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主不会游泳?长孙曦闻言怔住。
是了,古代的闺阁小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怎么会游泳?自己只顾逃命,倒是忘了还要解释这一茬了。因而飞快在肚子里斟酌说词,撒谎道:“是我在宫里闲着无事,看了一本杂书,上面写了如何凫水的姿势,我觉得有趣便记下了。”
太子妃半信半疑,“……杂书?”
“是啊。”长孙曦赧然一笑,故作不好意思,“虽然我游的样子不是太好,总归救了我一命,今儿算是刚好派上用场了。”反正只能这么和稀泥的解释,太子妃即便要查,也是无处查证,至于信不信那就随她了。
太子妃有点怀疑的样子,但是没有深究这个话题,转而问道:“之前人多,我实在不方便好细问你。今儿在湖心亭的时候,是不是因为楚王不规矩,所以才吓得你落了水?你跟我说实话。”
实话?长孙曦迟疑了下。
若说自己落水跟楚王无关,太子妃必然不信;可若是说楚王有意谋害自己,又没有任何证据。斟酌片刻。将楚王打碎杯子支走小太监的事说了,然后委婉道:“楚王说水边的琴音才好听,就去了亭子外面。我正听着,他突然靠近过来……”语气略顿,“我吓了一跳,没站好就掉湖里了。”
话里深意,有耳朵的人都会听得出来的。
太子妃的脸色变了几变,恼道:“楚王那人素来轻浮好色,略平头正面的他都未必放过,更别说你这张脸了。”银牙微咬,“简直就是一个登徒浪荡子!”
长孙曦心下却是猜疑不定。
到底是楚王性格小题大做、睚眦必报,因为自己喊错了他,而不惜痛下杀手?还是他仅仅只想调戏逗弄一番,自己太过紧张吓得落水,误以为他要杀人?可是想起那双冰冷无情的眼睛,还是更相信前者。
她并非那个靖国公府的落难千金。
断然想不到,楚王看似轻浮好色的举动,实则另有原因。
“你不用怕他。”太子妃不以为然道:“不过是一介区区宫婢之子,认了贵妃养母,就张狂起来了。”目光颇为鄙夷,“贵妃娘娘深得圣眷又如何?不过是个妾罢了。”
长孙曦心下微动,抬眸看了她一眼。
没错!站在太子妃的嫡妻立场上,肯定不喜欢妃嫔得宠的。更不用说,太子妃是未来的皇后,丈夫是下一任帝王。即便她不为表妹打抱不平,为了皇位之争,也是注定和霍贵妃、楚王一派站在对立面的。
这么说,只要太子妃跟原主没有仇怨,自己就可以抱住她的粗腿了?但愿是罢。
太子妃又道:“楚王如此放肆无礼,不过吃定太子殿下脾气好。我可没那么好性子,他如此张狂,真是太不把长公主府和许家放在眼里了!回头找着机会,一定让他收敛收敛。”
长孙曦听得有些意外。
听她的意思,之所以如此腰气粗、口气大,并不因为身为太子妃之尊,反而是汾国长公主和许家之女的身份,要更加有底气一些。
许家又是什么来头?想来多半也是公卿侯门,比起没落之前的靖国公府长孙家,还要更有权势吧?这就不难解释,昭怀太子对嫡妻的敬重客气。
对于还没有登基的储君而言,有力的妻族,实在是太过重要了。
有宫人捧着托盘进来,“姜汤好了。”
太子妃亲手接了碗,递了过去,“快喝了。”又补道:“我让人放了双份的红糖,不许说难喝,一大碗都得喝干净了。”
长孙曦端了碗,低头一口一口的喝完了。
太子妃目光亮晶晶的望着她,露出诧异,“有那么好喝吗?”不可置信的端起碗,闻了闻,继而皱起鼻子,“还是浓浓的姜味儿啊,你以前可是最不爱喝的了。”
原主不爱喝姜汤?长孙曦闻言心头一跳。
看着空空如也的碗,不能不解释,只好顺着对方之前的话,含混道:“方才太子妃不是说了吗?多喝点姜汤,去寒气。”
太子妃夸道:“你进宫不久,倒是瞧着更加沉稳懂事了。”
长孙曦可是高兴不起来。
不行!太子妃对原主实在太过熟悉了。自己根本不知道,哪一句话,哪一个动作,会和原主表现不一样。偶尔一、两次,还可以马马虎虎遮掩过去,总是隔三差五的出错,只怕对方要疑心了。
所以还是少说话的好,熬过今晚,明儿赶紧告辞回司乐司吧。
接下来,一直都是微笑不语应对。
太子妃絮絮叨叨说了半晌,不见她答话,疑惑道:“你怎么了?呆呆的。”目光猜疑的打量着她,嘴里嘀咕,“灵犀,我觉得你和我生分了。”
“没有啊。”长孙曦陪笑道。
“还说没有,你都不愿意跟我说话。”太子妃脸色十分沮丧,“我知道,你一定还在怪我,当初没有拦着娘让你进宫了。”
汾国长公主刻意让原主进宫的?长孙曦心下吃惊,面上却不敢露出过多的表情。
如此看来,汾国长公主不太喜欢原主了。
“灵犀,你别怨我。”太子妃语气懊恼,“当时我真的不知道,娘会偷偷的给你报了女史的名。那天我午睡起来,娘说有事找我,我就过去了。谁知道家常里短说了半晌,等我再回去时,你就被宫里的马车给接走了。”
----原来如此。
长孙曦在心里暗暗记下。
太子妃看着她眉头微皱,越发认定是在生气,急急解释道:“我若是早知道娘有这份打算,肯定会拦着她的,可是木已成舟,我真的是没有办法了。为了你进宫的事儿,我还去找娘理论过,结果跟她大吵了一架。”
她语气颇为委屈,“娘说我顶撞她,骂我不孝……”
长孙曦听得很是诧异。
太子妃和原主从小一起长大,平时玩得好,熟悉一些,倒也不算稀奇。但是太子妃居然为了表妹顶撞母亲,是不是太过了?总觉得,汾国长公主府的气氛有点怪怪的。
太子妃叹道:“只因为我没有保护好你,都得报应了。”
报应?长孙曦一头雾水。
“若非如此。”太子妃语气自怨自艾,颇为郁闷,“为何我临出阁的时候,只是想去逛个花园子,偏巧就被蛇给咬了。”她叹气,“可见老天爷都在怪我,看不过去了。”
太子妃出阁之前被蛇咬了?!长孙曦心下大惊。
那她到底养了多久的病,影不影响出阁?她大婚前,不是把原主叫过去了几天吗?时间上面如此凑巧,隐隐的……,似乎有什么瓜葛在里面。
☆、第10章
太子妃大婚之前的那几天,一定发生了要紧事!
长孙曦竖起了耳朵,等着下文。
偏巧外面响起宫女的声音,喊道:“太子妃,章太医过来了。”
太子妃朝外道了一声,“让候着。”打住了之前的话头,转而道:“虽说你眼下没有大碍,可是好歹得开两剂疏散的方子,免得落下寒症。”
这就不说了?长孙曦有些焦急。
可是心里清楚,太子妃不说,自己是断然不能冒冒失失问的,----问不好,惹得太子妃怀疑起来,就是在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了。
只能无奈道了一句,“嗯,还是吃点药好。”
“小可怜儿。”太子妃笑了笑,在她头上温柔摸了一下,然后让宫人领了太医进来。她在外人跟前,又是一副高高在上的骄矜模样,“仔细诊脉。”
太医战战兢兢应下,“是。”隔着帕子细细切脉,头也不敢抬。
“如何?”太子妃问道。
“不要紧。”太医小心回道:“这位女史有些受凉,开几剂疏散寒气的方子就是了。另外最近饮食上面清淡一些,暂且不要吃油腻的。”说完,去了旁边写方子。
等吹干了,宫人捧了方子过来。
太子妃很是认真的看了一遍,颇为仔细,“嗯,没有麻黄、枳实之类的虎狼药,也没有太苦的,不然灵犀可是喝不下去。”又一样样询问,这方子和哪些饮食有冲突?方子吃几次以后,是不是要酌情减少?全都一一记下。
长孙曦望向她温柔专注的侧脸,心下有几分唏嘘。
太子妃若不是做戏的话,那她对原主,真的是很好很好了。
别说是表姐,即便是同父同母的亲姐姐,如此温柔体贴、悉心照顾,也无可挑剔。可是原主参加完太子和太子妃婚礼,一回宫就上吊自杀了,又是怎么回事?仅仅只是原主本身的原因?还是和这位看似温柔良善的太子妃有关?
对于自己而言,当然希望眼下看到的一切都是真的。
假如太子妃对原主一片真心爱护,她又心地纯良,那么自己也好有个庇护。毕竟楚王那边的事还没有了结,生死难料,没人帮衬只怕死无葬身之地。
但……,有时候看到的,未必就是真实的。
长孙曦还是决定持保留态度。
眼下最重要的,是弄清楚太子妃大婚的前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那几天里,很可能有原主自杀的原因。可是不便多问,只能应付太子妃说着闲篇。等喝了药,吃了饭,然后再洗漱一番,便该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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