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中猛然涌现出一个大胆的想法,这是不是原本就是一本没有人知道的诗集,只是有一天沈幼婉突然发现了它,从此利用它而名声大振,要不然要如何解释沈幼婉前后的诗怎么会出现这么翻天覆地的变化,完全超过了她现在的阅历。
车子缓缓向前行驶,很快就到了沈府门口,沈幼瑷收起诗集,嘱咐紫墨好好保存。
主仆两下了马车之后,便见大门口守门的那小厮急冲冲的跑过去通报老太太。
沈幼瑷才刚走到二门,便见汪嬷嬷领着一群丫头婆子浩浩荡荡的迎了过来,一见到沈幼瑷就把那笑容堆到眼角,连声音也提高了几度,道,“五姑娘可回来了,老太太可等你好一会儿。”
那些丫头个个殷勤的笑道,这个道,“五姑娘,累了吗。”
那个道,“五姑娘,我给你泡了一壶茶。”
沈幼瑷见这些人蜂拥而至,团团把她围住,将眉头微微敛下道,“怎么敢累着老太太,汪嬷嬷也该劝着。”
紫墨把领头的汪嬷嬷拉住,笑道,“汪嬷嬷,娘娘赏了些缎子下来给老太太,还有那宫里的点心做的可精巧了,嬷嬷快跟我去取。”
汪嬷嬷更加笑的合不拢嘴道,“好好,我也沾沾姑娘光,看宫里娘娘赏了些怎样精巧的物件下来。”
说着一群人又哄荡荡的出去了,紫墨眼中闪过一丝无奈,道,“姑娘咱们回去吧。”
沈幼瑷也摇摇头。
到了琼芳院,便见林嬷嬷早就备好茶水点心在那里候着了。
见沈幼瑷回来了,绿萼端着一盏茶过来,“姑娘,喝口茶润润嗓子吧。”
沈幼瑷接了过来,照旧问道,“今日府中可有什么新鲜事。”
绿萼道,“哪里有什么新鲜,就老太太把姑娘念叨好几次,奴婢还从没瞧见老太太这么念着姑娘,这姑娘只进宫一次,瞧这府里热闹的。”绿萼把眼珠子往上转,翻了个白眼。
几个丫头都心知肚明老太太为什么这么热情,都有些不屑。
沈幼瑷朝紫墨道,“那车上的绸缎也找鲜艳的几匹给各房的太太们送去。”
紫墨一边把德妃赏下的那套玛瑙头面收到沈幼瑷首饰盒里,一边答道,“姑娘放心吧,我给汪嬷嬷的都是给老太太备下的。”
林嬷嬷瞧着德妃赐下的这套珍贵头面赞叹道,“还是娘娘待姑娘好,这么好的东西说赏就赏了,我也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紫玛瑙。”
红筏道,“这宫里什么样珍巧稀奇的东西没有,这套头面也只有咱们姑娘这样的人才能衬的起。”
绿萼也在一边连连点头。
沈幼瑷又问,“除了老太太,府中没有别的新鲜事吗。”
绿萼听沈幼瑷这么问,便把事情一件一件数给她听,道,“四少爷这些日子被大少爷据着,正好不痛快,他今天打发人来说让姑娘去大少爷那里给他求求情,还有七姑娘今儿为了大太太的事情又闹了老爷一场,再有三太太管着府里的事,六姑娘今日倒是没来找姑娘。”
绿萼一一道来,又道,“四少爷还给姑娘拿了一副信来,不知那上面写的是什么,不过那小厮可是千恳万求,要姑娘记的给四少爷说情。”
沈幼瑷听到这里,眸子渐渐柔和下来道,“把那封信拿过来,我要看看,四哥的字可是进步了没有。”
绿萼便去取了信过来,沈幼瑷把它拆开,俊秀而熟悉的字跃入眼底,沈幼瑷微微一征。那上面只写着古诗经里面的四句话“心乎爱矣,遐不谓矣,中心藏之,何日忘之。”
沈幼瑷莫名的发起呆来,想到那个明朗如画的少年,如果不是这场皇位之争,也许他们会携手相伴一生,彼此相敬如宾,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如果要在这世界上选择一个能够共同生活的人选,那么一定就是谢秋扬了,她们是那么的相似,是朋友,是表兄妹,更是心灵相通的知己。
可是现在,谢秋扬已经定亲,沈幼瑷凝视着几句诗,他已经有了携手一生的人,他们这辈子已经注定无缘,何必把自己包裹在回忆里,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啊。
沈幼瑷拿着这封信发怔了好一会儿,最后道,“紫墨,去把火盆端过来。”
紫墨不明白沈幼瑷的用意,可还是叫了几个丫头把火盆端了进来。
沈幼瑷从未尝过情爱的滋味,并不知道一个刚陷入情爱的少年却遭到巨大的打击被告知不能和心上人在一起,并且已经和一个陌生的姑娘定亲了,他的心中是怀着怎样的坎坷不安的心思把这封信交给心仪的姑娘,是希望她看到即使以后时间慢慢远了,我对你的心意却是不会变的时候,脸上因为他露出那么一丝笑意。
这大概也许是谢秋扬最后一次表达他的爱慕之心,他和沈幼瑷是相似的人,从小便受着一样的教育,家族是永远放在首位,他的情感上不接受和曹家婚姻,可到最后他的理智上还是会接受,为了魏国公府,这是他的责任也是他的义务,当没有魏国公府这棵大树挡在前面,他的爱情也岌岌可危。
☆、第九十七章 分送
待紫墨把火盆搬进来后,沈幼瑷把那首诗往里面一扔,那熊熊燃烧的炭火,迅速把那封信吞噬为灰烬,转眼一丁点儿也不剩。
“姑娘,你怎么....”绿萼疑惑的唤道。
“好了,搬出去吧。”沈幼瑷并未解释。
几人便把那火盆又移了出去。
“叫人给四少爷传一句话就说,以后传话就传话,学什么鸿雁送信,跟在大哥身边也正好学点正经事。”沈幼瑷说话的时候,眼帘轻轻垂下,敛下了眼眸那清浅的光。
众人都不知四少爷送了一封怎样的信给沈幼瑷,但都敏锐的感觉沈幼瑷的情绪不对。
须臾,紫墨进来后,服侍沈幼瑷换了衣裳,绿萼去大厨房把姑娘的晚膳提了进来。
天渐渐黑了,沈幼瑷这日也早早的歇下了,琼芳院变的安静起来,只有那墙角的炭火还亮着星星点点的光。
一夜无梦,待沈幼瑷睁开眼睛的时候天空已经露出了鱼肚白,沈幼瑷轻轻的咳嗽一声,紫墨闻声而来,轻声唤道,“姑娘可是要起来了。”
沈幼瑷道,“嗯。”
紫墨把幔帐掀开用银钩子挂好,道,“姑娘今日天可比昨日要冷的多,天空都泛着着白,怕是晚上还有一场大雪呢。”
沈幼瑷道,“是吗,今年比往年要晚些。”
紫墨道,“可不是,往年的这个时候,京城早就下了好几场大雪了。”
待沈幼瑷穿好衣服后,还是菊生从外边提着热水进来,自那次经紫墨劝过之后,绿萼倒也没有时常针对菊生,平时有也会叫她在一边看着,林嬷嬷对她这种改变倒是十分的欣慰。
沈幼瑷洗漱好了,便吃了早膳,想起昨日那本莫名出现的诗集,便对紫墨道,“那本诗集,你收起来了吗。”
紫墨道,“就放在姑娘的书房里。”
沈幼瑷便来到隔壁的书房,嘱咐紫墨在一旁研墨。
自己把那本诗集又誊抄了一本。
过了一个多时辰,沈幼瑷放下手中的笔,把自己刚誊抄好的诗集放在书案上,把墨迹晾干。
绿萼掀开珠帘,给沈幼瑷端了一盏茶过来,沈幼瑷接了过来,喝了一口。
紫墨道,“姑娘要不要在院子里走走,写了这么长的时间,手该酸了。”
绿萼道,“姑娘,外边可冷了,可别信紫墨的话,刚才八姑娘来这坐了一下,见姑娘正在书房里抄的认真也没打扰,找红筏要了一块绣品便走了,我见八姑娘今日还穿着那身旧衣裳,手都冻肿了,还生了疮,还去做那些绣活,便劝八姑娘把那绣活放在一边,姑娘你知道八姑娘怎么说的,她说做惯了,停不下来。”
绿萼自己说着也连连咂舌,沈幼瑷明白现在是三太太当家,三太太人精明要强,对庶出的从来就看不上眼,连养在自己膝下的哥儿都不闻不问,更何况八姑娘了,想必也不会管八姑娘,下面的人见三太太不闻不问,可不作贱八姑娘吗,寻常到她院子里的东西不知道要少多少,到冬天日子更没那么好过了。
沈幼瑷道,“以后让红筏无事的时候去她那里坐坐,昨儿娘娘赏的那些料子还有剩吗。”
紫墨道,“娘娘给太太们备下的料子都给几位太太送去了,还给姑娘单独赏了七八匹料子各色颜色都有,都是上贡的绸缎,极好的料子,都是给姑娘单独做衣裳的。”
沈幼瑷道,“给各位姑娘每人送一匹过去,说是娘娘赏的。”
绿萼道,“七姑娘那里也要送吗。”
紫墨斜了她一眼,“当然要送,不然让人怎么看姑娘。”
沈幼瑷道,“我记得有一年,我说娘娘那里的幔子好看,娘娘便赏了我几匹轻薄的云雾绡,有一匹是淡粉色的,倒是极适合这些日子七姑娘的打扮。”
绿萼笑道,“原来是姑娘最促狎啊。”
沈幼瑷道,“我跟她已经是面子情了,也不打算和睦相处,何必浪费那么多好东西,再说这也是和老太太学的。”
虽都是一个府里的姐妹,可沈幼莹的做派像是要把这全府的姐妹都踩在脚底下,给她做陪衬,沈幼瑷虽有家族的意识,也不会拿她当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