“怎么了？可是不合胃口？”北陌尘细心地问道。
　　“不是，只是忽然很不舒服，我……我感受到一股极其熟悉的气息，但……但是……”话还没说完，她便突兀地吐出一口鲜血来，染红了面上的面纱。
　　“熙儿？！”他一急，忙抚上她的手腕。
　　此时，大殿之外，景和帝等人却并未看到什么异象，大皇子正要趁机发难时，空中却突兀地出现一幅画。
　　画中之景十分清晰，却更是让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第十三章 灵族圣子

　　画中女子一袭素色凤袍，面容无双，却……分明是前皇后的模样，而前皇后，就是北陌尘的母后。
　　殿外一片凝然，皇后袖中的手不禁紧握起来，牙关紧咬，强忍住自己的愤怒。
　　而在殿内，君千熙一口鲜血吐出后，北陌尘为她把了脉，却是根本什么状况也没有。
　　忽的想起她方才说感受到熟悉的气息，他这才明了了什么，轻轻将她脸上的面纱取下来，用手帕擦拭干净她嘴角的血迹。
　　侍立在旁边的伶兰递上来另一面干净的面纱，北陌尘伸手接过，“还好没弄到衣服上。”
　　君千熙蓦地攥紧了他的手，“这是……怎么回事？我是不是……”
　　“呵……别瞎想。”他笑道，“你刚刚恢复不久，对灵族的灵力还太过陌生，方才便是这灵力对你的作用下，才会如此。”
　　“真的？”她仍有些不安。
　　“笨蛋，你好着呢！”北陌尘说得直白，言语间带了显而易见的宠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