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幼瑷眉梢一动,”原来曹姑娘也把那些长舌妇的本领学会了。“
曹丽娇从鼻孔里哼哼几声,”看来还没被打击到,还会讽刺人。“
沈幼瑷唇角轻轻一勾,无所谓的笑笑。
”你们两个在说什么悄悄话,也说出来让我听听。“六公主李曦也回头跟她们说话。
六公主今年十二岁,已经有亭亭玉立之姿,她面容白净秀丽,还显的有些稚嫩,一身绯色的流彩暗花云锦宽袖裳,穿在她的身上显的有些单薄,她梳着高高的发髻,打扮也颇为成熟,就像一个小女孩拼命的想把自己往大人身上靠,便显的有些滑稽可笑了。她说话的时候坐的端端正正的,唇角轻轻的向上翘起,让沈幼瑷觉得熟悉,不由定睛一看,那边坐着的贤妃娘娘也是这样说话的。
沈幼瑷道,“回六公主,我跟曹姑娘说今儿桌上的点心不错,我以前都没见过。”
六公主并不相信,不过沈幼瑷的话也挑不出错,又露出一个柔和的笑容,“幼瑷姐姐何必跟我这么客气,我年纪小,叫我曦儿也是一样的,这席面上的点心都是素嫔娘娘亲自领着宫女做的。”
沈幼瑷见她说话亲切,招呼周到,仿佛把她当成姐姐一样,并不敢当真,道,“君臣有别,臣女不敢冒犯公主。”
她说话的时候微微低下头,那耳边的玛瑙耳环轻轻晃动,六公主瞧见了,眼光一暗,闪过一丝光芒。
六公主嘴角勾出一抹笑容道,“幼瑷姐姐倒是极懂规矩的,不愧是魏国公教养出来的,。”
上首的贤妃瞧见这一幕,指着六公主和沈幼瑷给圣上笑道,“皇上,您看她们小姐妹这么快就熟悉了,这沈家五姑娘果然人见人爱,我们小六也喜欢她呢。”
见大家的目光都在这一边,六公主道,“我常听母妃夸赞幼瑷姐姐,说幼瑷姐姐是个极出色的才女,没想到今儿总算见着了,也觉得这京城中再也没有人比的过幼瑷姐姐了。”
沈幼瑷眉头跳跳,暗叹,一个不注意这宫里说话一个坑给你挖下来,她眼角的余光瞧见这周围的公主听见六公主的话,果然都露出不善的目光。
“众位公主都是玉叶金枝,娘娘们个个国色天香,臣女不过是蒲柳之姿,怎敢与天家威仪相提并论。”
沈幼瑷说话的时候,姿势十分恭敬,面上也是不苟言笑的认真。公主们见她恭顺也把那不善的目光移开了。
六公主见沈幼瑷轻松化解了,只把那手中的帕子一扯,目光在沈幼瑷头上的那套玛瑙头面上扫过,心里极是不甘心,这套头面是她早就瞧好了,就想去求母妃求父皇赏给她,可惜父皇没同意,没想到却被这个沈幼瑷得了,一个臣女也想抢她的东西,该死。
六公主眼神里闪过一丝阴霾,可脸上的笑容却越发灿烂了,“幼瑷姐姐太谦虚了,我瞧就容貌而言就再没人比的过你的,听说阳宁伯的公子一见你就走不动了,还差点犯了大错。”
这么一说,众人看沈幼瑷的眼神都不免有些轻视。
☆、第九十一章宴会(下)
沈幼瑷却似没有感到轻视一样,目不斜视,眼神里泛着清冷的光,她的腰杆挺的直直的,道,“六公主说笑了,身不正,其言行总有一天会大白于天下,如今是圣上圣明,察觉纪公子德行有亏。”
德妃也笑道,“还是瑷姐儿说的对,这人啊,要是德行出了问题那么迟早有一天会被众人发现的,所以一个人的品行可不能坏,要不然迟早会得到报应的。”
贤妃也道,“看德妃姐姐说的,不是在夸沈姑娘吗,这话扯到哪里去了。”
德妃一抿唇角,眼波似水,泛起一阵阵涟漪,道,“我也就是随口说说,贤妃妹妹可别往心里去,我说的不是你。”
贤妃年轻时的长相便不如德妃,到了中年之后,便隔的有些远了。
贤妃娘娘对这话里明显有所指的话充耳不闻,只温柔的笑道,“我今日见着五姑娘的容貌才明白书中写的肌肤若冰雪,淖约若处子,真是冰肌玉骨,姿色天然啊,便想到不知有什么样的人才能配的上沈姑娘。”
沈幼瑷听到贤妃借用姑射仙人这个典故来夸赞她眼皮跳的更厉害了,这贤妃果然还是比六公主高了好几个段数啊。而且对姨母的针对能面不改色,实在是不可小看的人物。
德妃见一旁圣上的目光也落在了沈幼瑷身上,那目光也含有惊艳赞叹,不由在心中紧张起来,圣上虽独宠丽妃多年,可要是,他看上瑷儿了。
德妃这是想得太多了,所谓心慌则乱,圣上虽没什么大本事,登基这么多年也没做出大的业绩,可也不是个糊涂之人,也不会略看的臣子家的女儿长的好看些,就把人招进宫里,何况这还是个朝中重臣之女。
其实**中和京城中比的过沈幼瑷容貌也有那么两个,不过沈幼瑷更为出众的是那一身似冰雪般不含人间烟火气的气质。
沈幼瑷这次感受周围的人的眼光一个个像针一样刺过来,像是要把她刺穿一样,这贤妃和六公主一个一个接着夸赞她的容貌不知是何道理。
沈幼瑷把脸上认真的表情一直摆上,口吻严肃古板,道,“花儿再美,总有一天会凋谢的,众位娘娘们德言工容四者兼备才是天下女子所学习的榜样,臣女听闻贤妃娘娘在闺阁便熟读闺训,从小便三从四德,实在是我辈贵女的楷模。”
众位公主一听见沈幼瑷把妇德罢上了,都没有兴致,就连圣上也大失所望,他喜欢的美人要有灵动之姿,像沈幼瑷这种样貌出色到极致,没想到一出口就似一个老夫子一样,实在是另人失望。
大兴朝对女子并不像前朝那般要求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女子的地位也有些提高,士族中还重视规矩,可还是要求贵女们能常出门交际,参加宴会,能够有自己的才华能让人高看一眼,一个张口就是闺训,三从四德在宴会中也是会被人嘲笑迂腐。
特别是在皇家,公主们选择驸马的权利十分自由,也有要求和离的权利,但是也指的的是无根基的驸马,驸马只是个闲职不能参政,如果是大家族受宠爱的嫡长子,却对公主避讳,但总的来说本朝的公主地位是十分高,受到的限制也少,对出嫁从夫这一条尤其看不上眼。
沈幼瑷故意说的刻板,果然见那些目光变成了同情可惜。
那里的贤妃眼眸流转,夸赞道,“孟老夫人教的极好,果然是知书达理,现在这样的姑娘可不多了,听说沈姑娘现在还没有定亲,我有几个侄儿还算不错,这次阳宁伯也是先跟沈七姑娘提亲,皇上要是指一桩婚事下去,才子佳人倒算是一桩美事。”
圣上年轻是颇爱这些成人之美的事,现在也不改当年,也把这当作风雅之事,便笑道,”你那些侄儿我都见过,相貌都配不上沈尚书的女儿。“
贤妃听了也不生气又笑,”臣妾的侄儿们配不上,可有一个人配的上,皇上你还记得那年翰林韩家也出了一个俊秀非凡的探花郎,是您钦点的,您当时还夸赞他像年轻时的沈尚书呢,他虽不是韩家的直系子弟,但算的上年少有为了,就连出身同当年的沈尚书也十分相似呢。“
圣上也记不得有这号人物,听到贤妃这么说便道,”这么说起来,这个韩探花郎是不错。“
贤妃说的韩家在京城中也算书香世家,家族中大多都是科举出身,沈幼瑷还记得她几个月前还收到韩家的帖子,她记得那时候她嫌韩夫人娘家和安顺侯府走的太近而没去,现在看来不只是韩夫人娘家诚意伯韩家也早在贤妃这一系了,而这个韩子文便是韩家旁枝中出身的探花郎。
沈幼瑷听到这里才真正的明白贤妃的目的,借由她的侄子开口提起她的亲事,最后在提到韩家,可谓是心思缜密,一步接一步,韩家出身的探花郎可是跟沈齐安的出身十分的类似。一样的是旁枝出生,一样的的探花郎出身啊,难保圣上不会心动啊,贤妃果然今日是又备而来。
德妃显然已经明白了贤妃的用意,笑道,”我听说韩探花郎的先前已经定亲了,虽说他未婚妻早逝了,可到底还是,哎,我这个做姨母的心疼自己家的外甥女,总想要她嫁一个好人家,她亲娘没了,我总要多疼她再说,沈尚书还不知道会不会满意呢,皇上您不妨问过沈尚书在做决定。“
圣上先前被贤妃说动的心思,又被德妃拉了回来一点,可脸上还是露出无比赞同说道,”我看着是不错,不过还是要问一下沈尚书的意见。“
贤妃温婉的笑道,”可不是吗,都是探花郎的出身,天下再没有比这更为般配的事了,皇上要是指婚下去,更会传为美谈呢,沈尚书是疼爱女儿,可是皇上您想,错过了韩探花郎,就再也没有比这更巧的事呢。“
贤妃瞧着圣上已经心动了,赶紧再添了一把火。
德妃表面上不动声色,暗自在心里冷笑一声,想道,这才是她们今日打的好主意呢,这世上哪还那么容易能在出一个沈齐安,那个韩家出身的探花郎韩子文为人迂腐,是个书呆子,要不然能在未婚妻去世这么久还没成亲,高门大户的看不上他,小家碧玉他也不愿意娶,现在贤妃打的是这个好主意吗,有沈齐安这个聪明人在怎么可能把自己的嫡长女嫁给一个没有前途的人。