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正脸上很明显的一丝失落,只是翻得快,除了敏之没人看到。
“蒋先生先前跟着舍弟回来,我还当是他的同学呢,看样子年纪很小。”敏之很快起了话头,“今天看起来,倒是比那几天看着要稳重许多,倒是枉费你称呼我一声姐姐。”
“听说陆夫人是六月十七的生辰,比中正大几个月,叫一声姐姐也不为过。”
这话说得诚恳,只是隶铭听了心中不爽,这人也是厉害,还打听得到敏之的生辰。
姚氏不知是个什么样的女子,听见自己的夫君将人家的生辰打探得这么清楚也没有一点点生气的意思,只是笑着握住敏之的手:“陆夫人娘家姓金?冶诚从前听说,前清五旗参领金岳溪与先嘉顺皇后是兄妹,若是如此,我家中正能称呼陆夫人一声姐姐,才算是他的福气呢!”
姚氏说话风趣,言谈间安抚了隶铭又替中正收拾了摊子,真真是叫敏之刮目相看。
临散席的时候,隶铭都看出来敏之极喜欢这位姚氏,就说:“夫人要是喜欢,往后我带着你多与蒋夫人走动。”
回去的马车里,隶铭握着敏之的手:“和那位蒋夫人聊得开心?”
“恩,姚氏很是八面玲珑,和她说话一点儿不累。只是不知道她是做什么的。”
“姚氏从前是在跳舞场里做舞女的,被蒋先生看上了,才纳了做妾。”
敏之闻言点点头:“若这位蒋夫人从政,大约能替蒋先生邀买许多的人心。”
“不用从政,你看就这今天一顿饭,不就将你的心邀走了?你的心去了,我自然也就跟着去了。”
敏之笑着白他一眼,二人相携坐车回去,自然是想不到蒋氏夫妇会怎么议论他们。
“先生,与那位陆先生聊得如何?”
“唔……唔?你说什么?”中正却很难得的走了神。
“我见到那位陆夫人也惊为天人,更何况是一向爱美的先生你?”冶诚掩着嘴笑。
“要说谁是最了解我的,大概这里除了你就再没有旁人了。”
“那位陈小姐呢?”冶诚点着他的鼻子轻轻问。
“洁如娇憨有余而体贴不足,说起体贴,还是你最好。”
却听冶诚幽幽叹了口气:“再怎么体贴,大约在先生心里还是抵不上人家陆夫人。”
“陆夫人仙人之姿,我们这样说,只怕要亵渎了她。”
冶诚笑着应道:“是,那奴婢就不再说了,省得先生心疼。”
。……
从苏州回来,敏之就搬回了和平里,如今文茵带孩子带得顺手许多,自然不劳她在一边帮忙。
到巷子口下了马车,与隶铭相携着一步步走进里头去。
“能这么走一辈子,倒是也挺好。”隶铭不知怎么就说了这么一句,敏之听来,有些心酸。
“姑爷,里头有人候着。”到了门口,老徐头迎出来,顺带捎上一句话。
先时赞化还做着表面上的金主时,敏之就觉得府里的下人带他的态度有些奇怪,如今细细看来,大约一向这批人就是受雇于隶铭的。
“知道了,带他去书房吧。”又转头问敏之,“要不要瞧热闹?”
第二一零章
“难得你请我瞧热闹,没有不去的道理。”敏之挑眉。
二人到了书房,项领已经在里头跪着了。
“少主,少夫人安好。”低头请安。接着抬头,就是直白的一句话:“云莱想要见少主。”
隶铭看了看敏之,见她一脸兴奋,不乐意地说:“好歹也是我的妾室,你怎么半点都不会吃醋?”
“吃啊,怎么不吃?”敏之一脸欢乐地看着隶铭,“正在心里默默地吃着。”
隶铭扶额,吩咐项领:“既然她想见,就把她带来这里吧。”
项领做事情快得很,不过两柱香功夫。就听见外头有马嘶鸣。
“项领真是太不怜香惜玉了,不应该让人坐着马车来吗?”边说话边偷看隶铭神色,见他一点反应都没有,也就不再说话,静候佳人。
按着先时隶铭的说法,云莱是皖系安插在漕帮的探子,他却又说是他的人,可见是隶铭利用了云莱的某些方面,散布了一些消息。就敏之的理解看来,若是隶铭喜欢一个女人,是不会这样利用她的,吧?夹尽呆划。
诗雅先前也给敏之通了消息,那顶绿帽子一被扣上,人就再没在白健生那里出现过,大约是那时候就已经被人带走了,能熬到现在才要找隶铭。说明定然是出了什么事了。
这种时候,自己确实只要坐在一边瞧热闹就好。
人被带上来时,敏之竟然有一丝幌神,跟前跪着的人除了瘦得有些厉害,其余穿戴首饰竟然与从前还在自己身边时没什么两样,那时候世兰都说过她,给丫鬟们用的东西都快赶上府里的小姐了。
察觉到有人在打量自己,云莱抬头,正对上敏之的目光,竟然颤巍巍地叫了一声:“小姐?”
敏之笑了笑:“劳你记挂。”
却见这人猛然转了脸色:“你不是被庞大人接去了南京么,为什么会在这里!”那口气犹如恶鬼,像是在极力挣脱着什么看不见的锁链。
敏之被吓了一跳,向着隶铭看了一眼,那眼神的意思好像在说:你怎么人家了,把人都折磨成了这个疯样子!
隶铭起身走过去。牵起敏之往书桌边坐下,这才对着跪着的人说:“有什么事你就说吧。”
云莱却只是跌坐在地:“你冷落她六年,你那时候是怎么跟我说的?你说你不喜欢她,娶来不过安宅,你说我们青梅竹马,你喜欢的是我,你都忘记了吗?”
声嘶力竭,果然跟个疯子一样。
敏之心中自然是明白,这种话不该介意。也没什么好介意的,只是就是控制不住身上微微地颤抖。
隶铭察觉了,将人抱得更紧些。
“你就是来说这个的?”语气冷淡,莫名让敏之觉得安心了一些。
“当然不是。听说你要跟革命党合作,就要把我送出去,我只是想来问一问你,陆隶铭你是疯了吗?把我送出去,皖系不就知道你站在他们的对立面?”
隶铭的眉头皱得越来越紧,身上的人也是越来越僵硬,只要她抬头看一眼,就能看见声音急切的云莱眼睛里,那簇狡黠的光,可是她没有。
“云莱,你……”五年前在北京城护城河一条画舫上,他对云莱说过的那些话她是都忘了吗?怎么能够像是从没有听见过一样在这里装出这副关切的样子跟自己说话?是他太过于小瞧她了。这个女人一向就是狠毒又演技极好的。
“云莱说的有道理。”忽然身上坐着的人松懈了下来,回头看着隶铭的眼睛,“她说的有道理,若是那边逼着你这么做的,除了替你惹来麻烦一点好处都没有,或许可以跟蒋先生商量一下。”
这回轮到下面跪着的震惊了:“你竟然……我这么处处替夫君着想,你……”说到夫君两个字,云莱自己都恶寒地微不可查地抖了抖,却忽然明白过来,她也是替陆隶铭着想,才会这样说的,立刻闭上了嘴。
“正是为了夫君好,云莱说的有道理,所以我才这样说啊,不然云莱你觉得,我应该拂袖而去,才算遂了你的心吗?”敏之笑着问下面的人。
这时候书房的门被人推开了,是铭儿遍寻不见爹爹与娘亲,就来了书房,后头于妈见里面有人,却是拦不住。
“无妨,于妈你先下去吧。”敏之伸手招了招,铭儿就乖乖地靠了过去,在隶铭的另一条腿上坐下。
“云莱你瞧,我的孩子都这样大了,若是你那两个孩儿生下来,大约要比她大上一两岁吧?真是可惜,不知道他们两个是不是替你顶的罪,娘亲害死了别人的孩子,所以自己也不得出生。”
云莱抬头看见铭儿的时候已经说不出话来,这个孩子,这个孩子!不是说是跟南洋女子生的吗?那时候头发卷卷的还不觉得,现在坐在金敏之身边怎么两个人却好像一个模子里头印出来的!
敏之以为提起她那两个胎死腹中的孩儿,隶铭多少会有些反应,可是那人却稳稳坐着,竟然好像失去的并不是自己的孩子一样。虽然实际上也确实不是他的,只是敏之不知道而已。
铭儿被书房里怪异阴森的气氛吓着了,嚷着要出去。
敏之牵着她起身,走之前回身对隶铭嘱咐道:“云莱说的没错,人不能交出去,否则会很麻烦。”
项领在廊子尽头候着,看见敏之率先出来了,还有些惊讶,少主居然不留少夫人听完热闹?
敏之一走,云莱也就略略活泛了些,一双血红的眼睛瞪着隶铭:“你骗我!”
“我们两个彼此彼此,五年前你就该知道的了。”
云莱却短促地笑了一声:“看样子她还不知道你做的那些事,可是怎么办呢,看她的样子她对你已经完全无意了,不然的话看见别的女人这么护着自己的丈夫,怎么都该吃一下醋吧?你有看见她半点不满的样子吗?如今这个地步,恐怕你也不敢跟她说当年的实情了,即便你说了,她大约只会觉得你冷血无情,毕竟我是拼着性命也要护你周全。你看这出戏,我演的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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